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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鏡頭沒有到過的地方敬禮! (5月12日)


  當前,我國正面對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型肺炎的襲擊。由於它的傳染性強,人們對它知之甚少,以致許多人對它感到恐慌。為了讓人們正確了解有關"非典"的情況,中央電視臺《面對面》欄目記者王志,近日和採訪組一同前往國內最早發現疫情的廣州市,採訪了在抗擊"非典"一線的權威人物。下面是央視《講述》欄目主持人高月對王志的採訪。

  一、王志果斷地回答:我們要去隔離區!

  高月:在去廣州前,你對非典有些什麼了解呢?

  王志:此前,我在媒體上很少看到關於非典的報道,但在生活中聽到了很多傳言,説北京也發現了,上海也發現了,山西也發現了,很多地區都陸續傳説發現了非典患者。而後到底怎麼樣?沒誰有個權威的説法。當時我想:這是個大家非常敏感的話題,作為新聞工作者,我們應該予以關注。

  高月:那你是怎麼做的呢?

  王志:在我向上面報這個選題時,有人提議説應去採訪鐘南山。通過了解,我得知鐘南山是廣東省防治非典型肺炎醫療專家組組長,在廣東省非典型肺炎的確診治療方面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於是我們確定採訪鐘南山,抓緊時間趕往廣州。

  就在我們臨出發的前一天,北京有關非典的傳聞驟然緊張起來,有人説死了4個人,有人説死了幾百人,甚至有人説死了好幾千人了。與此同時,我不斷收到親戚朋友出於好意發來的短信息,有的提醒我哪些地方不要去;有的給我介紹什麼藥方。整個給人一種人心惶惶的感覺。但我們還是準備去廣州,畢竟廣州是最早發現非典病例的地方。

  出發前,採訪組人口一個口罩;通過飛機安檢時,又每人都喝了預防藥。可當我們戴著口罩走下飛機,看到廣州沒幾個人戴口罩,似乎和平時一樣,人們都表現得很平靜、正常。

  開始,我們決定第二天上午把鐘南山的空鏡拍完後,下午就返回。可第二天在醫院接近鐘南山時,我們就身不由已地改變了計劃。

  高月:是什麼使你們改變了計劃呢?

  王志:聽説鐘南山院長在廣州醫學院附屬醫院開會,我們就打的趕去了。接待我們的院黨辦主任説鐘院長剛去電梯間,等我忙追過去時電梯已下去了。我撥通了鐘院長的手機,説我們在他的辦公室。他似乎很忙,在電話裏嘆了口氣説讓我們稍等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急匆匆地拎著個布袋子進了辦公室,連招呼都沒顧得上與我們打,就忙著打電話。他神情嚴肅地對著電話説:這個人一定要救活!下午我過來。等他放下電話,我説:我們能否跟你一起去?他回頭問我説:你們要去隔離區嗎?我説:當然,要不我們來廣州幹什麼?

  高月:當時你這話是隨口而出呢,還是經過考慮説出的?

  王志:沒有考慮,必須去,作為記者,換誰都會這樣想。親臨現場,這是職業的要求。既然去了,就要拍到第一手資料:鐘院長到哪兒我們就拍哪兒,在那麼短的規定時間內,能拍多少就拍多少。鐘院長走到哪兒我們當時就跟到哪兒。

  二、王志動情地説:看到她與患者扣痰,我們非常吃驚!

  高月:當時,你意識到鐘南山所説的"非典"隔離區,這個被稱做ICU的地方,就是廣州呼吸病研究所的重症監護室,收治了廣東省最危重的"非典"患者,在許多人眼裏被視為禁區嗎?

  王志:是的,我們就是要把這些都拍下來。可下午我們去後,鐘南山又不讓我們進去了,説原來都不讓記者進去的。我很清楚鐘院長是在愛護我們。

  高月:那你們是怎麼做的?是否在愛護自己?

