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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華的紫檀夢 (3月14日)


  這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女士,她有著一長串令人眩目的頭銜: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民革中央祖統會委員、中華全國工商業聯合會委員、北京滿學會榮譽會長、美國薩凡那藝術設計學院董事、榮譽人文博士、中國紫檀博物館館長、華人世界第一女富翁……而誰又能把這一長串頭銜和那些精美的紫檀雕刻藝術品聯絡在一起呢?看過她設計和製作的這些紫檀雕刻藝術品,人們都會想:她到底是一位商人呢,還是一個藝術家、學者?或是一個愛冒險、愛拼搏、愛做夢的女人?

  一、給她下跪的人幫她圓夢

  陳麗華是正黃旗後代,以前,她家裏有許多諸如架子床、八仙桌、太師椅、大書櫃之類的老傢具。那時,年幼的她非常喜歡這些古香古色的老傢具,經常擦拭這些傢具,她伴著這些傢具一起長大,和它們有著説不出的感情。她覺得紅木、紫檀木不一樣,特別是紫檀雕刻,呈現出一種奪人心魄的高貴氣質。

  文革中,她家的這些傢具遭到了損壞,她也因為家庭出身受到不公正待遇,以做縫紉來維持自己的生計。文革後期,她在對這些老傢具進行修整時,感覺若能找著跟這些傢具相配的木料,再把它恢復原樣多好。

  當陳麗華還是個小女孩時,就有了個一般人不敢有的夢想,那就是恢復中國傳統的紫檀雕刻工藝。但那時她並不知道,從乾隆時代起,紫檀木在中國就被砍伐光了。

  紫檀是非常名貴的,在我國,很早以前古人就了解它。古語“百年紫檀,寸檀寸金”,説明它非常昂貴。

  要尋找紫檀,沒有重金肯定是不行的。當時陳麗華的錢並不多,她除了靠一台縫紉機給人做衣服外,還盡可能地兼幹其它的工作,一分分地積攢資金。在做了數不清多少衣服後,她開始為她的紫檀夢付諸行動了,儘管那時她連紫檀木是什麼樣都不知道。

  第一次去尋找紫檀木時,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有人説杭州有,她就坐飛機去了杭州。下飛機後連水都沒喝一口,就直奔山裏,實在餓得不行,就摘山果吃。在山上待了十幾個小時,過了一夜。一看不是紫檀木,只是當地的硬木,她很失望,又身揣鉅款,不顧危險地坐車找了幾天,跑了很多地方,毫無收穫。

  失敗並沒有澆滅她心中希望的火花。一個偶然的機會,使她第一次得到了紫檀木的線索。一天,她到一個朋友家去,途中看到路邊躺著一個滿臉是紅血,渾身是白雪的人事不省者。她立即截了輛車把這人送到了醫院。當時已是夜半12點了,醫院的人不讓她走,那人的家裏一下來了幾個人,都以為是陳麗華撞的,不讓她走;後來那人經搶救後醒了過來,説是自己騎自行車摔的。他家裏人得知原委後,當時就要給她跪下。

  氣氛緩和了,大家聊了起來,一下就聊到了紫檀木上。陳麗華説到處找不到紫檀木,有個人説:有戶人家有,我帶你去。這意外的消息,讓陳麗華十分驚喜。

  第二天一早,陳麗華帶上所有的錢,早早趕到了那戶人家。那人家床舖底下果真擱著十幾根紫檀木料,但要價非常高,一根數千元,陳麗華總共花了11萬塊錢全買下了。那時的11萬塊錢可是一大筆錢。可陳麗華沒想到,她這11萬元錢花得實在冤。

  二、懸崖剎車保住了好人好夢

  搬這些紫檀木時感覺非常沉,回去後一剖開,10來根紫檀木裏面全是空的,一根好的都沒有,連一隻桌腿的料都找不出來。但陳麗華沒感到失望,她説:挺好的,能看到這些紫檀木就挺運氣了。

  陳麗華看著這些紫檀木非常漂亮的牛毛轉紋,激動得幾天睡不著,躺在床上感到一種別樣的滿足。她想:賣主是在哪買的?我一定要從他那找到買紫檀木的地方,無論千山萬水,我都要去把它買到。可這位收藏者告訴陳麗華:國內的紫檀樹在三百年前就被砍光了,但陳麗華仍固執地決定繼續尋找。

