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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行【秋野長天】2004-10-20

央視國際 (2005年03月16日 17:42)

  前言:

  此時坐在電腦前些要寫下一些文字是件痛苦的或至少是個煩惱的事。腦海中一派雜亂紛繁無序又似空無一物,或許是那高原的來自天堂的陽光灼傷了我的記憶,或許是那裏的巍巍雪山凝固了我的思維,或許是那裏的無數神湖聖水仍然無法完全洗滌我這世俗的心靈。至今仍遠未看透那深邃的天空背後到底充滿著怎樣的神秘與靈異?至今仍無法悟透那裏是怎樣的一個全民皆信佛的世界,在那生命的禁區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微弱無力,只有佛才是法力無邊嗎?至今仍無法參透那裏的蕓蕓叢生有著怎樣的內心世界,他們對今生與來世有著怎樣的祈求與憧憬?

  惟有遠行

  “上路吧——上路吧——”長久以來耳邊一直隱隱地感受到這樣的召喚,有些模糊有些奇異,不明這召喚源自何時源自何方,但卻無法抗拒,我知道我惟有遠行!

  不為征服什麼,不為標誌什麼,不為張揚什麼;只想去體驗,只想去感受,只想去放逐與流浪,甚至只想去享受旅途的顛簸,或許潛意識裏還想著去暫時逃避些什麼。

  辭職後一週內,緊緊張張地準備著:購買食物、添置裝備、查看地圖、制定路線、上網約伴。

  出發時是2004年7月15日正午12:00,一大包一小包,一個人,獨自走!473公交車司機是此次遠行的第一個伴侶,那是一張瞬間驚奇過後的神情淡然的面孔!

  發車的鈴聲響起時我已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無需向外張望,無需向誰告別,悄悄的終於可以暫時離開這座過於富有現代感的南方城市。準高速列車車廂內是乾淨舒適的,身邊的對面的鄰座的乘客的衣著是乾淨得體的,平時感覺像鳥語般的粵語也不再是那樣令人厭煩!歌聲婉婉動聽,列車疾疾如風,我心飛翔!

  廣州—成都

  廣州,陳舊的車站,擁擠的人群。我無數次經過卻從來不曾在此停留,這次也不例外!上車放置好行包後,環週四顧都是四川兄弟姐妹們,談的是鄉里鄉事和在南方的謀生話題。在濃濃的川音中,我的此次遠行才算真正開始。

  很快的,夜色已籠罩了窗外的大地。

  噔噔噔──噔噔噔──,車輪的聲音像是深夜裏無盡的更聲。那夜裏如何入睡已不知,可曾夢蝶否亦不知。醒來時已是貴州地界,窗外近處是一塊塊翠綠的稻田,抬頭遠望霧雨濛濛,山丘隱隱現現。列車也時而穿山時而過河,隧洞橋梁反復交替;村莊與田野、晨煙和雨霧,無不在誘惑和刺激著這雙久居都市的眼球!

  一路平安無事,17日清晨抵達成都。

  住的店依舊是去年國慶住的九龍鼎青年客棧,老闆和前臺依舊是去年的同一個人。這麼快又來了,她輕輕的説到,好像我就不曾離開過這裡似的。不歡迎嗎,我微微的笑道,下一次我還來。

  成都—丹巴

  成都,我不想去談,一談就繞不開它的美食,就繞不開它的休閒,這兩項都不是我所擅長的,總之它有足夠的韻味和品味讓你去細細去發現和享受。

  在別人的夢香時分,我又要啟程離去。

  茶店子車站于我已不再陌生,7月18日清晨6:00我再度光臨,準備6:30去丹巴。也是在這,我受到無數次之後的又一次刺激! “hello,where you will go?”一個美國中年婦女向我問道,“I will go to danba”,此行和老外的第一次對話就在這極其簡單的一問一答中戛然而止。過不了一會,她身邊出現一對中國男孩女孩,都不到十二三歲吧,卻能操著非常流利和地道的英語和她對話,我在一傍備感尷尬!

  車駛出成灌高速公路不久便過了都江堰經映秀鎮,向四姑娘山方向進發。

  久違了,在路上的感覺就是好!

