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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耀文和侯寶林的父子藝緣 (6月25日)


  相聲演員侯耀文,1948年出生於北京,是國家一級演員、中國曲藝家協會副主席、中國鐵路文工團藝術總監兼説唱團團長。他從事相聲表演40多年,深受廣大觀眾的喜愛。而侯耀文能夠成為我國著名的相聲演員,也許很多人都認為他是子承父業。因為他父親是我國已故相聲大師侯寶林。但很少有人知道,侯耀文最初學相聲時,並沒有得到父親侯寶林的支持,而是反對。

  一、父親的風光讓我憧憬相聲

  其實,當年父親不想讓我們接觸相聲,更別説讓我們學相聲了,只要我們好好上學。父親一直對我們説:你們現在這個年齡,就像一個書架子,各種書都應該往裏面裝,進行知識積累,以備將來所需。除了讀書,父親不鼓勵我們做其它的任何事,特別是他自己正在從事的文藝專業,他知道這方面的深淺,所以他並不贊成我們幹文藝、説相聲。

  父親認為相聲是一門綜合藝術,沒有豐富的生活經歷和廣泛的知識,是幹不好這一行的。若我們在讀書時就開始學相聲,更是為時尚早。但我從小就很喜歡相聲,特別是在一次看完父親的演出後,我對相聲的興趣就更濃了。

  那次,父親在中山公園裏的中山音樂堂演出。正好是個星期天的下午,我纏著父親也要去。父親有個習慣:我們一要跟著他,他就皺眉頭,但還是非常不情願地説:去吧!我們就跟著他去了。

  那天演出的段子是《關公戰秦瓊》,父親和他的搭檔一捧一逗地就説開了。“你們唱的這是什麼戲?”“聽了半天不知是什麼戲。這是千里走單騎,關公的戲。”“那紅臉兒的是誰呀?”“不知道是誰。那紅臉的是關雲長。”“那關雲長是哪的人?”“他是山西人。”“山西人,為什麼到我們山東來打仗?有我們的命令嗎?你知道他是誰的人?“他是誰的人?”“他是閻錫山的人。”“什麼亂七八糟的”……巧妙的構思,詼諧的語言,逗得觀眾樂不可支,笑聲連連。

  演完謝幕後,我跟著父親和演員們一起從後臺門出來時,看到場上所有看完演出的觀眾,都涌在一起兩邊分開,組成一條長長的夾道衚同,都啊啊啊地對著那些從臺上下來的演員們喊著。當時,我跟著父親走在最前面,觀眾們朝父親一個勁兒地鼓掌。那熱烈的場面,使我年幼的心靈受到極大震撼:藝術家竟能受到老百姓的如此愛戴。心想:這事若干好了也不錯。

  父親曾説過:“觀眾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每當演出時,我看到父親站在臺上,樂得確實是非常真誠、自然,完全是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父親眼睛本來就小,一樂起來,那眼睛就更小了,讓人看著更加可樂。每次演完後謝幕,父親一邊朝幕側走,一邊習慣地兩手抱拳答謝説:謝謝、謝謝。我就在旁邊跟著、看著,樂滋滋的,心裏邊就往外蹦著一個字:美!為父親感到非常自豪。從那時起,我就對父親所從事的工作有了自己的認識,對相聲有了自己的看法:人生在世360行,只要你下功夫把哪一行幹好了,都能當狀元。從此我暗下決心:要當一名好的相聲演員。

  於是,讀初中的時候,我背著父親偷偷去報考了鐵路文工團。

  二、從藝很少得到父親點撥

  考鐵路文工團我也不是存心要與父親對著幹。當時是我的同學告訴我:鐵路文工團招演員。我説我不去,因為我知道父親是不會同意的。同學還是要我陪他們去看看,結果在看的時候,心就熱了,口也癢了,於是也上去表演了一段。這一表演被招考的老師相中了,可我卻為難了,因為我是背著父親去應考的。在主考人員打算錄取我的時候,我支支吾吾地説:“我爸爸不同意我當演員。”主考人問:“你父親是誰?”我説:“侯寶林……”鐵路文工團聽説我是侯寶林的兒子,更來勁了,他們一方面派人到學校做工作,一方面到我家來找父親勸説。在他們沒到我家之前,我必須先給父親有個交待,可想起父親以前説的不讓我們學相聲的話,我又不敢説。

