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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 夜 驚 魂 (4月16日)


  2003年1月27日,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持械搶劫犯江小貴無期徒刑。一個罪惡而荒唐的念頭,把一個年僅27歲的生命送上了茫茫無盡的服刑通道。儘管他還在上訴,儘管最終的判決結果還沒有下來,但身陷囹圄的他,已經深深意識到他的那場近似滑稽的罪惡把戲,把自己帶進了一個不可重開的結局。

  一、深 夜 被 劫

  2002年11月5日,江蘇省常熟市碧溪鎮從事紡織行業的44歲的私營業主姜建新,因一批外貿生意加班,一直忙碌至深夜12點多,才和妻子在廠宿舍裏睡下。沒想到他們剛剛進入夢鄉,一場令他們難忘的噩夢便開始了。

  開始,姜建新被一陣異常的響動驚醒,凝神一聽,是什麼東西在敲打著臥室後面的窗戶,他問道:“是誰?幹什麼?”老闆,我是江小貴,有事找你。原來響聲是這個從安徽來打工的維修工弄出來的。"這麼晚了,我已經睡了,有事明天再説吧。"姜建新説罷又睡下了。

  約淩晨3時,睡夢中的姜建新被妻子搖醒,妻子悄悄在他耳旁説:"你聽,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的確,外間辦公室傳來悉悉簌簌的響聲。姜建新沒在意地説:"你外面吃的東西放得太多了,可能是老鼠吧。"妻子推著他説:"你去看看吧。"

  姜建新慢慢吞吞地起身下床,走到門邊,左手開電燈,右手拉開門。門剛一開,眼前一個黑影閃過,黑影中夾帶一道寒光,一把明晃晃的刀猛地向他砍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姜建新一下被嚇醒了,本能地往後一躲,閃過了這突然而至、迎面砍來的利刀。床上被窩裏的妻子看到這駭人的一幕,被嚇得大喊一聲,哆嗦不止。

  緊接著,更駭人的事發生了--歹徒刷地拉開了夾克衫拉鏈,露出捆在身上的一排炸藥,瞪著兩眼惡狠狠地説:"你們別想報警,否則我們同歸於盡。"這時,已完全清醒的姜建新定睛一看,這歹徒就是剛才敲窗戶的安徽打工仔江小貴:"你,你要幹什麼?"他緊張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心裏一陣撲通撲通地:完了,這個家完了!

  “幹什麼……”江小貴一手舉刀一手拍著身上的炸藥説:“你給我拿30萬塊錢來!”什麼,30萬?我哪有這麼多錢;就是有的話,半夜三更的,再有錢的人也不會把這麼多錢放在家裏。看來你是舍命不捨財了。我是爛命一條,你的命不會不值錢吧?"江小貴説著揮刀向姜建新咽喉部刺來,姜建新忙退後躲過,想:歹徒是為了要錢,沒拿到錢,他不會真的馬上加害於我。為了穩住歹徒,防止他狗急跳墻,姜建新將家中現有的2800元現金和2000美元先拿給了他。

  然而,歹徒並不滿足,提出4點半以前必需拿到30萬,否則同歸於盡。姜建新説:"這不可能,就是現在把我殺了,我也拿不出來30萬。現在我只有這麼點錢。"歹徒喝道:"你借也要給我借來。""半夜三更的到哪去借?就是借也借不了這麼多錢。"歹徒又舉刀往他面前一晃:"你馬上想辦法!""那只有等銀行開門去取錢。"

  一直僵持到4點40分,歹徒便迫不及待地押著姜建新夫婦,上了他們的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準備去銀行取錢,並將炸藥的導火索拴在了姜建新的腰上。

  二、妻子脫身

  姜建新把車倒出來的時候,對妻子説:"你去叫門衛開門。"暗示妻子趕快報警。可門衛室看門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姜建新的妻子叫了半天,他才睡眼朦朧地起來開門。姜建新的妻子想方設法地向老頭暗示,並尋機小聲對他説:"我們被綁架了。"不知是人老了耳朵不行了,還是沒睡醒,老頭迷迷糊糊地沒任何反應。

