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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上的熱線 (4月17日)


  圓心熱線是《少男少女》雜誌專門為青少年開辦的熱線。但人們也許不知道,這條熱線是開在一位高位截癱已經7年的女孩袁鑫的家裏。就是這條家庭熱線,每天都有全國各地的青少年打來電話,這不僅是因為主持人袁鑫有著和他們一樣的年齡,更主要的是袁鑫14歲時的一段特殊經歷促成了這條圓心熱線。

  一、一次輕率的選擇,造成了一生的痛苦

  今年21歲、具有高中文化的袁鑫是北京人,14歲時,她不幸高位截癱。

  在她讀初三那年的一個剛開學不久的週末,正和幾個女同學在校園聊天的袁鑫,對一個路過老師的背影隨口説了幾句關於這個老師身材挺胖的話,不知怎麼傳到這個老師的耳裏,這老師向袁鑫的班主任投訴了。班主任把袁鑫和那幾個同學叫到辦公室責問:你們誰罵那老師了?袁鑫承認説:是我説的。老師説:你回去讓父母帶著你去給這個老師賠禮道歉。如果他不滿意,就得處分你。

  班主任一説,袁鑫擔心起來:如果背上處分,那麼一年之內就取消不了,就會影響將來升高中。她想:我自己犯的錯,不能讓爸媽陪著我一塊兒去學校丟人現眼。我不能去。可班主任又如此説,不去行嗎?幼稚的袁鑫當時一心想不要和爸媽去學校"丟人現眼",可偏偏又想不出辦法。突然心念一動:如果我死了,爸媽就不用陪我去學校受委屈了。就這樣,一向被稱為好學生的袁鑫,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老師的批評,決定一死了之。

  當天晚上,在千家萬戶歡度週末的時刻,袁鑫從位於6樓的自家陽臺上跳了下去。但袁鑫這糊塗的淩空一躍,並沒有達到她求死的願望;也不是像她掉到地面後知道自已沒摔死所想的那麼樂觀: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養好傷後再重新去上學,重新去生活。她摔得非常嚴重:摔傷了脊椎骨,從胸部以下再也不能動了,也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她非常後悔:這一死了之的做法,不但沒能一了百了,反而給自己增添了煩惱和痛苦,給父母帶來了憂慮和負擔。

  袁鑫從6樓跳下後被送進醫院搶救,住在監護病房,由於情況危急,除醫護人員外,不許任何人入內。袁鑫的父母手裏攥著病危通知書,整天提心吊膽地在樓下呆著,急得白天不敢離開,晚上不敢睡覺,時時刻刻都處在精神恍惚中而心驚肉跳,一覺得情況不對勁,就趕緊跑上樓問醫生:袁鑫怎麼樣?情況好不好?……

  學校的同學老師得知袁鑫跳樓,都非常震驚地覺得不可思議,在大家的眼中,平時的袁鑫是個挺樂觀的人,不可能如此地極端行事;而且在大家看來,即便是因為説老師太胖而與家長一起去道歉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何致于如此?

  當袁鑫經搶救清醒後,她整個人全變了。以前,袁鑫的自理能力特別強,可現在只能整天躺在病床上讓別人照顧,因為她再也站不起來了,再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而且還得拖累別人。她當時的心情壞透了,心裏特別煩躁,覺得好像天塌了似的,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經常無端地發脾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袁鑫慢慢對自己的錯誤行為有所反思和醒悟。她想: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她肯定不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可木已成舟,後悔也晚了,現實已改變不了了。

  二、用自己的教訓,給後人作前車之鑒

  袁鑫住院的那些日子,父母的同事、朋友,袁鑫的同學、親戚都去看望她、安慰她,讓她好好治療,説還有恢復的可能,有什麼困難,大家一起幫助她。

  白天有大家的看望、安慰,袁鑫過得還比較平靜。可到了晚上,想到自己以前生龍活虎,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以後什麼都幹不了,日子怎麼過?她覺得特別難受,常常情不自禁地整晚上偷偷地躲在被窩裏哭。

  因為一時的衝動,年僅14歲的袁鑫,不得不用自己的一生,來承受這次極端行為帶來的後果和遺憾。事情發生後,學校的老師和同學給了袁鑫極大的幫助,讓她漸漸恢復了以前的開朗。就在這時,《少男少女》雜誌提出開辦一條熱線,以此警示其他的孩子別再重蹈覆轍。他們讓袁鑫作這條熱線的主持人。

