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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穿越三千里川藏線(2002年11月6日)


  

  盤桓於世界屋脊的川藏公路,是我國西南內陸通往西藏的唯一陸路通道,它東起成都,西至拉薩,全長3176公里,人們又把它通稱為3000里川藏線。川藏線沿途雪山林立,江河縱橫,地質情況及氣候都極其複雜多變。然而,擔負著進藏戰備物資運輸任務的人民解放軍汽車兵和公路沿線兵站的官兵們,在川藏線通車至今的近半個世紀,一直戰鬥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由於自然條件險惡,很少有記者深入其中採訪,那裏的情況也就鮮為人知。直到1997年3月,成都電視臺女記者郭月,冒著生命危險對進藏的汽車兵進行全程採訪,人們才通過她真實的記錄,看到發生在川藏線上的動人故事。

  一、出發時,她身上插著五寸長的鋼板

  郭月是成都電視臺記者、主持人,曾榮獲成都市十佳新聞工作者稱號、四川省十佳新聞工作者稱號、全國百佳新聞工作者稱號以及成都地區最受歡迎的節目主持人之一。

  在電視臺決定做川藏公路節目時,郭月所在的部裏就掀起了一個響應熱潮。大家覺得這個題材對記者來説是非常難得的,都爭著要去。所有男士認為:這次採訪毫無疑問、責無旁貸的非男士莫屬,不可能讓一個女的去,因為那裏的條件確實是太艱苦了。

  郭月也積極報名:我不怕艱苦,越艱苦就越容易出好作品。儘管她態度堅決,當時部主任和臺領導都覺得她不能去,他們有個共同的理由:郭月剛剛出了一場重大車禍,她的身體顯然不適合去這麼艱苦的地方;退一萬步説,即使到了那地方,她也不可能支撐得住。

  那是1995年8月,郭月在一次外出採訪中,不幸遭遇了嚴重車禍,身體多處受到重創,生命垂危,幸虧搶救及時才得以脫險。而從車禍發生到她準備上川藏線的間隔,只有1年多時間,當時她胳膊裏還埋著一塊5寸長的鋼板。這就是所有同事反對她上川藏線的原因。

  可是郭月説:我去有一個最優越的條件,就是作為女性對情感的把握,要比男性佔優勢,這也是男性所做不到的。而恰恰在這條線上,那些解放軍官兵對家人、對工作、對事業乃至對這三千里川藏路的情感的表現是最關鍵的。就是這句話把部主任打動了:説得好!算你一個!我們3個人一起上川藏線。希望你能夠以女性的視角去體味川藏線上發生的故事。沒經過生死的人是感悟不到生命的價值的,經過了生死,你會更珍惜生命。如果你這次再去川藏線,也許會以生命作代價,你要考慮清楚。郭月何嘗沒考慮到這一點?

  在上川藏線前,部隊有關領導已跟記者們説得很透:你們要上去的話,就要想好,一路上肯定會有危險。他們的戰友們每次在出發上路之前,都要在一起喝一次酒,官兵們叫它訣別酒。也許喝了這酒出發後再回來時,某一個人已經不在了,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

  每次川藏線上的官兵上線時,他們所有的家屬統統請假不上班,包括讀書的孩子也不上學,全部一溜地站在軍營的路邊,目送他們的親人駕車離去。也許,這對每個家屬、每個親人來説,可能都是最後一刻。這是親人們最後對視的一眼:是丈夫和父親看妻子和兒女的最後一眼;也是妻子和兒女看丈夫和父親的最後一眼。所以,關於上線的危險,大家都已有了充分的認識和準備。

  二、在高原,她幾次昏死過去

  在這條渴慕已久的採訪線上,郭月的心靈被眼前的一切強烈地震撼了。一坐進車裏跑上路,那三千里川藏線沿途隨處可見的東風客棧,就令她激蕩心懷。隨她們同行的有一位團長。上了川藏線後,郭月發現:每天晚上到兵站歇息後,團長就開始巡夜,拿著電筒,先到各個房間去看看戰士們睡得怎麼樣,然後到外面去檢查車輛,查看車上運載的軍需物資,好像還對著裝著貨物的車廂交談……

