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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寫生命的童話(2002年8月9日)


  

  36歲的戰志剛,從未學過繪畫,但在他身患不治之症的日子裏,他竟然用筆畫出了神奇的童話,童話不僅得到了出版社的讚賞及小讀者們歡迎,而且還使得他的生命煥發出了新生。

  一、大難時刻撕碎死亡日記接受新的挑戰

  30歲時的戰志剛擁有幸福的生活。那時他是鞍鋼設計院的一名工程師,鞍鋼許多大的工程都是由他擔綱設計的。他與妻子情投意合,兒子也有四歲了,家庭生活就像一條清澈的小河,緩緩地流淌……

  可天有不測風雲,戰志剛30歲的那個春天,他生活的河流裏掀起了驚濤駭浪。戰志剛被無名的高燒和全身的病痛困擾著,經醫生診斷:他患上了白賽氏綜合症。白賽氏綜合症是一種自身免疫系統的病——免疫缺陷。它能引起全身系統的很多疾病;主要特徵是全身黏膜,凡有黏膜的地方都潰爛。此病隨時可能引發中樞神經系統的病變,並導致死亡。

  那時戰志剛經受著頑症瘋狂的折磨,晚上他根本沒法睡覺。漫漫長夜的萬籟俱寂中,戰志剛或是從床上爬起來,坐在窗前看星星、數星星,或是到廁所裏靜靜地呆著——怕打擾家裏人的休息。疾病的折磨使他渾身疼痛不已,特別是胸部的那種撕裂性疼痛特別厲害,一陣一陣的如刀割火燎般向戰志剛襲來……更深夜靜中,身體強烈疼痛引起的脈搏突突地震顫,心臟怦怦地跳蕩,戰志剛只覺得死神就在他身邊舞蹈……

  戰志剛那時的症狀比較明顯:流口水,舌頭髮硬,口齒不清,面神經麻痹,手臂發麻……這都是血栓非常典型的前兆。他最擔心的倒不是死亡,而是癱瘓,或者失常。每天清晨戰志剛都非常恐懼,害怕自己醒來就癱瘓了,不能再站起來。而當陽光透過窗簾照在他臉上時,他仍能自如地伸胳膊伸腿,覺得非常幸福:自己還能如此健全、清醒的活著,真是要由衷的感謝生活——生活真好、真美!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最苦難的日子,特別渴望有一個人能真正的走進自己的心靈來陪伴自己,來度過自己最危難的時刻。但他又不能跟別人説,面對年邁的父母,年輕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他怎能忍心讓家人為他過度的著急、擔憂。

  這時的戰志剛,已因病無法正常工作,而鉅額的醫藥費,讓這個普通的家庭不堪重負。為了不給家裏人增添更多的精神負擔,戰志剛選擇了寫日記的方式,來訴説內心的絕望。他買了一個很精緻的筆記本,在扉頁上寫下“生命苦旅”,每天記錄自己的病症,以及想對親人的訴説,還有自己的一些感想。

  在死亡日記裏,戰志剛寫滿了自己對生活的留戀,對親人的愧疚,對事業的遺憾……這些充滿悲愴的字字句句,更加劇了他的痛苦。那時有兩個月的時間,好像每一天的記錄都在重復自己的苦難,往往下次再寫時,他都更加痛苦和悲傷。有時他想:自己之所以寫這個死亡日記,或者是“生命苦旅”,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知道自己遭受了多大的苦難,每一天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倒下了,真的不在了,我的親人看到後,他們一定會感到無比的悲痛和傷心。從這個角度來説,我是非常自私的!

  一個30歲的男人,一個從年輕走向中年的男人,他的生命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屬於年邁的父母,屬於不再年輕的妻子,還屬於可愛的孩子,屬於那些所有關心他的人們。戰志剛想:為了他們,我一定要站起來,一定要快樂起來!

  決心已下,戰志剛做出了個全新的決定:撕毀這本死亡日記,從死亡的威脅中解脫出來。戰志剛從此向命運發起了挑戰,他決定用全新的方式寄託自己的情感。

  二、童話的太陽從一個病榻前冉冉升起

  撕毀了死亡日記,戰志剛覺得自己變得堅強了、無私無畏了,真正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苦難埋藏在心底,給親人帶來更多的笑臉和歡樂。他想:我能否換一種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思想呢?

  戰志剛憶起了大學時代的一個夢想:1987年大三時,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動物世界裏專門介紹螞蟻。戰志剛當時被這個小小的生靈吸引了,最讓他感動的,是當面對外敵的侵略時,螞蟻所表現出來的忘我的“團隊”合作精神,它給了戰志剛極大的觸動。當時他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把這些有關螞蟻世界的知識改編成童話,給孩子們看,那將是很有意義的事……後來因為工作與事業、家庭與生活的忙碌而把這個夢想擱淺了……

  那段日子裏,這個夢想又涌向了戰志剛的心頭:患病後,自己是個相對自由的人,可以幹自己喜歡幹的事情。他決定在生命有限的時間裏,把創作童話這個夢想撿起來,繪製一本關於螞蟻的童話故事。他給故事的主人翁命名為小螞蟻點點,並把點點當做了自己的化身,把自己的情感和願望都寄託在小螞蟻點點身上了。從開始著手創作小螞蟻起,戰志剛全部的思維時間和生活空間,就都被小螞蟻佔據了。這讓他時常忘了自己是個病人,而他筆下的小螞蟻點點,也總是能幸運的逃脫死亡的考驗。

  在小螞蟻命運起伏的創作中,戰志剛逐漸能夠從容的面對一切。他希望自己也能像故事中的點點一樣,戰勝突如其來的困難和威脅——他做到了。故事中小螞蟻的結局,是戰志剛真實的生命寫照。