  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東南亞一帶的熱帶雨林。第一次去東南亞,至今差不多20年了。那時陳麗華還年輕,坐地下吃飯也不嫌臟,體力好膽量也大,身上帶著錢也無所謂。不管到哪兒,就地買點什麼就可以吃,吃完就往前趕路去找。

  有一次,她和一個年輕人一起,途中在一個小店吃飯,飯桌下的鐵籠中一條大蛇把頭埋在身子裏,盤成一團像個汽車轱轆,那同伴問她:陳姨,這是什麼呀?她一看那“汽車轱轆”渾身滿是密密麻麻的灰、黃、白色的閃著幽光的鱗片,她有些驚恐地説:可能……是蛇吧。那同伴一聽,嚇得一口氣竄出門去20多米遠,摔在地上臉都白了。陳麗華一邊跟出來安慰她,一邊自己也嚇得冷汗直冒,腿抖得都站不住了。換個地方卻仍如此。原來這地方吃蛇,家家店裏都像養豬似的養著一盤盤的蛇。

  走出那家酒店後,蛇的影子始終伴著他們。沿途他們由於害怕看到蛇,吃飯再進酒店時,總是探頭探腦地在酒店門口瞄,哪家店子沒有蛇,他們才敢歇腳吃飯。那裏的風俗習慣很怪,街道兩邊全是儲存路人糞便種莊稼的露天廁所,廁所緊傍著小吃店,端著碗聞著臭氣只覺得噁心,怎吃得下去?後來餓急了也照吃不誤。

  坐車上山後更是險象環生。那山上的路都是人工開挖的,坑洼彎曲、高低不平,有的地方根本沒路。有一次,汽車在深山密林裏穿行,差半尺就摔下了懸崖,司機當時嚇壞了。他認為前面拐過去還有路,可拐過去沒路了,幸好他反應快,趕緊剎車,可慣性還是使汽車往前跑了一段才停住。司機馬上下車跑到前面伸出了舌頭:哎呀,我們差一點就沒命了!大家紛紛下車過去一看,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不敢再上車了,坐在地上半天説不出話來,突然有人説:我們走了這麼遠,爬了這麼高,如果車壞了,怎麼回去?一聽這話,當時有人就哭了起來。陳麗華想:我尋找紫檀木怎這麼難呵!

  陳麗華曾八次冒著40多度的高溫,穿行在野獸出沒、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裏。別説是找東西,就是旅遊,也沒多少人願意去那些地方。歷經千辛萬苦,陳麗華終於找回了一些她日思夜想的紫檀木。她和工匠一起動手,開始嘗試加工第一批紫檀木。由於沒有經驗,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三、靈感伴著她的美夢綻開

  聽説紫檀木要適當處理後才能進行雕刻製作,陳麗華就按別人所説請人用鋼板焊了個幾十米長、兩米深的大鍋,把紫檀木一塊塊地架在裏面蓋上蓋子,煮了一個月後,掀開鍋蓋一看,裏面的紫檀煮成了一鍋粥,就像是冬天的肉凍,撈出紫檀後感到特別輕,顏色也沒那麼深了。其實不應該把紫檀的營養煮出來,兩鍋紫檀全報廢了。這是她多年奔跑努力的心血呀!陳麗華痛惜地哭了起來,她一夜未眠。

  翌日早起床後,她擦乾了淚水來到車間,卻發現沒有一人工作。怕繼續造成損失,工人們再也不敢幹了。這怎麼行!金錢可以失去,藝術的追求不能停止。陳麗華過去親手劈開木料,對大家説:繼續幹!

  開始有些工人不知紫檀木的珍貴,拿著就大大咧咧幹起來,結果浪費了不少料子。為了儘量減少或避免損失,後來不論是製作什麼,都先用其它木料做個模型,然後照著模型用紫檀木製作。而且量體裁衣,對一塊料子反復琢磨,小的小用,大的大用。

  經過一系列地摸索、實踐,陳麗華率領工人們終於製作出了第一批作品。

  然而,他們製作的作品與傳統的藝術品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正當陳麗華為此苦思冥想時,故宮博物院向她敞開了庫門,讓她去看裏面的紫檀收藏品。頭天晚上得知這個消息,她激動得一宿沒合眼,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當時的喜悅心情,她覺得這是對她一生中最大的幫助。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故宮博物院,等了半天才開門。有關人員陪著她看這看那。為了詳細觀察,陳麗華進到欄杆裏面去,看那些紫檀物品的紋路、厚度,突出的雕花形狀……徜徉在老祖宗留下的精湛作品中,陳麗華貪婪地汲取著中華民族古老文化的精華。