  睡在房裏的郭月很驚訝:車上還睡著人嗎?有啊,每輛車上都睡了一位戰士。為什麼要在車上睡呢?因為車上都是軍備物資,為了保證安全,我們的戰士在跑車途中夜間休息時,每一輛車上都有一個戰士在車廂裏值班。車上拉的什麼,就睡什麼在上面。拉的玻璃就睡在玻璃上,拉的大米就睡在大米上。睡大米上對他們來説是最幸福的,畢竟它還比較軟和一點。如果是拉的鋼材就要睡在鋼材上。郭月覺得不可思議:高原的夜晚氣溫達零下30、40度,我們的戰士如此忠於職守,令人敬佩!

  郭月聽團長説,當年妻子問他跑川藏線時住在哪兒?他怕妻子難受、擔心、著急。就説:我們住在東風客棧裏,條件不錯。她又問東風客棧是什麼樣?團長説:就是賓館啊,挺好的!妻子聽説是賓館:哦,知道了。有一次,團長妻子到川藏線上去看望丈夫,到兵站後問:你住的賓館呢?東風客棧在哪兒?團長隨手朝汽車一指:喏,那就是東風客棧!妻子一看——東風汽車:這就是東風客棧啊!沒想到丈夫的工作環境這麼艱苦,當時就哭了。

  這只是這些川藏線上的軍人們所經歷的諸多艱苦中的一種。而他們卻用如此幽默泰然的態度面對工作、面對困難、面對極其艱苦的生存環境,在郭月心裏産生了極大的震撼力和衝擊力。

  按照醫學對人體生存環境的界定,海拔4000米以上是生命禁區。穿行在舉目皆是雪,氧氣吃不飽的3000里川藏線上,沿途要翻越21座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大山,同時還有泥石流、塌方、山洪、雪崩這些攔路虎。

  在通過無數驚心動魄的天險危段時,郭月和那些汽車兵一樣,也遭遇著這一道道生死關。在海拔5000多米的東達山埡口,她因為高原反應幾次昏死過去;車隊途經大塌方險段,她坐的車又差點掉進滾滾的金沙江;滴水成冰的風雪夜,由於汽車拋錨,她被困在山頂近10個鐘頭;而在高海拔的荒原上,一把乾糧一把雪,是她和戰士們的家常便飯。

  三、“思念”二字,第一次震撼了她的心

  這天,郭月隨車隊到了135兵站。那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路荒無人煙。從下面的路口一直量上去,剛好135公里,於是就叫它135兵站。它坐落在一個大山坳裏,此地的氣候異常惡劣。有句俗語説是“六月穿皮襖,風吹石頭跑”。周圍的山都是和尚的腦殼,一片光禿禿的,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陪同的部隊幹事對她們説:這兒有兩個你們成都的兵。聽説這裡有老鄉,記者們高興地説:那我們下去看看。一下車,就看到兩個被高原日照曬得臉色烏黑,鬍子拉碴的成都籍戰士。兩人看見記者們非常高興。其中一個清瘦、幹練,有著典型成都男人形象的名叫甘兵的幹部,看到從故鄉來的記者顯得有些羞澀,但非常興奮,他看著郭月不斷地説:我認識你,我認識你,……起碼説了15遍。記者們跟著他走進他的辦公室坐了下來,他還在不斷地重復這句話:我認識你,我認識你,我真的認識你,我看過你,在電視上看過你……

  他看到家鄉人的那種激動,使郭月覺得她們幾個人對他來説是一種信息體,她們給他帶來了家鄉的信息。在她們身上,他一定感受到了家鄉親人的氣息,他才那麼激動。

  記者們提出到他宿舍去看看。推開門,郭月的眼睛一下就被吸引了——迎面就是他們夫妻兩人的合照,擺在非常顯眼的位置。他可能一年只能回去一次,他思念的寄託、情感的表述,只有靠書信來傳遞。在那個荒僻的地方,一封信要3個月的時間才能收到。我們可以想像,在那一個個黑暗而寒冷的夜晚,在那沒有現代文化娛樂的地方,當他收到一封家書的時候,他一定是如獲至寶地很認真、很認真地看很長時間,不斷地把信中的每一個段落,每一字一句,往心裏體味。他給郭月看他妻子寫給他的一封封信。