  王志:當然。但來採訪非典,而不去拍隔離區,豈不是此專訪的一大遺憾?既然我發現了這個線索,就一定要拍,而且採訪組的幾個同志都表示要進去拍。見我們態度那麼堅決,鐘院長也就答應了,並給我們作了套鞋套,穿隔離衣,戴帽子、口罩等防護措施。

  隔離區有三道門。第一道門是大門,第二道門進去是醫生的休息室,第三道門才是病區,即急救室。急救室裏又分消毒室和搶救室。我們進去時聽到傳出沉重的呼吸聲,裏面正在進行搶救。鐘院長到急救室裏面去了,我們按他説的站在門外隔著玻璃拍。大家心裏有點害怕:不知這病是通過什麼渠道傳染?我們會不會被傳染?可此時此刻,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到了這裡,就一定要把事做好。幾分鐘後,我們穩定了情緒隔著窗戶拍了起來。

  拍著拍著就聽不到裏面的聲音了,我們把錄音挑桿從門裏伸進外間的消毒室,可還是夠不著裏面的搶救室。我們乾脆再次打破禁令推開門,進到消毒室裏去拍,但還是相距太遠。我想,醫生們都在緊張地搶救病患者,在病人身邊都不怕,我們隔這麼遠怕什麼?於是我們湊到搶救室的玻璃門外拍。

  高月:你拍到了什麼有價值的畫面嗎?

  王志:在這個每一寸空氣似乎都包含著病菌的危險之處,鐘南山院士的一個舉動讓我感到非常吃驚:我看到他扒開病人的口,歪著頭向裏查看。儘管是戴著手套、口罩,還有眼鏡,但我仍為他提心吊膽,不知他作為醫生是特有把握呢,還是無所畏懼?

  鐘南山檢查完這個病人後,又匆匆趕往別處。我們採訪組帶著疑問,走近了這裡的每天都與危重病人近距離接觸的醫務人員。

  在剛才短時間採訪時,我們已了解到,非典病菌多是在短距離對話時,通過口中的飛沫傳染的,一個傳染性強的被稱之為毒王的人,傳染幾十個醫務人員這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可見這種傳染性有多強。當我們看到一個醫務人員給一個老太太病患者插管子、扣痰完後,還拉著老太太的手,俯下身去跟她説話,輕輕地囑咐她要怎樣怎樣,如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這情景讓我們大為吃驚,這幾乎是零距離了,非常危險!我覺得我沒有來錯,因為這是鏡頭從沒到達的地方。

  我問這個醫護人員説,你們不怕感染嗎?他説怕什麼,我們都曾被感染過,又都好了。我很高興,這下見著了已治好的還活得很好的非典病人了。我問:你46天在這裡,最大的感觸是什麼?他想了想説,是寬容。面對生命,世界上任何功名都不重要,在這種環境、這種時候,只想著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把這個人救活!

  三、王志坦誠地説:都是肉體凡胎的生命,誰能不害怕?

  高月:為了搶救"非典"患者的生命,醫護人員願意寬容任何事情,包括在這個過程中獻出自己的生命。那你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呢?

  王志:我覺得自己能做的,唯有用鏡頭更多地反映這些奮戰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最前沿的勇敢的戰士們。他們表現出的那種精神使我覺得:我們算什麼?我們不就是進入隔離區一次、兩次,在那兒待一天二天採訪採訪嗎?而這些奮戰在第一線的勇敢的戰士們,從2月份起,至今已46天了,天天在那兒值班、救人。和她們相比,如果我們説怕,那怕得真是沒有道理了。所以後來我在訪談裏説:在這個抵禦"非典"的前沿陣地,沒有"退縮"可言。既然已到此地,就不應該退縮,包括我們在內。我們一定拍下更多的這些英勇戰士的畫面,親眼看看他們是怎麼工作的;也讓大家通過我們的鏡頭,來了解他們是怎麼工作的。

  可後來我們去採訪他們時,見誰誰躲。在急診室看到一個被感染的小女孩,一下就不見人了,我們連她名字都沒搞清楚。因為脫了口罩後,就認不出誰是誰了。後來我們聽到了幾個故事。

  高月:你説説印象最深刻的。

  王志:在廣東,人們説:只要到廣州醫學院附屬醫院SU不倒就有希望,就説明病還有治。此時,廣州醫學院附屬醫院主動提出要收治廣東省所有的重病人。有一個感染了此病被人們稱為毒王的汽車司機從別的醫院送到此院,兩個分別叫劉清和陳斯蓓的身體瘦弱的女護士,一時間找不到擔架工。因為他們收的都是生命垂危狀態的重病人,每遲延一秒鐘,就對病人增加一份危險,人命關天,耽誤不得,身體單薄的她倆硬是把體重160多斤的"毒王"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載至隔離區。可看到她倆後,我們非常詫異。不是兩個瘦弱護士嗎,劉清身倒是瘦瘦的,可怎麼陳思蓓是個胖子呢?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倆都被感染了,陳斯蓓注射激素後全身都腫了,才成了"胖子"。