  考慮再三,袁鑫和父母同意了此事。但袁鑫不願在熱線交流中談及自己的跳樓之事,她心中的痛苦剛有所減輕,不願意再揭開這使她痛苦而悔疚的傷疤,因而對此比較反感。可當初開通這個電話熱線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想通過袁鑫自己的現身説法,給其他的同齡人一個教訓。雖然袁鑫內心挺不情願,但她還是一點點地告訴那些青少年聽眾:她是怎麼從6樓跳下去的,當時怎麼想的……往往是她從平靜説到激動,從語調哽咽説到聲淚俱下…… 從無數次地提起自己這段痛苦經歷中,袁鑫也在一次次地進行深刻的反思。她希望用以前的教訓來提醒現在的自己,要開朗大度,面對現實;而不能固執已見地再鑽牛角尖。

  在熱線開通的日子裏,袁鑫每天都對那些向圓心熱線打進電話的孩子講述自己的經歷。也許因為都是同齡人,所以袁鑫很容易和他們溝通;而這些孩子也願意向她傾訴自己成長中的煩惱:有的沒考上大學不想活了,向她傾訴心中的絕望,在袁鑫的安慰下,對方重新鼓起生活的風帆;有的打電話給圓心熱線,説在學校把同學打傷了,老師要找他的家長,他不敢回家了,在袁鑫的勸解下,對方向老師和同學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諸如此類的事非常多,都打電話找圓心熱線。

  就這樣,袁鑫和許多青少年成了不見面的朋友。其中一個廣東女孩,還專程來到北京登門找到了袁鑫。

  三、她用親身經歷,激勵花季少年發奮努力

  那是個典型的矮個黑膚大眼睛的南方漂亮女孩,一手拿著雨傘、一手拎著水杯,背著書包就找到袁鑫家來了,就像來玩似的。

  袁鑫和她聊了起來,把自己的經歷講給她聽:説當初自己因為一點小事,覺得壓力特別大,想通過逃避來解決問題,結果事與願違,反而給自己和父母以及親戚朋友、姨媽舅舅、叔叔姑姑們從思想上、經濟上帶來很大的負擔,大家都為自己擔心著急、四處奔波。那女孩説她高中畢業了,想在北京找份工作,可高中畢業證又沒帶在身上。袁鑫想:一個剛出校門的小女孩,一無所長,能幹什麼工作呢?她幫這小女孩在一家政服務中心,找了一份幫別人照看孕婦的保姆工作,在北京安頓下來了。

  幾天后,小女孩給袁鑫來信説:主人家條件很好,對她也不錯。袁鑫放心了。可看到後面,她不覺擰起了眉頭,小女孩在信中寫道:我並不是高中畢業,而是因為不想上高中、考大學而瞞著父母跑到北京找工作的……看到這裡,袁鑫覺得當時真不該幫這個小女孩。她馬上給小女孩回信説:你是幸運的,如果你在北京沒這麼順利就找到了工作,你能想到幾天之後自己會是什麼樣子嗎?也許露宿街頭,也許被居心不良的人欺騙、拐賣……你應該馬上與家裏聯絡,你的父母肯定在著急地四處尋找你……

  沒想到約過了兩星期,袁鑫又收到了小女孩的來信,寄信人地址卻變成了廣東省潮州市。袁鑫納悶地打開信一看,小女孩説她聽從了袁鑫的勸告,已經回到了家上學了,她感謝袁鑫對她的幫助和忠告。袁鑫看完信,由衷地感到欣慰。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和發自內心的深切情感,與小女孩交心、溝通,終於使其重新回到了學校。

  從此後,袁鑫講起這些以前自己不願提及的故事,已不再觸景生情地感到痛苦不堪了,而是把這事當作一個沉痛的教訓來告訴那些同齡人,她真心希望通過自己的教訓,幫助那些同齡的孩子解答一些在生長期中的疑惑,讓他們在青春的路上少一些煩惱。