  這個路,不是廣州到成都的路,也不是在成都的什麼路上,這個路,是臥龍自然保護區裏的世外桃源之路。

  山裏的清晨,陽光已有些熱度,但山風是清涼的。沙沙的行車聲、不時的喇叭鳴叫聲,此時已不覺刺耳,因為在這裡,這些聲音都已變得單純了許多,有它們和著巴朗河的流水聲、鳥聲,這山谷才不再那麼寂靜,閉上你的眼睛,陶醉去吧!

  不要真的睡去,你還要飽飽眼福,國寶——熊貓的家園不會讓你失望!湛藍湛藍的天色下,是座座碧秀靑山,有些山上長著一蔟蔟的箭竹,山風吹過盈盈搖曳,山下的地裏種有甘藍菜,朵朵又大又圓。

  也不要忘了打開車窗,讓新清的空氣清洗你的肺!對於久居都市的你來説,能在這裡呼吸上一個上午,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恩賜。這裡的空氣是那麼純凈,含氧量是那麼豐富,溫度和濕度是那麼適宜!深呼吸吧,極盡所能張闔你的肺葉!貪婪地呼吸吧,這裡是天然的氧吧,這裡的氧氣你怎麼吸也吸不完!

  真正的旅途不會只有享受。

  車開始在盤旋,敏感的耳膜感受到氣壓在漸漸降低。這是此行的第一次高原考驗,所幸的是相比于去年,這次反應很輕微,不幸的是這次沒看到雲海。若是第一次看到,巴朗山雲海是足以讓你驚喜若狂的,你會以為自己就是西遊記裏的孫悟空,騰雲駕霧來到了天庭。雖不能再次看到雲海,卻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巴朗山谷的全貌。

  車在左旋右轉,人在左顧右肦,很快翻過了巴朗山埡口。

  出了日隆鎮,下午三點來到了小金縣城,這是一個坐落在山間河谷邊上的小城,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這裡的地貌和所種植的作物多少有點類似于河南三門峽一帶,路邊的塵土也是厚厚一層,踏下腳去足以沒人腳踝。由於紅軍長征的關係,這座小城卻也受到許多遊人的關注。我不得不佩服當年紅軍選擇長征路線時的英明,他們走過的路線大部分都是處於漢人與少數民族的交界地帶,在這裡國民黨部隊無法著力,地方少數民族武裝勢力對他們基本是無能為力,在這些地帶紅軍有很大的遊刃的空間!

  出了小金縣城,沿著小金川(大渡河上遊的一分支)前進,兩小時後終於到了丹巴!

  丹巴——我們的約定,在這第一次得到兌現

  她,一位女子

  未曾謀過面

  卻已有了約定

  我,從前門才進的成都

  她,卻從後門離了相約地

  “我們丹巴見吧”,就為這一句我不敢在成都多有停留——其實自己也不想!

  於是7月18日下午5點我到了丹巴。下車時我卻以為還沒到呢,這就是丹巴嗎?剛想詢問旁人丹巴公寓怎麼走,卻已發現它就在眼前不遠處。服務員是位羌族女孩,很好的笑容,略為圓圓的臉上帶有輕微的高原紅,兩耳墜著一對圓圓的耳環。

  “你是從北京來的吧?”

  “是呀,你是姓韋嗎?”

  洗刷完畢,稍作休息之後已是兩小時過去了,我敲開隔壁的房門就這樣接上了頭。我們的接頭‘暗號’實在是不怎麼‘暗’,今後要得認真改進,要與時俱進嘛!原來這就是你呀,雙方似乎都沒有太多的驚奇和意外。簡短的交談之後便到了晚飯時間,一桌整整十個人,很快的就滾雪球般地認識了匯集在丹巴縣城裏的幾乎全部的驢友。

  不知什麼時候,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用力眨幾下又揉幾下,終於完全睜開了雙眼。隔壁的門大咧咧地敞開著,她已然早就離去了——原來自己睡得還是很香呀!