  江小貴見姜建新的妻子磨磨蹭蹭地,似有所察覺,用刀子抵著姜建新説:"叫她快上車,不然我不客氣了。"姜建新只好叫妻子快上車。

  老頭機械地開了大門,放他們的車走了。使姜建新夫婦喪失了一次良好的報警機會。

  姜建新開著桑塔納轎車在碧溪鎮上漫無目的地轉悠。離銀行開門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們只好一圈圈地在街上轉。其間二次經過常熟市新港公安分局時,姜建新看到江小貴沒有任何反應,心想:他對這裡的情況不太熟悉,報警的機會來了。

  一起坐在車中的姜建新的妻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當車再次路過此地時,她對姜建新喊:"停車,停車,我心臟病發了,我要拉肚子了,實在忍不住了。"姜建新對歹徒説:"讓她下去吧?她真不行了,拉在車裏也不好。你放心,我還在你手裏,她不會去報警的。"見歹徒無語,姜建新把車子減速,在離公安局一步之遙處停了下來。妻子打開車門跌跌撞撞地下了車。

  車子停著等了一會兒,姜建新的妻子還沒返回。江小貴又舉刀對姜建新説:"你老婆是不是在耍什麼花樣?"姜建成新説:"不會的,嚇也快被你嚇死了,她本身就有心臟病,這又急得要命,也許蹲在廁所裏起不來了。"此時約清晨5點多鐘。

  妻子脫險,姜建新松了一口氣,他相信妻子會去報警。為了分散江小貴對妻子下車行蹤的懷疑,姜建新主動提出:"這樣行不行?你把手機給我,我給朋友打電話找他們借錢給你。"可以。"江小貴説著把搶去的姜妻的手機遞給姜建新。姜建新拿著手機想:如果妻子報警未果,這也是個報警機會。半天,他撥通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對方聽出了他的聲音,問:"什麼事啊?這麼早打電話。"姜建新説:"我一個朋友要30萬塊錢急用,你想辦法馬上幫我搞30萬塊錢的現金,越快越好。"他有意識地加強了語氣,可對方還是沒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給朋友的電話示警沒能成功。為了再次尋找報警機會,擺脫歹徒的控制,姜建新又説車裏的油不多了,要去加油站加油。他想趁此機會,一來解除炸藥的威脅,因為進加油站肯定要解下身上的炸藥;二來在下車加油時,尋機向加油的工作人員暗示報警。到加油站時約5時半許。

  此時,姜建新和歹徒都沒想到,他們車後不遠處已有一輛載著警方人員的車正悄悄地尾隨著他們。

  三、擺脫魔爪

  原來,警方5:05分接到姜建新妻子的報案後,常熟市新港公安分局一邊及時向上級報告,一邊派刑警隊隊長錢林元帶領2名刑警著便裝駕車,迅速對姜建新所駕駛的桑塔納進行跟蹤,伺機行動。

  姜建新的車進了加油站,江小貴解下綁在姜建新身上的導火索,讓他下車加油。姜建新剛邁出車門,從後面開來一輛小車"嘎"地一聲停下,車上下來一個人徑直向他走來。姜建新認出了這是公安分局的錢隊長,心裏一陣激動:救星來了!不由臉上漾出寬慰之情。

  錢隊長假裝打電話,用當地方言問姜建新:"嫌疑人身上有沒有炸藥?"姜建新微微點了下頭。錢隊長心裏一個激淩:這裡是加油站,一旦炸藥爆炸,後果不堪設想。忙對姜建新囑咐道:"現在這裡很危險,你不能加油了,趕緊把車開出加油站。"

  此時是姜建新的一個絕佳的逃生機會。但若他一跑,氣急敗壞的歹徒説不定會絕望地就地引爆炸藥……無奈中姜建新只得再次返回自己的桑塔納車中,對江小貴説:"停電了,機器動不了,加不成油。"然而,他同錢隊長的接觸卻引起了江小貴的懷疑:"剛才和你説話的人是誰?"姜建新説:"是和我一起打牌的朋友。你不是要錢嗎,我想找他借一點,他身上也沒錢,沒借到。"歹徒的懷疑消除了,姜建新開車出了加油站。

  此時江小貴心裏計劃著得手後還要用這輛車出逃,沒油怎麼行?他再次逼迫姜建新驅車去另一個加油站。錢隊長的車又跟了進來。江小貴變臉變色地問姜建新:"怎麼這車又來了?"姜建新説:"那邊兩個加油站在一條線上,都停電了。我們碧溪鎮就這三個加油站,他自然就到這裡來加油了。"江小貴咬著牙説:"好,我再相信你一次。"