  有個男孩給袁鑫打熱線電話説:我學習不好,遭到同學的嘲笑後,成績越來越差,父母也對我失去信心,不理我了。我很難過,不想上學了。其實,我很想努力,但沒人給我機會……

  袁鑫覺得男孩挺有上進心的,但需要人幫助。她馬上把自己以前讀書時老師幫她找的輔導書,給男孩寄去了,告訴他説:別人怎麼看你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有信心,不能輕易放棄。男孩那年上高一,過了兩三年,他給袁鑫來信説:他已考上大學了。説他能有今天,要感謝袁鑫對的鼓勵和寄給他的那些輔導書。他覺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都相信自己,對自己有信心,為什麼自己不能對自己有信心呢?所以他增強了信心,在高中的三年裏刻苦努力,把學習成績搞上去了,父母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他在別人面前也抬得起頭了,終於考上了大學,既圓了自己的夢想,也圓了父母的心願。袁鑫看信後非常感動,覺得也是圓了自己的心願:我沒能考上大學,但我幫別人考上大學了。她感到非常欣慰。

  四、説 服 別 人, 從 已 做 起

  雖然袁鑫通過熱線幫助了許多同齡的孩子,但由於高位截癱,她在生活中遇到了許多困難。她的腿已失去知覺了,可是她不願一輩子躺在床上讓人照料,她要練習自己站起來。

  開始練習時,袁鑫的雙腿承受不了身體的壓力和重量,爸媽一人扶著她,一人在她的腿上綁上兩塊木板,強行支撐著不讓她倒下。這樣練了半年多,袁鑫的腿終於能稍微使上一點勁了,於是拆除了腿上捆綁的木板,自己用雙手支撐著腿站著。腿沉沉的沒有知覺,胳膊又沒勁,站著特別困難。尤其是夏天,一練站立時,袁鑫的兩條胳膊支撐著酸痛難忍,汗如涌泉,就像洗耳恭聽臉似的。即使這樣,也只能站上一二分鐘。

  有一陣袁鑫都想放棄了,覺得這麼練也沒什麼用,而且練習時太苦了。袁鑫記得,當初她疼痛得一邊哭著一邊站著練習著,臉上的汗水和著淚水一起流淌。有時實在受不了了,就委屈地對媽媽説不想練了。想到自己如此辛苦地練習還是站不起來,也許今後永遠站不起來了,袁鑫心裏煩躁起來,常為一點小事找茬尋釁,與父母發脾氣吵架。父母看到袁鑫這樣,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理解而耐心地安慰她,一點點地像袁鑫與別人講道理那樣給袁鑫講道理:你這麼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首先要始終抱有希望,現在醫療技術發展迅速,説不定將來哪天就能治好你的病了;如果你現在不堅持鍛鍊,以後即使真有治療的希望,你現在像這樣依賴別人,腿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完全不能自己活動,到那時也晚了。即使現在鍛鍊沒有什麼明顯效果,為了將來你也得堅持鍛鍊。第二,你在熱線裏幫別人解答問題,作別人的思想工作,鼓勵別人要有毅力、要自信、要堅強,要怎樣怎樣……可你自己能否做到呢?你自己的精神都達不到一定的境界,而要求別人去做,你説的話能有底氣、能有説服力嗎?別人會聽?

  袁鑫覺得父母的話很有道理:你要説服別人樹立信心,戰勝困難,首先自己就必須做到。在父母的支持下,袁鑫戰勝了自己,開始了新的生活,並通過熱線幫助了許多同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結識了許多朋友。熱線就像一條紐帶,連接起一顆顆年輕的心。

  袁鑫想:處在青春發育期的花季少年,都會遇到一些困惑,袁鑫希望通過圓心熱線,給他們一些具體的幫助:希望他們能向圓心熱線傾訴自己的煩惱,她願意為他們出主意想辦法,幫他們克服一些困難;即使她一時沒有什麼辦法,大家在一塊兒説一説聊一聊,也許能互相啟發而想出辦法。特別是人在情緒非常低落時,找個人傾訴一下,若能在對方恰如其分的安慰和開導下,放下心中的包袱,輕鬆地對待學習和生活,就不會把事情或困難想像得那麼嚴重,就能避免發生自己當初那樣的不幸事件。袁鑫常常感嘆:如果當年有個人開導自己,向自己説一聲: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也許不會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不會落到非要輕生不可的地步。

  每一個少年,在他成長的路上,都會遇到各種困難和挫折,家庭、學校和社會,給予他們的不僅只是關心和呵護,還應該讓他們有面對挫折的勇氣和信心。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重播明天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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