  好不容易等到吃飯時,我誠惶誠恐地對父親説了這事。果然,父親一聽,氣得當時就“啪”地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吼道:不許去,只能上學去!可這時鐵路文工團的有關人員已把我的學給退了。他們先上學校去説:這人我們要了。我們教導處主任一聽:啊,侯耀文進你們團了,太好了!隨後,鐵路文工團又來我家找父親了。他們不知費多少口舌,父親就是不同意。最後聽説學校答應負責給我補習文化,加上我趁機在父親面前表態:“爸爸,我先當好學生,然後再當演員。”話都説到這個份上了,父親才勉強同意了這件事。

  我終於成為專業相聲演員了!當時心裏的那個樂呀,真是無法形容。但第一次演出的結果,卻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頭一次上臺,我準備了父親説的那段《醉酒》的相聲,説的是一個人喝醉後撒酒瘋,躺在馬路中間不起來,有人説:汽車來了,快起來吧。醉鬼問是什麼車?先後有自行車、小轎車、大卡車過來,醉鬼都躺著不起來:“讓它往我身上壓過去。”後來説消防隊的汽車來了,嚇得他一轱轆地爬起來躲開了:“救火的汽車,壓了白壓。”這原是父親説的一個很受觀眾歡迎的段子,可我説完後,台下的觀眾沒一個樂的。

  演完後,我問搭檔説:怎麼人家都不樂呀?他説:你頭一回説,人家是不樂。我稍一細想,就找出原因了,説:就算不是頭一回説,再這麼説下去,人家也樂不了。一是我這麼點小孩,説喝酒的事人家不信;二是這段子父親説了那麼長時間,大家印象都相當深了,我怎麼也説不過他呀!不行,下禮拜就換!

  原以為能像父親那樣贏得廣大觀眾的掌聲,沒想到卻失敗得這麼慘!此時的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誰都能説好相聲的。從此,我開始有意識地觀察父親,看他是如何説好相聲的?

  父親是個在藝術上追求絕對完美的人,他對待藝術嚴肅認真的態度,那真是沒説的。像《關公戰秦瓊》那個作品兩個人説著,搭檔是捧的,父親是逗的。按相聲演員的習慣,考慮到表現效果和動作漂亮,父親為弄清關老爺是左手拿刀,還是右手拿刀?特地去找王軍路先生進行了解:在一些有關關老爺的表演中,有沒有關老爺左手握刀的情況?王軍路先生説有,在什麼什麼戲裏,哪一個場景,關老爺左手拿刀,右手推鬍子。父親問準了有這個動作後,他才在臺上應用。如果沒有,他絕不亂用。所以,父親的作品,一般都達到了讓人家挑不出毛病的地步。“關雲長大刀一橫,秦瓊擺開了雙锏。兩人碰面了,誰看誰都彆扭。不是一個朝代的人,本來他們就沒見著過。來將通名。”“報名吧:唐將秦瓊!你是何人?”“漢將關羽!”“為何前來打仗?”“為什麼來打仗啊?”“他哪知道啊?”……這段關公戰秦瓊,不知令多少觀眾忍俊不禁、笑逐顏開。

  父親在事業上嚴於律已,精益求精。可是他卻很少親自點撥他的兒子我,而更多的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然而有一天,因為一場誤會,我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三、父親制止了我的那次創作

  有一天,父親去赴一個飯局,回來後沒好氣地對我説:我告訴你,以後,你不會、不熟、弄不好的節目就不要去演。我莫明其妙地不知道怎麼回事,問他説:“您説的到底是什麼節目,怎麼回事兒?”“一個《山東二黃》的作品,人家還是在無線電裏聽到的。”父親以為這個節目是我説的。當時我挺納悶,即去問搭檔石富寬,證實這個作品咱倆根本沒錄過音。我又回來找父親説:“您説的那個《山東二黃》不是我們倆錄的,我們倆沒錄過那節目。”父親説:“那也不行,你得好好給我聽著,你的節目要想演的話,就必須好好地認真排練。排好了讓我看看。”我聽了心裏一喜:“那好啊!”

