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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苦旅 (2月25日)


  西部歌王王洛賓寫的最後一首歌,是送給他的一對畫家朋友的。他將這對夫妻比喻為《一對天鵝》:有一對天鵝展翅飛翔/沿著那絲綢古道跨蔥嶺飛向遠方……這對被王洛賓稱為“沿著絲綢之路飛向遠方”的“天鵝夫妻”,整整飛了25年……

  一、在歷史深處響起驚雷腳步

  今年68歲的趙以雄和67歲的耿玉昆,于1960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同年結為夫妻,現為北京畫院專業畫家,主要從事油畫創作。

  1975年,趙以雄和妻子耿玉昆第一次沿絲綢之路的古道去采風寫生,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一次,他在一個絲綢廠畫一個老舊車間裏的勞動場面:一個女工身穿紅色連衣裙,像踏水車似地腳踏著踏板,帶動後面的大轱轆絞著絲線,極富韻律的動作如同舞蹈美妙動人。畫畫時,他發現車間房頂上有塊空洞——開了個天窗,原來工人們正準備拆除這個車間。等下午他想再去補畫幾筆,卻發現那房頂都拆了。那穿紅連衣裙踏踏板的女工,拿著她絞好的絲線,去了別的新車間。

  那時,趙以雄不知道他未畫完整的這個獨具一格的女工勞動場面,是古代絲綢之路最具代表性的場景之一——繅絲。這個最後的繅絲場面,就這樣保存在趙以雄的畫布上了。然而,更多的珍貴遺跡正在消失,趙以雄和妻子決定抓緊時間,留下來用畫筆進行記錄。他對妻子説:咱別回去了,順著塔克拉瑪幹沙漠轉一下。

  塔克拉瑪幹沙漠沿線是當年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而絲綢之路是中國古代最重要的一條商貿道路,其歷史可以追溯到漢唐,從空間上它東到日本,西達土耳其,綿延數萬里,在東、西方政治、經濟、文化交流各方面都曾起到過重要作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絲綢之路漸漸被歷史的風沙堙沒。為了記錄這些轉瞬即逝的珍貴資料,趙以雄和耿玉昆決定首先尋找散落在絲綢之路上的一些重要遺址。

  當時國際上已興起絲綢之路熱,可在我國卻還是個冷門,沒有專門人去描繪、研究。作為中國畫家的趙以雄和耿玉昆,憑著自己要記錄下歷史遺跡,重新描繪絲綢之路的熱情,實際參入了與世界同步研究絲綢之路的行列之中。然而,要想描繪古絲綢之路,就必須深入沙漠深處,這在當時是難以想象的,趙以雄夫妻倆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趙以雄的朋友們聽説他們夫妻倆要去環行塔克拉瑪幹沙漠時,都説不可能,因為那裏有的地方連公路都沒有,更沒有班車,怎麼走啊?而趙以雄夫妻倆的想法是:越是交通不便的偏遠之處,保存和遺留下來的古跡風情就越多;不通汽車處,也正是絲綢之路風情最濃處。

  他們首先找尋的是絲路上最著名的一個商貿集散地——尼雅古城。尼雅古城早已從地圖上消失,從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上的記載來看,遠古玄奘走的時候,尼雅古城那地方是個澤國,有點像紅軍長征時期的草地,到處是水。可經過1000多年的歲月變遷,風沙不斷向前推進,人群也不斷向後退卻,早先的尼雅古城變成了後來的民豐城,在1000多年的時間時裏,遷移了100多公里,更向沙漠邊緣和崑崙山方向靠近了。

  如果要真正的沿遠古的絲綢之路走一趟,將非常困難。因為那條路早已隨著歲月的更替,在沙海中不斷地變化著。趙以雄夫妻倆只能根據當地人提供的情況,自己繪了一張地圖,向當地人租借了兩頭有沙漠之舟之稱的駱駝,分別騎著向沙漠腹地摸索著前進。

  平時人們坐在長途汽車裏看那金色無邊的沙漠,如同流淌的河、起伏的海,沙漠之舟載著人貨在黃風沙海裏緩緩前行,似乎頗具詩情畫意。而趙以雄夫妻倆騎在駱駝上,卻顛簸得簡直連五腹六臟都要吐出來了……