  有一次,戰志剛到鞍山市圖書館去查閱資料,早晨擠汽車的人非常多,他的腿不很方便,下車時後邊的人一擠,他摔了下去,當時就昏迷不醒。幾分鐘後醒過來,一個大姐扶著他問:小夥子,你怎麼搞的就摔下來了呢?感到很不理解。戰志剛也沒跟她細説,在路邊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後,又繼續去查閱資料。

  戰志剛創作小螞蟻點點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五年中,有很多次他都處在危在旦夕的時刻,但每次他都神奇地戰勝了死神,並在每日的創作中享受著精神的極大快慰。

  三、螞蟻和昆蟲為他的生命日夜鼓勁

  戰志剛從童話創作中獲得了極大的精神享受,感到非常地快樂和幸福。他賦予他童話作品中的主角點點以雙重角色:一方面是書中角色,一方面是他自己——懷揣著一個夢想,不斷地拼搏、奮鬥……他覺得點點跟他已融為了一體,每一天都是同呼吸、共患難……如果戰志剛放棄了童話的創作,放棄了和點點的朝夕相隨,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他就是用創作的方式,用作品中角色的力量,來支撐著自己和病魔作鬥爭。

  童話小螞蟻點點的故事,戰志剛從開始創作的那天起,已整整進行了五年時間。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戰志剛每天都是面對著一張白紙、一支鉛筆和一塊橡皮。創作需要的是心靈的創造,它不是簡單的文字拼湊和線條色彩的組合。五年中,戰志剛沉浸在那種忘我的創作狀態中,把所有的病痛都忘記了,創作慾望強烈時,連中飯都忘了吃。有段時間,連著一個多月,他中午都沒吃飯。但隨之而來的是發高燒——不吃飯就發高燒。發起高燒來,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半夢半醒中,戰志剛覺得點點依偎在他的胸前,在撫摸著他、注視著他……那段時間,戰志剛經常晚上做夢,夢見家裏已不是樓房了,而是一個毛坯房,他睡的床也不是如今比較現代的樣式,而是一些草墊子,他的身邊圍滿了各種各樣的昆蟲,他們蹦蹦跳跳地跟戰志剛説話、交流……

  一千八百多個晝夜,戰志剛一天也沒有放棄童話小螞蟻點點的創作,幾乎沒有停止一天。每天一坐下來就是十幾個小時。一天坐下來,他的頸椎、胸椎、腰椎等,全身各個關節都異常疼痛。坐著專心致志地創作時,感覺到還不是很厲害,一旦停下來,身體就像散了架似的,簡直就像受到了一種極度的摧殘。特別是腰,疼得站都站不起來,每次他都先從椅子上溜到地上,先躺著休息一會兒,然後慢慢地爬著活動活動,把全身各個關節活動完了,再爬到放在一邊的朋友借給他的搖擺機上去搖,使每個關節在搖擺中得到緩解的放鬆……。

  慢慢的,戰志剛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多了,感到可能是自己的意志把病魔擊退了。一個登山運動員曾説過:他面對高山的時候,感覺不是要去戰勝它、征服它,而是使自己怎麼去融入它。其實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關鍵是怎麼去適應它。戰志剛認為這個觀念很重要,從中很受啟發。而且對病人來講,你去這麼想,你就會活得很快樂、很自在、很從容。不論成功與否,都不取決於自己的身體健康狀態。而是取決於自己的心態,有什麼樣的心態,你才能有什麼樣的行動,才能做出什麼樣的成績。這是很關鍵的。

  五年艱辛的創作,戰志剛能否成功呢?小螞蟻點點的童話故事,能否讓小朋友一飽眼福,爾後從中受到教育、得到啟迪?

  四、真實的童話與生命的童話攜手而來

  2001年4月,戰志剛的童話故事得到了出版社的讚賞,他們決定將這本童話出版發行。4月19號早晨,戰志剛接到出版社編輯打來的電話,激動得拿話筒的手顫抖著,説話的聲音也顫抖著……

  2001年6月3日,戰志剛收到了出版社寄來的樣書——他拖著病體嘔心瀝血創作的童話作品終於出版了!戰志剛覺得他的夢想已是觸手可及。在這之後的半個多月時間裏,無論戰志剛是一人在家裏桌前靜坐,還是獨自在戶外行走,他常常手捧著這部歷經千辛萬苦創作出的,飽含自己的追求和夢幻的作品,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這淚水飽含著他創作的辛酸、他經歷病疼的苦難,但更多的是成功帶來的喜悅、幸福和快樂。

  不久前,戰志剛在晨練時,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問他説:叔叔,你是不是寫小螞蟻點點的叔叔啊?我媽媽給我買了這本書,我很喜歡……戰志剛的童話作品小螞蟻點點出版後,他成了名人,走在路上,很多人都認識他,關心他、問候他,但能得到孩子的尊敬和肯定,著實讓他非常感動:在自己生命的冬季裏,帶給大家的卻是這樣一片讓人愉悅的亮麗色彩,戰志剛感到無比的欣慰。

  成功之後的戰志剛,將會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仍然存在的疾病疼痛和生死考驗呢?

  他現在可以很坦然地面對任何事。如果説他明天就會離開人世,他仍會很認真的把今天的事情做好。事實上,他考慮更多的已不是生死問題,也不管明天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而是覺得只要把今天的事情做好,今天過的比較充實就足夠了。

  戰志剛説:我的成功,意味自己的價值又重新找回來,得到了社會的承認。我感到還能用自己的勞動來回報社會,給社會創造出更多的精神財富,這是我最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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