  丹巴——在村長家做客

  出得公寓門已是19日上午9點半,在街上晃了半小時沒找到合適的車去甲居,我於是看了看地圖決定徒步過去,這是一個不好也不壞的決定。

  沿著大金川邊走邊看,心裏卻也有些著急和狐疑:什麼時間可以到,路沒走錯吧?雖然如此,一路上卻也滿腦子在想著如何逃門票呢!約兩小時後來到了它跟前,鬼鬼祟祟左顧右盼尋尋覓覓,我還是找不到可以省錢的門道,都怪我昨晚沒有更虛心更細心的向她請教。稍後,當地的一個藏族小夥子來到了我跟前,經簡短談判後我以半票的形式進去了:掏十元給他就帶我進去,附加的條件是要到他們家去參觀。

  原來這是村長的家,戶主──阿支拉是甲居二村的村長(當時不在家),屋裏裝飾得很漂亮,充滿藏式氣息。主人很熱情也很客氣,簡單交談後便為我準備午飯去了,並説我可到處隨便看看。我就房前屋後門裏門外的看了起來,隨後又帶著他們家的兩個小孩到附近溜達去了。小女孩是姐姐,很漂亮的小姑娘;小男孩是弟弟,長得虎頭虎腦。後來路上碰到他們的奶奶和姑姑從地裏勞作回來吃中午飯,過了會我們也就跟著打道回府。

  在這,我第一次吃了藏餐:最可口的是蘿蔔酸涼菜;感覺不好不賴的是酥油茶和炒的臘肉;不敢下筷的是生的熏肉(也許不是熏的)。

  午飯過後的主角,小姑娘是不二人選,舞臺是二樓的平臺,大金川的峽谷是舞臺的天然背景!一番打扮過後,小姑娘終於盛裝登場了:打開錄音機,富有節奏的藏樂響起了,小姑娘在大人讚許和鼓勵的目光的注視下起舞了,開始時動作有些遲疑,漸漸的,動作流暢了起來,舞姿也很不錯,但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稍許的羞澀!我也忙碌起來,使用連拍功能,不停的按下快門。

  不知不覺中已是下午三點多了,告別的時候到了。主客互留了地址和電話,臨走前又是一陣相互祝福和致意!

  誰也不必羨慕誰。

  出來依然是經過來時的驗票處,依然是沒有即時回縣城的車。驗票處是一男一女,一漢一藏,男的俊女的靚。等車的時候,我們喝了茶又喝了酒;上車的時候,我們留了電話又留mail。男的是聶呷鄉政府的公務員,言談中,他羨慕我的自由,我羨慕他的安定。這世界究竟誰應該羨慕誰,也許誰也不必羨慕誰吧?!

  梭坡古堡——黃昏裏的瞭望

  下午六點去梭坡,不再徒步,一車同行的是一位湖南的小夥和來自南京的大學在校女生。女生很亮靚也很爽快大方,身穿一件大衣式的Gore-Tex,衣服是看起來很舒服的深藍色。約一刻鐘後,我們來到了梭坡跟前,但離山上的古堡還有一段蠻長的路程。我和女生都不想上去,我是上午走得太累,她是早已滿頭淋漓汗,也許是Gore-Tex大衣的功效吧。湖南小夥看起來渾身虎虎生氣,不知疲倦,我們只好在下面等他。

  其實,他走後我們倆還是邊歇邊上了,但去的不是同一個古碉堡群。

  這裡可沒什麼陰謀或陽謀哦!

  黃昏時分,我們走進了古碉堡群,抬頭望去,高碉的尖頂在雲端裏旋轉,左右環顧,風景秀麗的村寨田園與之相映成趣。人在高碉下,頓覺遠離塵世,你盡可以在高碉下的樹叢中去聆聽那淙淙的流水,享受遠離城市喧囂的靜謐。在高碉下,你盡可展開想象的翅膀,撫今追昔。

  高碉背後有著怎麼樣的神秘故事?

  高碉起源於何年何代?

  是誰創造了這宏偉的高碉文化?

  高碉在歷史上輝煌過嗎?

  這些碉堡于這裡的先民意味什麼?

  是風雨裏的庇護所嗎?

  還是亂世中的據點?

  在許久許久前的同樣的黃昏裏,他們也曾從這裡瞭望過遠方吧?

  看到了什麼?

  又聽到了什麼?

  是烽火還是炊煙?

  是歌聲還是號角聲?

