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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 華——唯一的男性嘉賓,用自己的經歷探討男女相處話題

央視國際 (2003年03月04日 19:46)


  背景:快五十歲了,離過婚,帶著孩子。早年二十歲前沒有和異性接觸的經驗;當了丈夫卻不知丈夫應該怎麼當;孩子十四天時即離開了母子去了法國,人生經驗許多缺失無以彌補。認為男女是一種生物,帶有依賴性,必須的合作是不可缺少的;家是重要的,教育的內容和方式對我們過去和現在生活的影響很大。84年到法國後女性的社會化程度給他強烈震撼;回國後感覺中國婦女的進步;期待隨著時代發展,男女美好共處。

  具體談話內容:

  張越:我們已經見過六位女性了,現在是第七個。第七個女人是男人,這話不通。可我們是跟男性共同生活在一起的,説女人的事怎麼能離開男人呢?所以我要給大家介紹北京大學教授蔡華先生。您好,您能不能給我們大家介紹一下,您現在的狀況,比如職業狀況,您是研究什麼的?

  蔡華:我是做文化人類學研究。

  張越:那您的個人生活狀態,現在是什麼樣的?

  蔡華:我現在是,我帶著我的一個孩子,十八歲,他現在在上高中。

  張越:您一個人帶著孩子?

  蔡華:對。

  張越:回過頭來整個的生活道路這個過程,您覺得走得還是滿意嗎?

  蔡華:生活道路從來沒有按照我們設計的那樣去走,任何人都可能設計過自己的生活,但是任何人最後走下來的結果都不是他們設計的結果。

  張越:那也就是説您也沒有能夠完全按照您設計的模式生活。

  蔡華:沒錯。

  張越:也就是説您的生活也會有出乎您意料的一些變化。

  蔡華:對。

  張越:出乎什麼意料呢?


  蔡華:出乎意料就是,實際上當時在我結婚的時候,我是認為必須要一直走到底,白頭偕老。所以像離婚這樣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

  張越:您當年是曾經出國留學是吧?

  蔡華:我是1984年去法國去留學,那個時候我三十歲,那個時候我的孩子剛剛出生十四天。當然沒有經歷過孩子是怎麼樣成長,也沒有嘗到生活裏面的天倫之樂。同時也沒有知道,怎麼樣把一個孩子帶大,是如何的艱辛。往往在人們事先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是什麼性質的時候,人們的顧慮並不是太多,像我的情況就正好是這樣。等我去到法國之後在維西,有一天我們上完課之後在咖啡館裏面喝咖啡,突然間我就接到一個信,但是我並不知道那個信是什麼東西。等我打開一看,是我小孩的照片。所以我當時非常大的衝擊,只有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了,他十四天我離開這個家意味著什麼。對於任何人的一個感情來説人為地造成了一個空白,像那樣嚴重的衝擊我根本沒有辦法看著那個照片,我就沒有辦法跟他們呆在一起,我就立即離開了咖啡館。

  張越:那後來您妻子呢,一直帶孩子嗎?

  蔡華:沒有。後來十個月之後她也就去了法國了,這樣實際上孩子就留在中國了。

  張越:這個聽上去,對一個女人來説不管怎麼樣都是挺苦的一件事。就是如果她帶孩子她不能跟她丈夫在一起,如果她到這跟她丈夫在一起,讓她扔下那麼小的孩子也是挺難取捨的事。

  蔡華:是一個非常難以做決定的事情。可是我覺得這個要涉及到咱們中國整個的教育理念,或者説對理想的理解。我的當時的妻子實際上也沒有意識到她到國外去意味著什麼,就是這個孩子對她來説意味著什麼。並且當時我們是完全有條件把孩子一起帶去的,可是咱們從小在學校裏面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追求事業的成功,要奮鬥。這個毫無疑問對一個民族來説是必須的,只有每一個人的奮鬥才能構成一個民族的奮鬥。但是我覺得僅僅有這樣的理念,我覺得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實際上整個人類在生活的過程當中,他們追求的最基本的目標是幸福。他們必須有好的條件學習,他們必須有好的條件能夠使自己長得健康,必須有好的條件去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也必須有足夠的條件和足夠的時間,或者説正常的時間生活。我覺得只有在這個意義上説才談得上幸福。可是在這個方面,我覺得過去的教育,人們是不會談你的家庭的,給你灌輸的只是理想。因此等到有機會去留學的時候,孩子也就不成為一個問題,甚至沒有想到是不捨得。

  張越:那您出國的時候1984年,我回想那個時代,對當時年輕正在奔事業的你們來説,學業的成功遠比當時跟孩子一起成長,或者一家人團圓更重要。

  蔡華:所以她在法國呆了四年,這四年當中孩子從來沒有沒有接過去過,我們一直都在學習。這個正好是相反的,是設計的,但是設計錯了。

  張越:您是在什麼時候覺出可能這不大對了,比如你沒有伴隨孩子成長,可能你跟孩子會有距離了,會有問題了。在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意識的?

