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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禁區的採訪(2002年11月2日)


  

  2002年國慶節,武警總部電視新聞記者王文,特地來到西藏烈士陵園,用無限的深情祭奠曾經與他一起採訪的戰友。五年來他兩次到西藏採訪,兩次在此經歷了生死考驗。在第二次採訪中,他的戰友把寶貴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一、剛剛開始採訪,生命就遇挑戰

  1998年春節,大年初三,正在安徽廬江縣老家和家人團聚的王文,突然接到武警總部下達的去西藏的採訪任務,同時他從電視裏得知在西藏北部地區發生了罕見的大雪災,道路被大雪封死,成千上萬的藏胞被大雪圍困,駐紮西藏的武警官兵紛紛趕赴救災一線。王文的任務是全面、真實地記錄下武警官兵救災實況。

  其時,王文感冒未愈,自認為身體不錯的他,不顧大家“帶著感冒進藏後果嚴重”的規勸,匆匆告別家人,趕往成都做好拍攝準備後,直飛西藏拉薩,即隨一支救災部隊趕往受災嚴重的那曲地區聶榮縣。

  一路風雪瀰漫,道旁倒斃著大量的牛羊屍體。為防止它們滋生病菌,繁衍瘟疫,部隊要沿途進行掩埋,任務繁重。

  王文隨行部隊是運送物資給那曲地區聶榮縣的十幾戶人家,途中要打通一個海拔6000多米叫青納的山口。一路冰雪覆蓋車開不快。8個多小時部隊還沒走到100公里。山口的冰雪更厚,若不清除,車跑在冰上打滑失控,即會墜下山谷車毀人亡。戰士們用榔頭一敲一個白印,一個個嘴凍紫了手凍僵了,在海拔6000多米的嚴重缺氧區,很多戰士得了雪盲症。

  戰士們揮錘砸冰奮力清道的場面非常感人,王文拿起話筒想做個現場報道,説幾句諸如各位觀眾,這是什麼地方,海拔多少,現在戰士們正在幹什麼……的簡單解説詞,若在平原,説上一二遍就行了,可這時他説了十幾遍都沒説順暢。那高原地區空氣稀薄,人喘不上氣來,説兩三個字就得喘口氣。這樣效果未免太差,王文想盡可能地説順暢些,堅持拍了十多遍仍不行。風雪瀰漫中,攝像師也累了,王文説再來一遍儘量快點,可憋足勁説出來的話還是結巴的不説,他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黑,一屁股坐下去,深深地窩進了厚雪堆裏失去了知覺,大家一見嚇得夠嗆,趕緊把他抱起來。陪同的藏人貢嘎仁青大喊:趕快抬上車送醫院。

  在車裏灌了氧氣後,王文才醒過來,只覺得頭疼欲裂,四肢無力,這是強烈的高原反應。車子瘋似的開往就近的醫院。戰友們怕他在顛簸中受傷,把他抱在懷裏。醫生一檢查嚇了一跳:王文已是急性肺水腫了,再晚來一會就完了。醫生對王文説:西藏別呆了,你趕緊回成都,這病高原地區治不了。

  王文説:我不能回去,我還要去災區採訪。醫生説:那你得服從治療先住院,我們全力搶救也許還行。

  採訪任務剛剛開始,前線的武警官兵在惡劣的環境中不顧一切地展開救援工作,冒著風雪將物資送到災民手中,而自己卻只能躺在病床上,無法履行自己的職責,王文心裏非常著急。

  二、跳下冰河救車, 戰士英勇感人

  一躺就是一週,這是王文出生20多年來,住院時間最長的一次。他想通過電視新聞了解救援工作,又不懂藏語。他想換臺,電視機又沒遙控器,他只好艱難地從床上爬到電視機前換個臺再返回,就這幾個簡單動作,他感覺像是在內地部隊進行了5公里越野跑似的,氣喘吁吁地趴在床上半天才恢復過來。

  治病期間,有關領導每天都看望他,勸他還是回去養病,説:西藏武警組建16年,來的記者非常多,但在這個季節來採訪的你是第一個。夏天有綠色植物可以産生氧氣;冬天樹葉沒有了,小草被雪蓋住了,天寒地凍又空氣稀薄,環境相當惡劣,不利養病。倔脾氣的王文説:我既然來了,一定要幹到底。不然,我對自己沒法交代,對組織更沒法交代。

