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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媽媽(2002年8月7日)


  

  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秀麗的陽朔風光,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也催生了一批導遊,僅陽朔本地就有正式導遊600名。在這眾多導遊中,有一位年齡最大的導遊,她雖沒上過幾天學,卻會説8 種外國語言,她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月亮媽媽。

  一、“月亮媽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

  月亮媽媽本名叫徐秀珍,今年58歲,僅上過3年小學,從51歲開始學外語,現在她能較熟練掌握8國語言。月亮媽媽,這個富有詩意的動聽的名字,是來陽朔旅遊的兩個加拿大小夥子給她起的。

  那時,徐秀珍還是月亮山腳下的一位普通農家婦女。月亮山公園開發後,為了掙點兒錢補貼家用,從沒做過生意的她,也背著箱子在月亮山公園裏賣起了飲料。

  一天,徐秀珍在山上賣飲料時,看到兩個在月亮山上遊玩的加拿大小夥子。其中一個的肚子痛得很厲害,額上冷汗直冒。徐秀珍那時還沒學會説英文,她用中國話問道:你怎麼了?那兩個小夥子聽不懂,就用手比劃。徐秀珍看那小夥子痛得汗流滿面,就給他擦了一點自己隨身帶的風油精,仍不見好。後來她想了個辦法,比劃著對他二人説:你們在這裡坐著休息一下,不要走遠了。我的家在那邊,我回去給你拿點東西來。她下山到藥店裏買了針劑和土黴素,又回家燒了點當地農村的草藥,拿到山上去給那肚子疼的小夥子喝,小夥子的肚子疼才慢慢好一點。好一點後,他又比劃著説肚子有點餓了,徐秀珍與另一個加拿大的小夥子比劃著説:我們一起把他扶下山。就這樣兩個加拿大小夥子到了徐秀珍的家。徐秀珍為兩個外國客人煎雞蛋、做酸菜湯、弄了一桌非常可口的飯菜。兩位小夥子吃了一頓甜甜的美餐後問徐秀珍收多少錢?徐秀珍説:不要錢,你們到我家裏來是貴客,我按當地俚俗招待你們是應該的。兩個加拿大小夥子聽了很感動:真謝謝你了!你就像媽媽一樣,你是月亮山的人,又這麼大年紀在月亮山賣飲料,我就叫你月亮媽媽。這一叫,月亮媽媽的外號就傳開了。

  月亮媽媽的兒媳婦,是初中畢業,因為常給外國遊客當導遊,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在她的影響下,也為了賣飲料方便,月亮媽媽被迫學起了英語。兒媳婦教她説:外國人問你多少錢how much。月亮媽媽念叨了幾遍記住了。可一齣家門,到月亮山又忘記了,當外國遊客問她how much時,她傻眼了半天就是記不起是什麼意思。外國遊客只好嘆一口冷氣離開了她。待遊客人影消失後,她忽然想起了how much的意思,可是這時晚了,一筆生意已經放跑了。月亮媽媽從此認識到,在桂林這地方,外語就是財富。她回家後,擺出一副不學會英語誓不罷休的架式,把媳婦叫到跟前來,讓媳婦給她英語大掃盲。當天晚上,媳婦就教了她一些常用語,她學得也勁頭十足。那一夜,她一直都睡得不安穩,心裏總在默記媳婦教的語言,越記越記不住,到了天亮,幾乎是一句也記不清了。出門遇到外國遊客,她又像傻子一樣看著別人張口。那天晚上回家,她氣得哭了起來。後來心裏老想著這事,3天都沒賣出一瓶水。月亮媽媽心裏急呀:家裏的田也沒人種,活也不能幹,一天到晚又賣不出去一瓶水,一分錢也掙不了。那時月亮媽媽家裏還很窮,一分錢的積蓄也沒有。她對家裏人説:我不想幹了!後來兒媳婦慢慢開導她:慢慢學嘛,慢慢賣嘛。

  二、從害怕英語到為學英語而萬般著魔

  在媳婦的開導下,月亮媽媽終於真正踏上了學習外語的漫漫長路。她讓媳婦把曾經教過她的那些語言再重新教一遍,這一遍對於月亮媽媽來説是復習。通過復習她把該記的語言全都記住了。第二天上山,一個外國人問她how much?她立馬聽懂了意思,便伸出三根手指向外國人表示:三元錢一瓶。外國人看她三根指頭,就又問她:是三美元還是三元人民幣?這時月亮媽媽已聽不懂了,結果在她旁邊開小亭子的年輕人接茬了,於是,外國人就到年輕人那而買了飲料。月亮媽媽只能幹瞪眼。