  面對眼前的她們,我們非常感動。此前我們還覺得親臨非典前沿採訪是冒著一定的風險,可跟人家這一比,我們矮了一大截,有一種仰頭看巨人看不到頂的感覺。他們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我們。他們是為什麼?他們不也是肉體凡胎的生命嗎?他們難道不知道危險嗎?當然知道。用他們的話來説,今天倆人站在一起搶救病人,可能明天被搶救的不是你就是我;昨天躺在這個床上的人已離開了人世,或許明天躺上去的可能就是他們醫務人員,説誰不害怕那是假的。誰不是爹媽生的,血肉長的?誰都不是木頭人、鐵疙瘩。所以後來很多醫院都請心理醫生,去幫那些醫生解決害怕的心理障礙。

  四、王志含淚説:如果眼淚能説明問題,珠江一定會漲水

  高月:在這些醫生中,你們看到了什麼別的情況嗎?

  王志:後來採訪第二家醫院--廣州市醫院時,一個護士長講了一個細節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護士長説:為及時搶救、醫治那些感染者,醫院裏設立了臨時病區。第一批從別的醫院轉來8個重病人時,正在值班的她對那些同班的護士們喊了聲:來病人了。可沒聽到回應的動靜,只見大家都在埋頭做事,不是拆包就是在整理東西。她以為大家沒聽見,提高聲音又喊了聲:來病人了!這時大家才如夢初醒,趕快擁到電梯口接病人去了。事後有個護士對她説:護士長,當時我們都聽見了你的喊聲,可我不知道非典到底是什麼病,傳染性有多強?但它肯定是致命的,肯定是很容易被傳染的,想到要去接觸這些病人,我就心裏咚咚地手直髮抖,不知道該怎麼做。直到你喊第二聲,實在沒法才去了。接觸了那些病患者後,看到他們仍是活生生的,而且很多都是我們的同行、戰友,和我們一樣的醫務人員,我們就挺自然的忘了害怕。

  高月:也就是説,其實這些醫務人員的內心也是特別複雜。

  王志:是啊。所以一、兩個星期後,有的人就頂不住了。儘管他們的消毒措施很嚴格,可還是看到: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不幸地走掉了。有些人的這種心理壓力日漸沉重,難以克服,所以請心理醫生來給他們做有關知識的講座。而且在那個相對封閉的環境裏,他們的生活非常沉悶單調。雖然通過電視、報紙等媒介,外面的信息他們也能知道,但大家都很自覺,很多人不回家,怕感染家人;也不跟家裏聯絡,怕家人擔憂。曾有個女醫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説在醫院裏搶救非典病人,結果電話那頭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哭成一團,弄得她心裏也挺不好受,對著電話沒好氣道:我還好好的,你們哭什麼哭?此後,她再也不敢往家裏打電話了。

  高月:面對這些,你是怎麼想的?

  王志:説實在的,在接連兩天的採訪中,面對ICU病區這些可愛可敬的醫護工作者,我每天都發自內心地被她們的故事打動,我覺得如果眼淚能説明問題,珠江一定會漲水。

  所以回到北京後,帶著在廣州的這種感受,我特別想提醒大家:不要在精神上自己把自己打垮,先敗下陣去。雖然不能説這病不可怕、不傳染。但要理智地對待這個問題,不能搞得自己睡不著覺,出不了門,你還得要吃飯。那些給你提供食品的人如:賣菜的、賣米的怎麼辦?是不是都有可能帶來病菌,感染我們?事實上也沒有到這種程度。

  現在患病者的人數是一天一報,很多人懷疑這些數字的真實性,但我相信這些數字,也許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目前它是最大限度的接近真實。很多人在手機上給別人發短信:説死了多少人,轉移了多少人等等。我要問一聲那些發短信的人:這些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國家都統計不出來的東西,你能統計出來?我認為惟一能相信的還是政府的統計、政府關於病情的報告,不要聽信傳言。起碼來説,對我們有個參考的價值。

  我相信,我們的人民一定會在政府的統一規劃領導下,眾志成城,戰勝非典。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和1套(次日淩晨1:4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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