  二、她在孤漠被人視為女鬼

  途中,有個把蒙語翻譯成漢語叫作“有鬼的地方”,就像以前一部叫《青松憐》的電影中有個讓馬受驚的地方一樣,這是個讓駱駝受驚失態出事的地方。趙以雄、耿玉昆倆人眼見自己騎得好好的駱駝到這地方後就開始驚恐地蹦跳不止……耿玉昆挺害怕的,想從駱駝上下來,可還沒來得及下,身下的駱駝一下就加大了蹦跳的力度,猛地把她掀翻在地。趙以雄見狀大驚失色:完了完了,耿玉昆,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耿玉昆見他如此緊張,樂得一轱轆爬起説:誰説我完了?我沒怎麼樣,只是有點頭暈。抬眼看時,那駱駝跳著蹦著跑得沒影了。好在他們又想辦法弄到了一頭駱駝,繼續朝著目標前進。

  當他們考察了幾十處遺址,環行即將結束時,更大的危險來臨了——他們迷路了!那天他們走了半天后,卻發現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又接著走了幾次,還是如此,兩人都糊塗了。既然找不著往前的路,那就原路返回吧,結果回去的路也找不著了。沒辦法,繼續走吧!可天也逐漸黑了下來。就在這既找不到前行的道,又找不到回返的路時,絕望在逐步地向他們靠攏,他們似乎嗅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氣息。因為就在那時前後不久,有個叫彭家木的科學家在沙漠裏考察時走失,一直不見蹤影。在沙漠裏,只要你迷失方向找不到目標,就意味著面臨危險。

  但他們的運氣不錯,最後發現了目標——在落日的余輝下,依稀看到了遠處的那個塔尖,他們高興極了,就像茫茫夜海中的航船看到了燈塔,心裏踏實多了。耿玉昆還清楚地看到那附近有3個帳篷,正是他們要找的考古隊在那兒新支的帳篷,她高興得解下頭巾揮舞著大喊著跑了過去。豈料跑到跟前,一些在帳篷外的人看到她後,臉上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不僅對她相當冷淡,而且一個個都有幾分驚恐。沒人給她打招呼,有的人正在吃飯,見了她隔老遠就端著飯碗躲進帳篷……

  耿玉昆一直走到第三個帳篷,才看見門外坐著一個老頭,他就是這支考古隊的隊長。耿玉昆問他:幹嘛這些人對我這麼冷漠,看到我都不言聲,還都躲開了?老隊長説:昨晚他們一直在講鬼故事,聽得一個個心驚肉跳的,這會兒突然見你一個女的從沙漠深處喊叫著跑過來,他們以為你是鬼,把他們都嚇著了。原來是這樣!耿玉昆有些哭笑不得。

  三、為敦煌學的中心説感到屈辱

  1979年春節前,趙以雄和耿玉昆夫妻倆行程4000多公里,終於完成了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瑪幹沙漠的環行。

  那年除夕,他們攜帶著大量作品,來到了心中的藝術殿堂——敦煌。敦煌風景點的工作人員都回敦煌縣家裏過年去了,留守值班的管理員和老所長接待了他們。

  有敦煌保護神之稱的老所長常書鴻是著名旅法畫家,長期從事絲綢之路研究工作,聽説趙以雄一行是采風寫生,從塔克拉瑪幹沙漠走過來,常書鴻説:你們把畫拿來我看看。

  整整兩大箱上百幅反映絲綢之路風情的油畫作品,擺在了常先生面前。裏面有很多像繅絲作坊那樣代表著絲路特點,有著重要史料價值的畫面,都被趙以雄、耿玉昆夫妻倆搶救記錄下來了。這份苦心令常書鴻先生感到非常震驚,他對趙以雄、耿玉昆説:你們是第一批走完塔克拉瑪幹沙漠的畫家,美術史上應該給你們記上一筆。

  除夕之夜,常書鴻先生做出了一個令趙以雄夫妻倆吃驚的決定:他鄭重地將敦煌莫高窟的鑰匙交給了趙以雄夫妻倆。隨著一扇扇大門的開啟,敦煌480個洞窟一一在夫妻倆眼前展現。趙以雄、耿玉昆兩人隱隱覺得:他們的後半生將由此改變。這個除夕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非同尋常的除夕。