  亞拉神山——第一次意外

  離開丹巴時還是沒看到美女,但我並不覺得遺憾。短短的一天半時間裏,我感受到了許多值得慢慢回味的東西,我心滿意足!

  20日上午7:30坐上丹巴到八美的班車,我今天的最終目的地是新都橋。

  從八美到丹巴這一段,車一直在有“天然盆景”之稱的峽谷中穿行。東谷河正是多水的季節,一路上伴著左右,奔走跳躍,跌宕起落。到白土坎道班時,由於在修路,我們不得不停留了半個多小時,卻第一次有幸真真切切的目睹了亞拉神山的雄偉身姿。

  真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難道不是嗎? 此後一路順利,不久便往上攀升出了峽谷,車在披著地毯般的高原上行駛,著名的惠遠寺就在下面不遠處。

  塔公——菩薩喜歡的地方

  到八美鎮後再轉車,約下午3點到了塔公。

  在這季節裏,牛肥馬壯、陽光燦爛,塔公草原風光如畫,在茵茵莫地上,種類繁多的野花競相綻放,絢麗多彩。徜徉于花海之中,頓感飄飄欲仙,一種難於言表的滿足感油然而生!放眼望,整個草原呈現出一派具有濃烈民族風情的高原風光。

  塔公—譯成漢語是“菩薩喜歡的地方”的意思。

  這就是塔公,連菩薩都喜歡,你我又豈能例外!

  新都橋——讓我遺憾的攝影家天堂

  離開塔公時已是快下午六點了,天空有些黯淡,小小的面的裏擠著六個人,另外再加上司機!車行七八公里後,本已不抱希望的陽光,卻漸漸的又重新出現了,沿路兩旁的風光也越發引人入勝。雖然現在不是它的最佳季節,卻依然讓我感受到新都橋——攝影家的天堂,確實名不虛傳!幾次想叫司機停車下去拍,卻最終按捺住自己的衝動,心想明天下午再過來好好照個夠吧。

  第二天上午陽光依然那麼燦爛,決定先出新都橋鎮往東走,要去看看蜀山之王——貢嘎雪山。康巴第一藏莊附近是新都橋觀看貢嘎雪山的最佳位置,當我們(在八美又結識一個同伴)到達那裏時貢嘎雪山還在雲裏霧裏,不露其王者之尊。等了很久,期間有幾次機會可拍,卻總要等更好的機會,最後還是一張沒拍,繼續往前走。再回來時濃雲已完全把它覆蓋了,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下午更是糟糕透了,五點多出門天已陰沉,卻還心存殘念,希冀老天爺開開眼。還沒到目的地,雨已噠噠地下了起來,此後的三個小時裏天空愈發陰沉,昨天的一切美妙設想都被風吹雨打去!

  新都橋——攝影家的天堂,我在這的最大收穫是兩個教訓和一條經驗,使我往下的旅程更加順利:

  人,做事要當機立斷,不要等下回!

  人,要學會見好就收,不能太貪婪!

  觀看雪山的最佳時間段是八點到十一點間,太早則光度不夠,太晚則“日照香爐生紫煙”被雲霧遮蔽。

  四包香煙行萬里

  今天7月23日,終於開始走川藏南線了。

  原先本是要走川藏北線的,因為考慮到雨季裏走北線應該好一些,況且有人同行。但後來有了變動,本來要同行的人卻決定走川北到甘南,再從格爾木進藏,19日晚我們再次相約下回拉薩見!沒多少猶豫,

  我就決定下來走南線:第一、一個人無牽無挂,自由自在又自主,同時多少帶有一點‘悲壯’色彩,剛好能滿足我想曆險的心理;第二、無限風光常在險遠處,都説川藏南線是世界上最艱險的,那必定也會有最壯美的風光!

  任何時候衝動是不能替代理智的!在新都橋的最後一晚,我再次檢查自己是否準備好了:藥品齊全,乾糧和水都充足,衣物絕對足夠禦寒,現金有備而不多,防身工具基本足夠保安;輕微的高原反應也已過去了。想來想去,好像還缺點什麼?

  對了,還有香煙!我不抽煙,但路上可能需要搭便車或抗大箱,到時候得孝敬孝敬司機呢!

  於是,我生平第一次一次買了四包煙!