  一週後,他讓醫院把氧氣瓶和急救設施準備好,把他送到那曲災區。他又隨武警官兵到抗雪救災第一線進行採訪,用鏡頭真實記錄著武警戰士抗雪救災的英雄事跡。

  風雪嚴寒,行路艱難。為儘快把救災物資送到災民手中,車隊在冰封雪凍的道路上一點點地蠕動著。當車隊趕往一個牧民集結點,路過一條叫千許水面被冰凍的河時,王文坐的越野車先過去了沒事,可當後面滿載救災物資的卡車行至河中,冰面突然崩裂,汽車陷入冰河拋錨了。若不及時啟動開走,零下20、30度的低溫,將馬上把汽車凍在河中,影響救援行動的實施。

  情況緊急。受災的藏胞亟待救援,可車陷河中離外界遙遠,通訊車進不來,大型機械更進不來,只有自己想辦法,駕駛員青治第一個衣服一脫,跳進齊腰深的冰河。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戰士們紛紛跟著跳入冰水中,往車身上拴鋼纜,朝車輪下墊石頭,在零下20、30度低溫的河水中乾了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呵,人若不動的話就得凍僵。拴鋼纜的還好,那在水底摸石頭墊車輪的,一彎腰衣服就全浸在水中了,徹骨之寒直滲肺腑……一個個感人場景全攝入了王文的鏡頭。

  汽車開出了冰河,很多戰士的腿都被鋒利的冰淩劃傷了,鮮血淋漓,傷痕纍纍。藏族幹部、部隊領導、沒下水的戰友們紛紛替他們用雪搓腿,讓凍僵的肌肉慢慢恢復血液流通,否則腿就廢了。附近的藏胞也紛紛趕來幫忙,把受傷的戰士背回家裏,給他們揉腳、打酥油茶,使他們儘快恢復過來。

  從戰士們身上王文感受到了無窮力量。在隨後40多天的採訪中,王文克服重重困難,隨著武警官兵深入災區一線,真實記錄了大量武警官兵舍死忘生地將救命物資送到災民手中的感人畫面。這些報道在西藏和中央電視臺連續播出後,引起全國觀眾的巨大反響。

  此後,王文又參加了幾次重大的武警官兵抗險救災的報道。

  三、二踏“生命禁區”,戰友不幸犧牲

  2001年1月1日,王文作為武警部隊唯一的電視記者代表,和中央電視臺記者一起參加了由人民日報、新華社、中央電視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解放軍報聯合舉辦的《世紀初年走邊關》大型採訪活動。他被分在南路採訪組,從浙江溫嶺沿南線直到新疆阿拉山口,歷時8個月,行程36000公里。一路上他和戰友們一起,抱著沉重的攝像機跋山涉水,到人跡罕至的邊防哨卡進行採訪。

  這是我們中國電視新聞史上有史以來連續採訪時間最長,參與人員最多,行走的地段最複雜的一次採訪。出發前,很多人留下了遺書。

  王文第二次踏上了被人們稱為“生命禁區”的西藏雪域高原。有著上次的經歷,他對駐紮在這裡的軍人有一種特殊的敬意。在這裡的阿裏高原,他再次經歷了他記者生涯中永難忘懷的事情。

  從雲南走滇藏線路,他們開始經歷塌方、泥石流及陷車、爆胎等厄運,汽車平均每天要爆一次胎。在完成西藏張木邊防口岸的採訪後,兩輛車早晨6點從張木出發,他們驅車一日,行程500多公里,晚上5時多趕往薩嘎縣城加加鎮。另一輛毛財旺和毛建峰的車直至翌日晚7點多還沒到。是否出事了?

  焦急萬分的王文正在門口眺望,突然駕駛員小劉跑來:不好了不好了!毛才旺他們小組出事了!王文一行忙駕車趕至4公里外的河邊。

  王文看到對面河岸上站著幾人,地上躺著一人,看不大清,王文幾人的心懸了起來:躺著的是誰?一定是受傷了!渡船靠岸了,幾人一下跳上去:躺著的是毛才旺。他滿臉灰土,呼吸微弱,手指斷了,鮮血淋漓的,胸口也腫了……快快快,一行人趕緊上去幫忙抬上車去……

  忙亂中,王文覺得有點不對頭:好像少一個人。他點了下數,確實少了一人——小毛!他喊:“肖振,毛建峰哪去了?是不是車在那邊出了事,他在看車?”肖振無語。“你怎麼回事?我問你毛建峰呢?”肖振眼淚涌上來了,把王文拽到一邊説:“你別告訴老唐,別再刺激他。”説著淚水成串地掉了下來:他們的採訪車在快到薩嘎縣的一個戈壁灘上行駛時,後胎突然爆裂,車子翻了好幾個跟頭,毛建峰犧牲了。