  當晚回家她就對媳婦説:你別再擔心我記不住了,能教多少儘量教,我擱下幾天的活不幹,也要把英語學上路。這樣以來,媳婦就教了她大量的新詞彙,月亮媽媽也拼出了一身的勁來學。那天晚上,媳婦一共教了她十幾句短語,她都用不同的記憶方法烙在腦海裏。但月亮媽媽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加之過去整個文化基礎又差,她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缺乏自信心。當她接受了十幾句短語後,一夜就不敢睡覺了,她生怕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就是這樣,到下半夜時她還是感到很無奈,她對自己無數次産生懷疑。於是,半夜幾次把媳婦喚醒,問自己讀得對不對。媳婦説對呀,對呀,都是對的呀。沒過一兩個鐘頭,她又把媳婦嚷醒,媳婦聽她一讀還是説:全是對的。這之後,月亮媽媽開始有了一點自信心,而且對英語已經有了濃厚的興趣。每天她念叨英語像著了魔似的。見了外國遊客,她不論做不做生意都先上前與他們聊天。久而久之,她不僅能與外國遊客做生意了,而且還結交了很多外國朋友。這時的月亮媽媽,不僅是自己學英語,還要求孫子、孫女都學英語,讀中學的孫子放學回家,她就與他用英語對話,小孫女只有幾歲,由於受奶奶的影響,目前已掌握了不少的英語單詞。

  月亮媽媽摸索到了一些學習語言的規律後,在和外國遊客的接觸中,不但英語學得越來越好,還學會了許多其它國家的語言。

  懂了外語後,月亮媽媽的飲料就賣得好多了。月亮媽媽除還用外語做生意外,還向外國人介紹本地的風土人情。

  三、不經意間成了傳遞中西文化的“使者”

  月亮媽媽是從1997年開始當導遊的。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月亮媽媽萌發了當導遊的想法。她接待的第一批外國遊客就是緣于那個機會。

  那天,有一批外國遊客到月亮媽媽這兒買飲料,月亮媽媽招呼他們道:來,坐坐坐,休息一下。他們坐下了。其中有一對意大利夫婦,老婆會一點點中文,月亮媽媽隨意地跟他們聊了起來,説:……你們喜歡去看那個山洞嗎?他們説:喜歡,我們準備過兩天去,可那些導遊不願帶我們去。於是他們跟月亮媽約好時間,説:明天你去陽朔金龍飯店接我們,我們去溶洞。翌日,月亮媽媽如約騎單車去接他們,然後帶他們去看那個溶洞——聚龍潭。他們請月亮媽媽吃可樂。月亮媽媽沒有主動向他們要導遊費。他們給多少,月亮媽媽就接多少。他們每人給20元,兩人共給了40元導遊費。月亮媽媽想:當導遊真好玩,一下子得這麼多錢;賣飲料賣一瓶才兩塊錢,賣10瓶才20元,還是當導遊划算,還能到處跑跑、看看。後來月亮媽媽就當導遊了。

  幾年前,到陽朔遊玩,一般的導遊要向每位遊客收費60元,很多老外遊客嫌導遊費太貴,在月亮山碰到月亮媽媽,月亮媽媽只收每位遊客20元,比那些導遊的收費便宜了很多,外國遊客們都很高興。

  月亮媽媽當導遊與其他人不大相同。她不僅帶遊客欣賞美麗的山水,還讓他們領略 迷人的田園風光,體驗農村生活,吃可口的農家飯。和外國遊客在一起的時候,她一邊學外語,一邊教外國遊客學漢語,不經意間成了傳遞中西文化的“使者”。1998 年,月亮媽媽又獲得了當地旅遊管理部門頒發的導遊證,成了陽朔縣年齡最大的正式導遊。 月亮媽媽的幹勁更足了。