  誰料,這四包煙隨行萬里到新疆喀什!

  新都橋——巴塘

  新都橋等車的隊伍很壯大,有北上的有西進的,一半是藏民一半是揹包客,不急不躁的是藏民,忐忑不安的是揹包客。約10點終於等到了從康定到巴塘的班車,車裏早已擁擠不堪,後排座位上、過道上幾乎都是行李,幸運的是,我還在後排能有個位坐。沿途依次經過高爾士山 (4412mm)、雅礱江、雅江縣城、剪子灣山(4659mm)、理塘、海子山(4675mm),除了海子山到巴塘路段遇到修路外,一路都很順利,晚上12點到巴塘。當然,海子山到巴塘路段修路非常顛簸,雖然是大客車卻幾次被拋起撞上車頂,當時懷疑自己快腦震蕩了!

  理塘大草原

  7月下旬的高原,

  氣候是宜人的。

  車裏雖然擁擠不堪,

  可我並不感到鬱悶。

  因為我的心早已飛出窗外,

  像雄鷹般在遼闊的草原上盤旋!

  雲霧在山巔上變幻

  遠山在雲霧裏隱現

  溪流在花草間宛轉

  花草在溪流邊滋生

  踏上西藏的土地

  巴塘,我深夜裏來了,清晨裏走。對它的直覺是小小的縣城,卻像是天邊的末路。四川境內的車到這裡停了,前往的車沒了。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末路,一輛半新的長安之星來了,我又繼續我的從天邊到天邊的旅程。

  我的謹慎和戒心,在藏族同胞和善的面孔面前漸漸的解除了,此時車裏的擁擠已不再是擁擠,而是彼此間更近的距離!南方的普通話、藏地的普通話在這小小的空間裏和諧的糾纏著,努力地滿足著彼此的好奇;在這並不怎麼順暢的問問答答中,我們都讀懂了彼此的友善!

  芒康,川藏南線或滇藏線進藏後的第一站,是重要的交通樞紐,一個大十字連接著川藏南線、滇藏線,縣城不大,大十字將其分成四塊。一路經過巴曲河、金沙江、西曲河、靈芝河,約下午2點我們終於到達芒康。

  瀾滄江——首次體驗的驚險

  到達芒康時已經沒有往邦達的班車了,只好在一個雲南人開的小飯館吃午餐,飯後便找到糧食局招待所,要了個能睡的床位,因為每天一趟的班車就從糧食局的大院裏發車。

  下午正在休息的當兒,店家帶著一個右胳膊吊著繃帶的人進來了,整個右手血跡斑斑,裹著的紗布還滲透鮮紅的血,我心裏一陣緊張。他略帶歉意的告訴我,他坐的車剛才在從左貢回來的路上翻車了,在芒康打工,四川人。接下來,我幫他打水,墊好被子,也順便問起前面的路況來。“前面的路都還可以,坐班車很安全的,那些藏族司機跑這條路跑慣了,我們這車是那司機太不小心了。”我知道他是在安撫我。

  對他,我已不只是同情,而是感動和敬意!一個陌生人,忍住自己的痛苦去安慰另一個陌生人!人在旅途,收穫的不僅感官的體驗,更有心靈的感動和昇華!

  7月25日8:00,我的下一個行程開始了:芒康到邦達。上車時有人衝著我微笑,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從巴塘到芒康一路同行的三位藏族姑娘,真是有緣!她們告訴我她們要到拉薩去。是朝聖,還是去謀生,我無從得知。她們一路説説笑笑,我雖然一句也聽不懂,但我能感覺到她們是快樂的或至少是滿足的。漸漸的,她們唱起歌來,歌聲開始是低緩的,慢慢的變得高亢、激急,且經久不竭。我耳朵留在車裏聽歌,眼睛伸出窗外,因為外面的風景很迷人,山野青綠,晨霧縹緲。我起于昨天的不安和擔心,此時已拋到九霄雲外了。

  我正在慶倖著有她們的歌聲我一路也才不那麼寂寥,歌聲卻停下來了,説笑聲也沒了,不僅是她們,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原來我們已過了如美鎮,前面就是瀾滄江,但見:

  洶洶江水滾滾流,折繞曲彎滔滔浪。

  峽谷高深山勢陡,路如絲帶車如蟻。

  車行至此往外看陡覺頭暈目眩,腳底生虛,心裏默念車千萬不要——。要命的是,開車的似乎渾然不覺,車依然是開得疾急如飛,即便是遇到會車或拐彎也沒有絲毫的遲疑,一次次把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更要命的是,我被短暫的震嚇之後意識到這令人震撼的場景若不拍下來將是莫大的遺憾,再説我豈又是膽小之輩,於是飛駛中我把相機伸出窗外,盡力極目不停的拍,儘管收穫甚微,卻也足甚慰。

  一路經過登巴村、東達山(5008mm)、東達村、左貢縣城後便到了幫達。

  邦達──遭遇鼠輩

  當天到邦達時已是下午六點了,已沒有開往八宿的過路班車,此時也甚少有其他車路過,當晚只好在兵站附近的一個簡陋招待所住下。欲包車到巴宿去的操著鳥語的那夥人,半小時後卻也打道回府了,原來是那面的底盤太低了,前方修路過不去!早知如此,剛才就沒必要為被她們拒絕合夥包車的事而不爽!

  當晚閒著沒事到草地上去轉轉,卻又與專門啃草皮的吐蕃鼠不期而遇,剛打個照面便倏地竄進地洞裏去了。於是我悄悄地潛伏下來,不一會它們就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真是一副賊眉鼠眼的小樣,慢慢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蹦蹦跳跳、左突右串,卻仍然不時停下來賊眼溜溜的四處張望,鼠輩就是鼠輩,唉!

  我的“幸運”——與一位梁姨同行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一點多,才等到從昌都開往巴宿的班車(往波密、八一、拉薩的不是每天都有),卻被告之前面修路所有車輛必須等到下午八點後放行,嗚呼——哀哉!可是,過不了多久班車女老闆(蠻漂亮的)施展出了魅力,找到了一位巴宿縣委秘書(開著一輛吉普準備回去),然後把我和一位廣東老太,還有一位巴宿縣小學老師塞進了他的車。

  這是此行的第一次“艷遇”。小學教師是四川人,兩年前畢業到此。援藏?男友在這?和男友分手,氣憤或看破紅塵而進藏?面對我們的一一推測和調侃,小學教師一概笑而不語,下車時告訴我們她姓羅,有時間到她家去,就説找羅老師。老太姓梁,説的普通話罕見的難懂,和她同行倒是有趣的很,全是她那罕見的普通話的功勞,小學教師、我和司機一次又一次地差點噴涕而出!

  “折哩滴謀油吼不吼西”——這裡的牦牛好不好吃

  “檸檬西不西桔柚”——你們吃不吃豬肉

  這麼富有創意的語言比比皆是,雖然有小學教師在,卻也只有哭笑不得的份了,要學是來不及的了,惟有靠天賦才能學好這樣的語言!

  更幸運的是,在巴宿住了一宿後,我們第二天淩晨五點又順利搭上了去往八一的便車。這全賴梁老太的福氣:當晚她在巴宿的一店舖前得到一信息,有一司機要去八一接人。於是聯絡,到八一100元/人,車是4500越野車,再好不過了,車好又便宜。過波密、通麥、魯朗,下午三點就到了八一鎮,才10個小時,650公里的天險川藏路段就這麼輕輕鬆鬆過來了。

  在塔公寺我第一次參見藏傳佛教的寺廟,第一次畢恭畢敬地按順時針方向行走,在心裏一一參拜各方神靈;在新都橋見成塔第一次向大師叩問佛的旨意,祈求佛的庇祐,讓我一路平安!

  看來,我對佛的虔誠的敬仰終有所回報。

  心有所念必有所應,惡唸有惡應,善唸有善報。(我説著玩的,別當真)

  波密,縣城美麗乾淨,周邊風光旖旎,值得停留觀景兼修整;通麥,是318國道上離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大拐彎處)最近的小鎮,要看大峽谷可在此下車住一宿,再往前就是318國道天險中的天險路段,幾乎終年淫雨霏霏,塌方、泥石流、飛石不斷,路面泥濘又狹窄;魯朗林海,波起波落,莽莽無邊,從318國道俯視而下,蔚為壯觀,只可惜我沒有留下一張照片。

  不買教授的帳

  決定在八一停留,因此必須和梁老太告別了,我心裏有些擔心:一個老人家,説的話別人又不容易懂,真是難為她了。

  在八一終於又開了葷戒,剛下車就點了個回鍋肉,外加一瓶拉薩啤酒,離開新都橋後就沒這麼痛快過了。後來發現八一是全西藏物價最低的地方,也是最漢化、最具現代感的地方,憂兮喜兮?