  如果説過去對相思二字的理解還不是特別深刻,郭月在看了他妻子寫給他的一封封信的瞬間,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相思,她的心靈又受到了一次強烈的震顫。那一封封信裏洋溢著溫馨的親情——

  ……18日是我的生日,你還記得嗎?忘是肯定不會忘的,不會的,是嗎?真的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我們的孩子已經7個月了,她現在好乖,已經能叫出聲了,還會噢噢地説話,好頑皮……我晚上睡得還是很晚,半夜裏還要起來一次喂奶……好了,多抽點時間給我寫信,我知道和你聯絡不方便……不要忙得把我們母女都給忘了。一定要保重身體……我真的好想你!現在我真是體會到這份相思之苦,也理解了你當初的那份感受……

  隨車隊一路前行,郭月用情感丈量著這綿綿3000里川藏公路線。這其中汽車兵張瑞能的故事,讓她久久難以忘懷。

  四、老兵的淚,讓天心也悲慟

  張瑞能是個很普通的志願兵,他家是四川合川農村的,他當了15年的兵。那次上線之前,他父親就已病危了,基本處於彌留之際。之前,他回去看了一眼父親。父親和家人都希望他不要再上線了。但張瑞能説:現在人手緊,老兵又較少,川藏線又這麼危險,如果都是年輕人上去的話,他們見識少經驗不足,危險更大。所以他決定還是要上線。

  記者們把他作為三千里川藏公路線上的千萬個汽車兵的縮影來進行報道。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記者們分成了兩條線:一條是郭月這一組在川藏線公路上跟他一起隨車採訪;另一組去採訪他的家人及看望他的父親。

  郭月這組上了線後,幾乎就和後面隔絕了,因為川藏線上通訊非常不方便,無法聯絡。張瑞能也給家裏打過電話,都沒打通。他説:我這一路上每天就想兩件事,一件是安全行車;一個就是我爸的病情。我一點也不知道我爸現在怎樣了,心裏真是又緊張又害怕,不敢去想,又不得不去想……他帶著對父親病情的無比擔憂、對家人無限思念的沉重壓力,最後到了西藏的靈芝,那兒郵電所的通訊設備要好一些。

  郭月先給去他家裏的那組記者打了個電話,第一件事就問張瑞能的父親怎樣了?他們説在張瑞能上川藏線的第二天就去世了。郭月聽了挺難受,這消息告不告訴張瑞能呢?她想了半天,後來決定還是不告訴他。因為他畢竟還要開車回去,大家怕他聽了悲痛難抑,注意力不集中發生危險,就把這個消息隱瞞下來了。隨後郭月她們先回去了,張瑞能比郭月的採訪組大概要晚10天左右回去。

  郭月回去後,把張瑞能的父親在彌留之際電視臺的人為他拍的錄像做成了一個帶子,拿到了兵站,她在那兒等他。張瑞能如期歸來,看到郭月招呼道:我剛下來,請馬上幫忙打電話回去問問我家裏情況怎麼樣?我一直想著父親,生怕他出事。郭月聽了此話心裏難過極了。後來大家把張瑞能叫進會議室,把那盤錄像帶放給他看。張瑞能看到錄像,抱頭大哭……

  因為部隊人手緊張,父親臨終前,張瑞能沒有回家看父親一眼;他把對父親的懷念,深深地埋在心裏。一個星期後,他又再次踏上了川藏線……

  踏上川藏線的每一刻,郭月都被這些心繫高原、情係邊關的戰士們的舉止深深打動著,她把對這些戰士欽佩、敬仰的情感,深深地融入到她的節目裏;通過她的節目,這份感動又融入到無數觀眾的心中,引起強烈的社會反響,許多單位還掀起了一個向川藏線軍人學習的熱潮。

  這次採訪,讓郭月對自己的職業有了更深刻的體悟。採訪完這個節目之後,她覺得戰士們的品格情操凈化了她的靈魂,那些動人情景讓她永遠難以忘懷!在她的採訪生涯中,它是對她産生影響最大的一個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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