  回來後,她用她的觀察體會,對工人進行具體指導:那些紫檀作品上的雕飾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僅説花的表現:有在清晨黎明時分,被霧靄環繞和被露水浸潤的花朵,呈現出一種靈動和鮮活的感覺;有在太陽出來後,沐浴著陽光、折射著晨暉所呈現出的那種朝氣蓬勃、艷麗嬌嬈、呼之欲出的傳神姿態……相比之下,陳麗華工人製作出的雕花,給人的感覺都很刻板、呆滯。從此她常跟工人談心,一起學習、製作,每一朵花,每一片葉,每一個接口,每一件物品她都做出具體的指導。每天不論多晚,她都要去製作現場看看。

  經過故宮博物院專家們的指點,陳麗華與工人們設計出了新的作品。這些作品的每一種造型,每一處細節,都凝聚著陳麗華的思想與靈感。隨著工匠們雕刻製作技藝的日趨成熟,他們的作品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精湛、典雅。這些紫檀作品為陳麗華帶來了豐厚的經濟收入和深厚的藝術造詣。為了收藏和展示這些作品,陳麗華做了一個新的決定:蓋一座紫檀博物館。

  四、世界為她的好夢喝彩

  對陳麗華來説,建一座博物館並不比她尋找紫檀木容易。她不顧有些人所説的“民族的東西現已不合潮流”的非議,親自設計博物館的大門。她親自帶領技術人員去琉璃廠雕刻、燒制與博物館相配套的裝飾物。她在工地廢寢忘食的督促施工,餓了就吃,吃了就接著幹,沒有具體的作息時間,以至引發了血壓高病。她投以鉅資要蓋一座充分體現民族風格,裏面存放屬於民族藝術品的典雅精緻、氣派大方的博物館。

  陳麗華終於迎來了夢想成真的日子。1999年,紫檀博物館開館了,為她的紫檀夢劃上了一個分號。博物館裏陳列的許多精美的藝術品吸引了很多參觀者,其中有不少人提出要重金購買。但為了讓紫檀雕刻工藝能被更多的人所了解並傳承下去,陳麗華寧可把展品賠錢展出,也不捨得賣掉一件。

  她的紫檀宮也越來越多地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目光。有一次,一個美國畫家到陳麗華的製作廠參觀,他充滿饑渴地在每一件展品前投以深情地目光久久地凝視,並不斷伸手去輕輕地撫摸……在一座精美的屏風前,他佇立凝視了片刻後,緩緩地屈膝跪倒在地。一旁陪同的陳麗華大感驚異,以為他身體不適。沒想到他跪在地上一邊用手撫摸著屏風上的雕龍,感嘆著:精美絕倫,精美絕倫呵……一邊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他對陳麗華説:他從中國已出去多年,在這裡他真正見到只有中國才有的東西,他感到驕傲、自豪。他激動地擁抱、親吻著陳麗華;陳麗華也被深深感動了,幫他擦去臉上的淚花。

  人們的讚美和肯定,一次又一次把陳麗華推上了把民族文化發揚光大的道路。從小孕育紫檀夢的陳麗華,在經歷了許多曲折,克服了許多困難後,獲得了初步的成功,她用鍥而不捨地追求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如今,那個當年坐在自家小床上幻想的小姑娘,那個在縫紉機前日夜勞作的少女,在喜悅地收穫著她的成功。1999年5月,為了表彰陳麗華不懈追求藝術的高尚精神,美國最大的私立藝術學院薩凡那藝術學院,在畢業典禮上授予陳麗華該校的榮譽博士,以表彰她對世界藝術做出的貢獻。同一天,美國薩凡那州還決定:將每年的5月12日定為陳麗華日,並贈送給她一把象徵著榮譽市民的金鑰匙。這把金鑰匙代表的含義是,歡迎陳麗華到美國安家。也就是説:陳麗華可以憑此移民到美國。

  接過美國薩凡那州所贈送的金鑰匙,陳麗華很感激,但讓她去做移民,她還沒想過。她還是願意在中國,中國是她的生長地,是給予她夢想和追求、靈感和智慧的親愛的祖國母親。只有在中國,她才感到自已的人生、命運有著堅實的依託;只有在中國,她的藝術創造,才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陳麗華帶著金鑰匙回到了國內,與她的紫檀工藝品住在一起。她還想要繼續她的理想,製作出更多、更好的紫檀藝術品。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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