  酒足飯飽後便稍做休整,感覺不多久天色已暗了下來,難得的休閒啊,便往城南的尼洋河去散散步!吹了一陣,感覺此處的尼洋河風光平平,正欲打道回府卻聽到有人打招呼,回頭一看是個五十開外的帶著眼鏡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人。他自我介紹是南京某大學教授,來西藏考察,明天想去雅魯藏布江邊拍幾張照片,用來給自己的論文插圖,論文主題是自然環境與人類生活方式,很嚇人的題目!接下來,他便極力説服我也去,怎麼怎麼西藏就得看兩地方,一是珠姆朗瑪,再一是大峽谷,一堆的理由。本來是要去的,經他一番説教,我便決定要去也不會和他去,於是我給他一個‘好建議’,何不直接從網上下載圖片到自己論文裏去?!後幾天我就在派鄉的雅魯藏布江邊和南迦巴瓦峰腳下流連,聽我住的那家當地人説昨天有個知識分子模樣人來了這裡,當天來了又當天回去了。

  短短幾小時,我不知道知識分子此行可曾收穫了些什麼,是幾張圖片嗎?

  大江東去,雪山巍巍

  西藏旅遊網站是這樣介紹雄踞雅魯藏布江畔的南迦巴瓦峰的,現節錄並整理如下:

  “南迦巴瓦”在藏語中有多種解釋,一為“雷電如火燃燒”,一為“直刺藍天的戰矛”,後一個名字來源於《格薩爾王傳》中的“門嶺一戰”,在這段中將南迦巴峰描繪成狀若“長矛直刺蒼穹”。由這些充滿陽剛的名字裏,我們大概也能揣摩出南迦巴瓦峰的剛烈與不可征服

  南迦巴瓦峰主峰高7782米,高度排在世界最高峰行列的第15位,但它前面的14座高山全是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因此南迦巴瓦是7000米級山峰中的最高峰。南迦巴瓦峰主峰,有冰山之父的美譽,其異峰突起,直指藍天的雄姿,其雄險的山體和變幻莫測的氣候,使它直到1992年才被中日聯合登山隊征服,而南迦巴瓦峰山腳處卻溫泉眾多,植物異常繁密,是理想的探險登山及療養勝地。

  南迦巴瓦峰地處多重地質構造的疊合部位,主峰是典型的斷塊峰:由於南峰所在的雅魯藏布大峽谷地區地質的構造複雜,板塊構造運動強烈,造成南峰地區山壁聳立、地震、雪崩不斷,攀登難度極大,反而使南迦巴瓦很長時間以來成為未被人類登上的最高的一座“處女峰”,直到1992年10月30日方由中日聯合登山隊登頂成功,至今它仍是世界各國登山組織嚮往的目標!

  南迦巴瓦峰充滿了神奇的傳説,因為其主峰高聳入雲,當地相傳天上的眾神時常降臨其上聚會和煨桑,那高空風造成的旗雲就是神們燃起的桑煙,據説山頂上還有神宮和通天之路,因此居住在峽谷地區的人們對這座陡峭險峻的山峰都有著無比的推崇和敬畏。

  7月27日,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顛簸,我終於來到派鄉的轉運站,(物資由車運到此處後再轉由人工背運進墨脫)這裡的鄉民對揹包客或考察隊早已習以為常。我的目的地是前方十里外的大渡卡村,既無便車,而請背夫又是奢恥的,只好背負著沉重的包袱,邊走邊看,到達大渡卡村已是六點,稍作休息後便又出門對明天的路線先做打探。