  王文立時覺得一片淚水朦朧,一陣天旋地轉——怎麼會這樣?昨天還一起好好的,今天人就沒了?這時老唐也跑過來抓住王文問:“小毛哪去了?”王文趕緊扭過頭去抹了把淚説:“沒事沒事,可能在那邊看車。”老唐看到肖振滿臉淚痕,再看王文的眼淚沒抹乾凈,也意識到了,又抓住肖振問:“小毛是不是出事了?”肖振説:“嗯,他犧牲了。”老唐聞言兩眼一黑向後倒去。兩個戰士眼疾手快忙把他扶住了,老唐嚎啕大哭。

  王文強忍悲痛,叫人趕快將生命垂危的老毛送往就近的薩嘎縣醫院。那裏醫療條件很差,老毛傷勢如何,大家都不樂觀。醫生建議:只有儘快將重傷的老毛送到醫療設備先進的日喀則市大醫院,及時進行全面救治,他才可能脫離生命危險。

  從薩嘎到日喀則450公里,路況非常糟糕,車子開得再快也得跑一天多,如此長時間的顛簸,老毛能否挺得過去?大家商量了下,把豐田4500型越野車后座拆了,擴大了車內面積,又從戰士們那拿了10多床棉被子墊上,老毛躺在上面減少震動。一個醫生在旁邊舉著吊瓶,另一個軍醫守候觀察。汽車星夜兼程趕往日喀則。

  四、七條彪形大漢,採訪完畢痛哭

  送走重傷的老毛,王文又自己開著越野車,帶兩個戰士去把毛建峰的遺體運回來。

  剛才救人緊張,牽引渡船的鋼纜斷了,王文的車晚上過不了河了。聽説是處理烈士的後事,兩個藏民義不容辭地把載著越野車的渡船用竹竿撐過了河。

  王文一行趕到出事現場,已經是夜半後1點多了。毫無遮攔的戈壁上寒風肆虐,吹得人站立不穩。王文穿著大衣凍得直打哆嗦,搖搖晃晃地走向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失事越野車。突然,車後冒出一個黑影,王文嚇了一跳。原來毛建峰他們的車出事一個多小時後,正好一輛邊防巡邏吉普車經過此地,他們把傷員運回來了,留下一個團副主任看護毛建峰的遺體,以防野獸遭踐。他一人在那裏呆了8個小時,凍得都不行了,電筒光下,那臉都是僵硬的。他説還好,沒有狼來,幾隻野狗被他趕跑了。

  毛建峰是廣西軍區司令部的一名新聞幹事,他正準備回家結婚時,被選進了攝製組。他只好向未婚妻請假: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再回去結婚。採訪中,他每到一處都要給未婚妻通電話。現在,未婚妻等他回家結婚,而他卻與她陰陽兩相隔了。讓人痛心!第一次去西藏的毛建峰,盛讚西藏的景色好雪山美。他犧牲後,王文撰文登報哀悼:你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你喜歡這裡的雪山、這裡的草原,那就長眠在這裡吧!我們會載著你的理想,循著你的意願,繼續走完你沒有走完的路……一定要把採訪任務完成,把那些長年默默駐守邊關,把青春奉獻給邊關的戰士的風采盡顯國人眼底,把他們的精神傳揚神州華夏。

  王文和大家一起,從阿裏上了喀喇崑崙山,採訪了喀喇崑崙山上海拔5000米以上最高的幾個哨所。下了喀喇崑崙山到新疆夜城的那晚,王文和大家一路熱淚橫流……在西藏,他們沒有流什麼淚,他們忍著悲痛,走完了最後的里程。

  在結束萬里邊關的採訪時,為了慶賀勝利,悼念戰友,那天晚上大家盡興地開懷暢飲,七條漢子抱頭痛哭……當初啟程出發,大家相約凱旋共慶;此時勝利回返,卻少一個生死戰友。

  “世紀初年走邊關”活動圓滿結束,這標誌著王文和他的戰友們完成了我國新聞採訪史的一個創舉。

  今年國慶節期間,當人們都在充分享受節日的歡樂時,王文卻來到毛建峰的墓前,靜靜地回憶毛建峰在“走邊關”採訪中的生動鏡頭,用一種濃烈的戰友情誼,為毛建峰的在天之靈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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