  錢隊長的車一停,他第一個跳下車,用方言對正在給車加油的姜建新説:"你加了油必須馬上離開加油站,不能再停了。"

  再次進入加油站的姜建新還是不能脫身,加完油後只得又一次回到車上。在錢隊長的啟示下,他邊開車在路上慢慢地晃悠著,邊暗暗計劃下一步的脫身方法。車約走了三四百米遠時,前面停著的一輛大櫃車,櫃車司機下車跑過來攔住姜建新的桑塔納向他問路。姜建新停下車,一邊為這司機指路,一邊從後視鏡裏觀察江小貴有什麼特別反應。

  這時,錢隊長的車跟了過來,錢隊長跳下車來大喊:"姜建新,快出來,快跑!"

  姜建新一聽不跑也得跑了,好在他加了油後,江小貴還沒來得及把導火索給他綁上。姜建新迅捷地打開車門跳了出來,關鍵時刻,他沒忘記給了他救命機會的問路司機,一把拉起正在發愣的問路司機就跑。後面的錢隊長也趕過來了,又拉著姜建新跑。幾人一口氣跑出好幾百米,迅速脫了危險區。

  四、警匪對峙

  在錢隊長的配合下,姜建新終於成功地擺脫了江小貴的控制,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可回頭一看,都呆了:只見姜建新的那輛桑塔納車在慢慢地移動著……錢隊長問姜建新:"你車鑰匙沒拔下來?"姜建新無語。只見江小貴開著那輛車歪歪扭扭地走了百餘米遠,轟地撞到隔離帶上停下了。

  剎那間,警車呼嘯著圍了上去。此時是6:20。江小貴已成甕中之鱉。由於他身上綁有炸藥,警方一時不敢貿然靠近。孰料意外再次發生:江小貴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槍來,色厲內荏、聲嘶力竭地喝令警方不得上前。被江小貴挾持三個多小時的姜建新大吃一驚:他一直沒發現江小貴身上有槍。

  江小貴持槍與警方對峙著,威脅説:只要警方人員靠近,他就引爆炸藥!形勢十分緊張。為不使局面進一步擴大,警方迅速找來江小貴的妻子,姜建新也上前協助警方動員江小貴的妻子,説服江小貴投降。否則,就可能會被警方當場擊斃。

  此時驚恐萬狀的江小貴,卻瘋狂地用搶去的手機不斷給"110"打電話,要求警方派一名司機送他逃出常熟。"110"指揮中心及時向錢隊長報告了這個情況。錢隊長覺得江小貴此舉給警方提供了一個接近他的機會;只要能接近江小貴,就意味著有可能把他擒獲。

  公安分局的季局長也到現場來了。他詳細地了解了現場情況,即親自上前去給江小貴做工作。他慢慢地靠近江小貴所在的桑塔納車。為了緩解江小貴的緊張,季局長摘下了頭上的鋼盔。他當時心裏也沒底:不知道歹徒身上的炸藥如何引爆?歹徒手中有無引爆炸藥的遙控器?他一邊語氣緩和地做著江小貴的工作,一邊慢慢地靠近桑塔納觀察江小貴:江小貴右手持槍,左手始終沒握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季局長從眼角的余光中裏看到:另一個副局長帶著幾個防爆隊員,從桑塔納車的另一側悄悄地圍了上來,接近了那邊的車門。江小貴似有察覺地回過頭去……

  説時遲那時快,季局長一下把車門拉開,迅猛地撲上去緊緊按住江小貴雙手,那幾個防爆隊員一擁而上,三下五去二地就把江小貴制服了。此時是清晨7:40分,距警方接案僅2個多小時。

  姜建新通過同歹徒的週旋最終在警察的協助下成功脫險。

  歸案後的江小貴交待了自己對姜建新實施搶劫的整個犯罪過程。江小貴在此之前並無犯罪記錄,只是秉性庸懶無為,偏又好高騖遠,與女友一道從安徽到江蘇打工,他覺得打工掙錢速度太慢,年底來了,他想帶女友回家結婚,為了有一個氣派的婚禮和享福的日子,他便想到了搶劫。他除了攜帶的刀是真傢伙外,炸藥和手槍都是假的。

  由於江小貴犯罪性質惡劣,2003年1月27日,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江小貴無期徒刑。江小貴不服判決已上訴至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重播明天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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