  為了堅定夫妻倆探尋絲綢之路的決心,常書鴻先生又意味深長地拿出一件東西,這是一套日本出版的一個名叫東山建武人的畫冊。這個東山建武實際上是原來和趙以雄、耿玉昆同在一個美術學院的助教,與趙以雄、耿玉昆年歲相當,而且都很熟悉。原來在美術學院任助教時叫鄧建武,在中國不過是一個小助教,可到日本後,他就有了條件,請了專門的攝影師,到敦煌的各個窟裏拍了很多照片,返回日本後就出了套大畫冊。他就靠這三本書敲開了日本大學的大門,變成了“中國洞窟學專家、日本成誠大學教授”,成了日本在這方面的權威。

  常書鴻給趙以雄和耿玉昆看這畫冊,是想借此來説明當時在考古界、學術界流傳的一種説法:敦煌雖然在中國,但“敦煌學”的中心不在中國。作為一個中國畫家,看到中國的文物被外國人向世界推介,趙以雄夫妻倆感到一種屈辱和不安,也由此激起一種強烈的願望:絲綢之路就在我們自己的腳底下,我們完全有條件畫得比他們好,也一定比他們做得深。

  在常駐書鴻先生的激勵下,從1975年起,趙以雄、耿玉昆夫妻倆就開始了古絲綢之路研究,記錄考察的行程。越往後走,他們就發現絲綢之路的內涵越豐富。絲綢之路僅從路線上,就可分為南、北、中三路;另外,還有海上絲綢之路,涉及了幾十個國家。這就註定了這對“天鵝夫妻”要飛往更遙遠的地方,而這一飛就是整整25年。

  四、五千畫幅書寫中國歷史

  大家都知道,以往絲綢之路是一條非常熱鬧的商旅通道。史書記載:絲綢之路上,往來之人不絕,尤以唐代,或是漢代以後為甚。但是近百年或者再遠一點,這絲綢之路幾乎是被國人或世界所遺忘。當趙以雄和耿玉昆循著當年的絲綢之路走出國門時,在此之前,沒有中國的遊者及其他中國人駕車走過這條路。跨出國門之後的趙以雄和耿玉昆,每每被外國人誤會,無論他們怎樣向別人宣傳或解釋:我們是中國人。對方卻難以相信。

  在巴基斯坦,巴基斯坦人説趙以雄和耿玉昆是“日本人”。有一次辦通行證時,把他們寫成了倆日本人。趙以雄一看:不對。馬上對對方説:我們不是日本人,是中國人。對方馬上改了。趙以雄想:這改了不會再錯吧。可拿過來一看,上面又寫成了泰國人,還得改。

  如此尷尬的經歷經常發生,但這並沒有擋住他們繼續前行的腳步,他們一路走一路畫著沿途的文物古跡以及風土人情。終於,絲綢之路在這對老夫妻一次又一次的探訪下,給予了他們特殊的回報。

  至今,兩位老人對整個絲綢之路有一種特殊的感受:只要不怕艱苦,克服困難,經過辛勞地跋涉後,絲綢之路就像一個豐富的寶庫,向你敞開輝煌的大門,給予你收穫和成果。土耳其中部的安娜托利亞高原,有個地方叫地下城,趙以雄和耿玉昆在那裏看了一個洞,很奇怪地發現那個洞跟別的洞不一樣,它的洞中間主要是一個像龕似的佛,中心洞和敦煌見到的一樣。這個獨特的發現轟動了整個考古界,也激勵趙以雄和耿玉昆一次又一次地踏上絲路旅程。

  直到2001年,趙以雄夫妻倆歷經25年的歲月風霜、旅途奔波,終於將所有絲綢之路的風情全部記錄下來並帶回了祖國。25年間,17次重走絲綢之路,夫妻倆走完了包括海路和陸路在內的絲綢之路全程,創作了5000多幅油畫作品、6000多幅速寫,以及500多萬字的旅行筆記,為後人全面了解絲綢之路提供了全方位的視覺資料。

  所有這些都是圍繞絲綢之路的主題而作,它所表現的是中國變化最大的時期,也是絲綢之路變化最大的時期;這些除了它本身的藝術價值外,還具有極重要的文獻價值。玄奘為了取回真經,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張騫受漢武帝的委託去了解西域情況,而不負厚望……他們的精神,趙以雄和耿玉昆覺得是一筆彌足珍貴的遺産,他們從中獲取了很多寶貴的東西,這些東西甚至改變了他們的人生,決定了他們自己的一種活法。他們用畫筆描出絲路春色,畫出古道芳香……

  “天鵝夫妻”,飛吧、飛吧!願你們從北京到伊斯坦布爾,描一條蘭色的線,描繪出世界人民和平的心願。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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