  月亮媽媽現在見到外國遊客時,總能説服他們,讓他們請自己做他們的導遊。一次,幾名外國遊客到了月亮山,月亮媽媽就招呼説:你好,你從哪來?對方答:我從美國來的。你到陽朔多少天了?到現在有7天了。你為什麼不找導遊呢?對方非常遺憾:我沒有多少錢。月亮媽媽説:我就是一名導遊,就住在這個小山村裏,我叫月亮媽媽,我願當你的導遊。我知道有許多條美麗的小路通往陽朔縣城;如果你餓了,我可以帶你到我家裏做飯給你吃;還可以帶你從小路回陽朔,你願意嗎?我非常願意 How much。美國遊客問月亮媽媽要多少錢?月亮媽媽説:如果你玩得高興,你就給錢;否則可以不給,或者少給。對方一聽,高興地説:好,好,I like you。我喜歡你。

  一次,月亮媽媽和一個老外聊天,問他是哪個國家的人?他説是法國的。月亮媽媽用法語説:你好!那老外一聽,驚異地説:啊,你還會法語?月亮媽媽繼續用法語説:是啊,你看月亮山多漂亮!接著她還向他們介紹了關於月亮山的很多傳説和故事。他們聽了後一個勁地説:很美!很美!不僅山美,故事更美。在這麼遙遠的一個地方,看到一個中國農村老太跟他們講他們的母語,他們感到非常激動。出於一種好奇以及交流的方便,幾位法國遊客拽著月亮媽媽的手説:我們本不想在月亮山逗留的,遇到您了,我們想跟您一塊遊月亮山,請您為我們當導遊好嗎?月亮媽媽當然樂意地答應了他們。

  四、月亮媽媽已通過互聯網傳遍世界

  月亮媽媽有一個包,從不離身。包裏都是她導遊過的外國遊客送給她的照片和留言。這裡面的每一張照片,都可能是一個故事。記者在採訪她時,她隨手打開包包就拿出了一張照片,她告訴記者:這位女士叫黃美玲,她是新加坡人,她和自己的一位妹妹到陽朔後一下車就很多人纏著她們,要做她們的導遊,她問:要多少錢?他們説:每人收費60元。黃女士嫌貴了,沒請!到月亮山遇到了月亮媽媽,問月亮媽媽收多少錢?月亮媽媽説:吃飯10元,帶你們走小路10元,一個人20元,兩個人40元。黃女士就很樂意地跟月亮媽媽去了。後來月亮媽媽帶她們去看溶洞,本來業主要收每人60元,月亮媽媽跟他講價,業主只收了每人40元。黃女士非常感謝,她掏出自己的照片遞給月亮媽媽説:遇到您這樣的好人我很有幸,但願我們能成為望年交的朋友。月亮媽媽當即也把自己的各種聯絡方式都告訴了黃美玲。後來黃美玲回國後,還經常與月亮媽媽保持聯絡,月亮媽媽很珍惜這種一面之交而留下的長久感情,這就是她總把這個包包揣在身上的原因。

  月亮媽媽當導遊原則性很強,這種原則主要表現在不該收的錢她堅決不收。有一次幾個外國遊客對月亮媽媽説:我們今天玩得很高興,你帶我們看的風景太美了,我們非常感謝你。我們要多給你一點錢,有的給80元,有的給60元。月亮媽媽推辭説:對不起,我不能收,我是月亮媽媽,不敢亂收費。亂收費的話,就不是月亮媽媽了。月亮媽媽對遊客跟自己的親人一樣:她非常心細,客人的自行車放好後,怕太陽曬著,她會掐一片南瓜葉把車座蓋上;遊客被蚊子叮了,她會掐一點草藥給他搽一搽;高興時,她還會唱一段山歌或即興跳起舞蹈……

  月亮媽媽的淳樸、善良和熱情,感染著各國遊客,遊客通過月亮媽媽,也更多地了解了中國農村和中國的農村婦女。一位遊客還免費給她設立了網頁。如今月亮媽媽的名字,正通過互聯網傳向世界各地。月亮媽媽上了網後,越來越有名了。她現在已具備了相當的經營思想,知道充分利用信譽和知名度這兩個無形資産。她想開個居民旅館,到工商所辦一個營業執照,把“月亮媽媽”作為商標註冊,防止有人冒充月亮媽媽的名字招搖撞騙。

  在月亮媽媽到中央電視臺做節目的第二天,一些外國朋友紛紛邀請月亮媽媽去天安門和長城旅遊,他們有的是外國駐中國使館的工作人員,有的是在中國辦公司的老闆。當她這樣一位地道的中國農村老太坐在外國人駕駛的小車時,可以説這本身就是一道極其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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