  第二天一早起來已是八點,打一個長長的哈欠,出得屋來到庭院裏,陽光早已灑滿半邊屋頂,好一個晴朗的天!洗漱之後,西落(女主人)也剛好做好早餐,一陣狼吞虎咽後,我帶上乾糧和水,推著主人的自行車出發了。

  沿著崗派公路往前走,能很明顯地看到雅魯藏布江由寬廣的河床漸漸變成峽谷,江水越流越湍急;江邊是一塊塊沖積而成的臺地,很肥沃,田園、村舍羅布,宛如世外桃源。來到公路83公里處,雄奇的雪峰豁然在前,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一座雪山,血液有些沸騰了,有些驚惶失措,我拼命地按下快門,真擔心自己看到的是幻覺,一閉上眼睛這一切就會消失,渾然沒想到它已經在這聳立億萬年!眼前的南迦巴瓦峰,在陽光下呈現著它的高聳和宏大,左邊的最高峰像是巨大的箭頭,勁射蒼穹;山腰間的白色的雲帶,像是獻給山神的祝福哈達!它是那樣的冰清玉潔,是那樣的偉岸脫俗、奪人心魄,仰望著它,我感到了一種渺小和敬畏!

  ———

  有一首名叫《南迦巴瓦的誘惑》歌曲是這樣讚美它的:

  每當浩浩的天風掠過

  經幡吹響南迦巴瓦

  是我夢中最美的香巴拉

  你裝點了聖潔的大峽谷

  俯瞰這長長的雅魯藏布

  你為誰綻放七彩的花朵

  你為誰祈禱為誰祝福

  雄偉的南迦巴瓦

  每當縷縷的桑煙飄過

  隆達飛揚南迦巴瓦

  是我心馳神往的天堂

  你聳立在世界的最高處

  我心中總有你神奇的誘惑

  你為誰呈現吉祥的哈達

  雅魯藏布江水碧波盪漾

  神奇的南迦巴瓦

  你在雪域之上親近太陽

  順著之字形公路,轉下山坡去便是格嘎村,十來戶人家的村子,繼續前進,不一會你就可以真正下到雅魯藏布江邊,陣陣轟隆咆哮的江水,讓你充分感受到什麼是大江東去,什麼是驚濤拍岸!再往前有兩座橋,估計剛建設幾年,色彩依然清晰醒目,多少給這裡的原始山川帶來一些現代文明的氣息。過橋後再轉過一個彎坡,不一會就來到了崗派公路90公里處的終結點,路左邊立有‘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字樣的牌匾,這裡就是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起始處,也是攀登南迦巴瓦峰的起點之一,1992年首次登頂成功中日聯合登山隊就是從這裡出發的。

  這裡有個村莊,叫直白村,村子的右後側緊挨著熱帶雨林般的山谷,據説裏面有溫泉,山谷盡頭連著南迦巴瓦雪峰;村子左側便是進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盤山道,只能徒步;村前是一片綠地,綠地的邊緣便是雅魯藏布江,綠地里長著很多的野果樹,尤以野桃樹居多,馬、牛、羊閒散其間,一條小小的溪流在綠地上蜿蜒流淌,溪水清澈,盈盈泛光,不時看到馬兒三三兩兩前來飲水,偶爾還有牛犢在溪邊打滾!

  千萬遍煙雲過眼,千萬里江山入畫,天地如此多嬌!

  餘下的行程遊記還在整理中

  那拉提大草原 (新疆)

  牛羊邊上的蒙古包

  蒙古包邊上的牛羊

  我怎麼看也看不完

  我怎麼數也數不清

  遠遠的天邊喲

  座座青山立

  朵朵白雲飄

  裊裊炊煙升

  喝下清香的馬奶茶喲

  不知是我醉了

  還是羊兒饞了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夜語

  回到家剛好十天

  離開西藏也剛好一個月

  在今天一個中華大地普天同慶的夜晚

  我卻懷念起那段在高原的日子

  那段讓我恍惚的時光

  那段仿佛夢一般的遊歷

  那分明不是夢,卻又是夢!

  旅途中

  所有艱辛的汗水

  所有感動的淚水

  所有沾衣的晨露與冰雪

  和著塵土與風沙

  釀成了酒

  裝在行囊裏

  背回了城市,在深夜裏淺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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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陳玥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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