  我這個人比較會逮機會,因為父親從不會主動對我説:“把你那個節目説給我聽聽,讓我看看。”這時我就趁機説:“那我就把這個節目排給您看。”都擠兌到這份兒上了,父親只好説:“行,你説吧。”當時石富寬沒在,我一個人先演示了一遍後,父親就把這個節目中的兩段唱,一段京戲的,一段山東的,向我進行了示範:中間應有些什麼區別,手式動作該怎麼做,怎樣的動作是最標準的……

  在相聲表演上,父親對我嚴格要求的同時,還不斷告誡我:做藝更要先學會做人。

  有一次,領導讓我寫一段關於服務態度問題的相聲段子,批評諷刺一下北京的某些窗口單位的服務員對外地人惡劣的服務態度。父親知道後,當時就對我沉下臉來:“這個不能寫!”我説:“為什麼?這是領導佈置的任務。”父親説:“你知道一個女服務員,有多大的負擔?她要管丈夫、孩子,照顧家庭;而且還要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論是颳風下雨、飛沙落雪,上班、下班地來回跑路;她經歷著家裏的煩惱憂愁,親人們的生老病死,承載著巨大的心理包袱和沉重的生活重擔。可到單位上班後,她得千篇一律地天天與人笑臉相迎,熱情誠懇地為別人服務。倘若其中有一次受到這諸多因素的影響,她這天的態度不好了,是應該原諒呢,還是應該諷刺?如果説你要想搞諷刺方面的東西,你一定要先確定自己的立場,弄明白自己站在什麼角度來進行諷刺批評。”父親特地語重心長地囑咐我:“搞諷刺藝術的人,一定要有良心。”

  四、父親第一次為我叫好

  正是因為父親對批評諷刺的這種觀點,以致我後來讀了魯迅先生書的書後,才知道什麼叫冷嘲熱諷,知道了諷刺本身包含著熱情的幫助與期待。若不是父親的這一席話,我也不會去找書看;若不看書,那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們寫一個諷刺作品的時候,要先確定自己的立場。所以,這完全是受父親教育的結果。

  為了回報觀眾的厚愛,父親在演出中總是盡心盡力,他給無數觀眾帶來歡樂的笑聲。而在生活中,他那表達愛的特殊方式,有時卻讓我難以接受。

  父親對我們表達愛的時候,也是非常嚴厲。我覺得很奇怪:他是專門搞笑的藝術工作者,但在對我們的教育問題上,卻從來沒有採用笑的辦法,即使在關心你也是如此。父親知道我胃不好,到處為我買藥。我也不知道什麼藥治胃病有效,也四處打聽。後來打聽到有一種藥叫胃膜素,是用動物的胃膜風乾後碾成粉製作而成,相當難吃。父親給我買回後,我一聞:一股怪味,這怎麼吃啊!放嘴裏嘗了一下,確實難以下咽,就有些畏難不想吃。父親就在一旁厲聲道:“要想將來好好幹事業,你就得吃。”父親就是用這種非常簡單的辦法,他的個性就是這樣。“掰開揉碎”這四個字,他只用在事業上,在處理一家人的關繫上根本不可能有。

  舉個簡單的例子:父親之所以有後來的成就,就是因為我從小長這麼大,他沒帶我遊過一回公園、逛過一回商店、看過一回電影。父親把所有應該跟我們子女們在一起溝通、生活的時間,全部都擱在相聲裏了。你聽他用上海方言講述的一個段子:“放倒了椅子,他給我刮臉。刮完臉了,把椅子推起來,我在前面坐著,他在後面站著,指著我的腦袋問:儂打理打理好不哪?”“怎麼要打你呀?”“我也想啊,解放後不準打人了呀,我理個發,怎麼還要挨打?”……父親的相聲段子,每每使人樂不自禁,舒暢開懷。惟獨對我們家人,認真得有點刻板。

  父親給我們更多的印像是:嚴肅有餘,親和不足。在生活中和與父親的交往,很少看到父親慈愛的一面。唯獨有一次,父親在業務上當面誇過我一回,使我受寵若驚。

  那年我們排京劇,反串《蕭何月下追韓信》。在排練中,父親當時也坐在那兒排練。我就站在他跟前,幾乎是與他面對面地唱。我唱了個非常長的拖腔。父親閉著眼睛聽完了後,一聲大喊:“好!”樂得我差點忘了後面的唱詞。

  能得到父親的讚賞實在不容易,我當時非常滿足,可惜這樣的稱讚太少。但若是父親天天誇我的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也就不再會如此珍視和珍惜了。

  在生活和事業中,父親給我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一是做人,二是做藝:做人要善良,從藝應精良。父親的一生,都是這樣鼓勵著我。 (侯耀文 講述 蔣書 整理 )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和1套次日淩晨1:4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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