  蔡華:一開始我並沒有感覺到會有這樣的問題存在,所以每一次,我當時在法國的時候每一次寫信回家裏面,不管是寫給我的妻子還是寫給我的父母,總會在他們的名字後邊跟著我兒子的名字。我把他當做好像是一個成年的人,能夠聽懂我説的話。在信上説的話,我每次寫信總有一些話是要跟他説的,我也希望我的父母或者是我的妻子把這些事説給他聽,或者我甚至夢想著將來他長大了他有機會再重新來看這些信。實際上這些信沒有起任何作用,因為他跟著誰在一起生長,就是誰用他們自然的教育辦法同行為方式來教育孩子。等我意識到孩子的成長已經成為一種比較固定的模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糾正了,那時候他大概已經是九歲還是十歲了。

  張越:那您的妻子是沒有在法國一直跟您在一起?

  蔡華:對,她只念碩士就回來了。我就接著在那邊念博士學位,因此有比較長時間的分居。

  張越:你們分離了多長時間?

  蔡華:大概應該是有兩年多吧。回來以後因為我是做人類學的,我又去做田野工作,到雲南的山區去做調查。在那個之後就已經開始了分居。

  張越:這種距離肯定是問題吧?

  蔡華:分居從任何角度來説都不是好事,導致的結局往往是離婚。

  張越:這就是你們的結局。

  蔡華:這我們很,很遺憾也是走了這樣一條路。但我覺得這裡邊還有一些不僅僅是分居的問題,還有一些其它問題也是導致,至少在我們離婚這個過程當中是一個因素。比如説,我覺得在咱們中國的教育裏面,從少年到青少年的過程從來沒有人去教育你怎麼樣去過夫妻的生活,這是需要學習的。幾乎沒有聽過任何人説他們的父母教給他們在結婚之後應該怎麼過日子,所以不會做丈夫也不會做妻子。最後我覺得讓我明白了大概應該怎麼做丈夫,是離婚把我教會的。

  張越:您是從哪年開始,就是生活安定下來,在北京定居下來,帶著孩子一起生活的?

  蔡華:我是2000年到北京大學來的。

  張越:這孩子多大了這個時候?

  蔡華:這時候他已經是十六歲了。

  張越:天哪!儘管我想,現在您帶著孩子生活是想極力地要彌補以前沒有跟他共同成長的這個過程,但是很多東西 已經彌補不了了。

  蔡華:我甚至覺得幾乎沒有彌補可言。

  張越:回過頭來想想,這些離開孩子也罷,跟妻子分開也罷,後來離婚也罷等等等等,所有的這一切這十多年的時間走過的路,這些遺憾,您説是可以避免的嗎?或者有些是可以避免的嗎?

  蔡華:就我個人的經歷而言,我覺得是可以避免的。假如我們的理念是一個對生活有全面的追求,而且是一個對任何人的幸福,廣義的幸福都是有考慮的,我想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絲毫不意味著它會影響學習,絲毫也不意味著它會導致事業不成功。

  張越:其實呀,您看,您現在覺得當年您的那個模式可能不太對。但是的您那個模式在今天我相信還會被很多人接受著。

  蔡華:確實是,中國的今天是處在一個大家通常説的轉型期,人們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處理兩性之間的感情的生活。所以這是一個很大的困惑。所以我想比較好的是在2000年前後,我回中國以後,我也看到中國有非常多的婦女非常能幹。她們有非常充分的自信,而且這種自信不是一種,不是一種,不是一種撒嬌。

  張越:這是你理性地在看這個問題,如果作為一個男性個人,面對著這樣變化著的女性,作為個人你覺得,她們是更可愛了?更可怕了?更麻煩了?更複雜了?還是……


  蔡華:她們更完整了。因為女性的變化的根本性的原因,通常是因為社會的分工導致的。比如説你的分工就在家裏面帶孩子,你永遠找不到今天的職業婦女那樣的自信,永遠找不到。你可能覺得自己是一個英雄母親,生了很多孩子,孩子帶得非常健康,非常乾淨,如此而已。而改革開放或者説,現在社會的變化並沒有重新使男人獲得新的職業,或者説新的分工。因此這種兩個性別的勞動分工的變化,僅僅表現在女性的這半邊天裏邊兒。僅就這一點而言,我不覺得中國的男性發生了什麼太大的變化。

  張越:我覺得我很高興今天我跟您來交談,因為您是今天現場唯一的一個男性嘉賓。我把這個交談看成是女性和男性的一次交流。對兩性來説,沒有什麼比溝通和交流更重要的了。所以感謝,祝您幸福!

  蔡華:謝謝。

責編: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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