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西藏高原——蜀山之王(六) 【望月310】2004-06-02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8日 17:36

　　踏著清晨珍珠般的露珠,我和戰友一行幾人來到了貢嘎山的東坡.

　　貢嘎山位於康定、瀘定和石棉3縣境內，位處青藏高原向四川盆地的過渡地帶，主峰海拔7556米，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冰川所在地之一。

　　區內不僅有現代冰川、原始森林、溫泉、湖泊、雪峰等自然景觀,還保存著古冰川遺跡。它的南坡和東坡具有從亞熱帶到寒帶植被的完整垂直帶譜，西坡和北坡則有典型的高寒草原植被及與高山峽谷的植被鑲嵌的特點。

　　貢嘎山在藏語中的意思是“至高無上，潔白無瑕的山”，因其地處橫段山脈，氣候潮濕，山體破碎，山頂冰壁發育，高峻挺拔，冰堅雪深，攀登難度超過珠峰，因而吸引了眾多登山家的眼光，稱它為“ 蜀山之王”。第一眼仰望它,看見那聖潔,端莊而又神秘的雪峰,在碧藍的天宇裏,壯美得像個奇跡,頓時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升騰。

　　山林內，動植物種類繁多，擁有植物4800余種，動物400余種，故被譽為世界野生動物、植物的大觀園。一位美國人採了山內動植物標本回國研究後，寫了一本很有價值的著作從那時起，貢嘎山就成為世界目光所關注的焦點。

　　貢嘎東坡，是甘孜洲原始森林集中分佈的地區之一，森林中繁花似錦，古樹參天，山內有“麥吊衫王”、“康定木蘭古樹”、“杉木數王”等珍貴木種。海螺溝的冰川宛如一條銀色的巨龍，穿行于綠色的滄海之中，形成綠海冰川。讓人感覺是進入了一個神秘地帶，仿佛穿過了歲月，來到遠古時代。我們正在享受這份神秘的時候,一陣風吹來，縷縷花香誘惑著嗅覺，尋著花的香味走，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野桂花林，足有幾千株桂花在風中飄香，那白色的花粒落在那綠色的樹葉上，旁邊則是伸入森林的白色冰川，這是怎樣一種忘我又唯我的景色啊！

　　站在高處，但見那大大小小的湖泊，像一顆顆鑲嵌在群山中的碧玉，與山下的大渡河玉帶遙相呼應，在陽光的照耀下，碧波盪漾，水天一色，大大小小的湖泊四週都圍繞著森林，花草，有的還圍繞著杜鵑林。在這一綠一紅中，讓你不由得想起“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那種顏色對照的鮮美，但又有誰知道這櫻桃是怎樣紅起來的呢？它是由青青的小粒子在荒郊野外守紅的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經過痛苦換來的，大自然的美也不例外。就説這一池的水吧，一如深閨裏的佳麗，雖然美艷逼人，在這深山之中靜候了千年才被人認識啊!

　　這時候,如果你依著湖邊的一塊大石，望悠遠的天空，你會感覺到自己的心靈有了寄託之處。看著這一切，感覺將身體暫存在天地之間是多麼短暫的過程。看這浩瀚的蒼穹，遼闊的大地，其實只是為世間萬物搭起的一座旅館，生命暫時的棲息之後，便是永遠的放逐；面對永恒的宇宙，綿延的時光，世世代代流轉更迭的人們也只是匆匆過客，所有的東西，在歷史的煙塵中也會瞬間湮滅。 只有大自然是神奇的，普天之下美景，一生也難以窮盡，今天能夠縱情在這山水之間，與朋友暢談人生，共享美景，也算是難得的了。就讓那渴求自由率性生活的心靈，不再禁錮在粗糲的囚牢中，任它因失意而幽幽低鳴，讓那傷痕纍纍的心靈在這大自然中釋放，過去的不再留意，按真誠的心意生活，重新為自己設計未來的人生。想到此，你那煩躁的心情就會輕鬆快活了。或者還會忘情地跳下湖中，在湖水中嬉戲，還會想到那個美麗的傳説，想到迷路的獵人看見湖水中嬉戲的由石頭采天地之靈氣，結日月之精華而變成的海螺女後的驚喜和激動。甚至會想到他們成為夫妻後那神仙般的生活。這時，你仿佛覺得自己就是那嬉戲在湖中的海螺女了……

　　沿著山道繼續往山巔攀，一路上處處可見甘甜可口的泉水，清澈、鮮潔、透明。有溫泉也有沸泉，更有清泉。它們自地下涌出，或成小溪飛流直下，或為石下飛瀑順崖而下，一年四季，晝夜不停，永不退縮永遠那麼純潔，那麼活潑，那麼鮮明，讓你感覺到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同時也讓你感到了個人力量的微弱。

　　沸泉的水霧輕柔，在深綠的長草中，茂密的樹葉上，盛放的花叢中飄蕩著；彌散成迷蒙的白煙,混沌一片。在飛流的過程中，白霧繚繞，天地頓時難分,使你不由得想起一種似乎神秘的境界了。 那些小泉，有的像金魚吐水，有的像頑童吹泡，有的出一半就碎了，有的像閨中美女慢慢搖擺出來，有的一連出來一串，像一串透明的珍珠……真是各有各的味。

　　貢嘎山讓我感受最深的還數山中的奇峰怪石，山體由於冰川的侵蝕形成了山體核心部分極為典型的角峰、刀脊、冰鬥、懸谷、“U”形谷等重要的地貌景觀。沿著幽靜的小道走，你會看見有的峰如石筍、如駱駝，如少女溫柔多情、如少婦左右顧盼，就連那因地震或崩塌而墜落的巨大山石，在山谷中也自成風景，那“花石吹簫”、那傲立於景區大門的“門神石”、溝原之“關門石”就是因為崩塌而墜落的巨大山石所成。真是山中無廢物，樣樣都是寶。

　　站在山的高處，環顧神山四週，群峰林立，直刺蒼天，山巔如金似銀，金光四射。遠觀貢嘎雪山，白雪皚皚，時而雲霧繚繞，滾滾濃煙，如飛瀑空懸，群峰造形如金字塔，由延伸很底的冰川所環繞，冰川似一條潔白的哈達，仿佛在向遊客獻上美好的祝福。

　　冒著微雨，踏著枯黃的秋葉一步步沿著山道拾階而上。碧綠的苔蘚慢慢爬滿了小徑上的臺階，像靜靜的歲月伸出它那蒼老的手，劃過我生命的肌膚，留下一縷縷的痕跡。在林中，有向陽也有背陽的地方。但雨後的陽光總是眷顧這個世界，明媚的光線照到空地那剛破土的嫩芽上，把一抹淡淡的青綠映入我的眼簾，我停下匆忙的腳步，細看生命的綠意盎然。感覺是在品味自己人生的雨後風景。

　　站在山腰，綿延起伏的山道盡收眼底，山石重疊古木參天，竹影搖曳清風徐來。雨霧在山間緩緩地上升，雲把山也摟在懷裏了。遊移于其間那晃動的目光與身影，宛如一曲悠轉低回的樂聲在遠處響起。在青春勃勃的生命駐存之地，生命的痕跡在苦苦尋覓的目光中若隱若現。想著這些頑強的生命，不知在雪峰亙古不變的守候中，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承擔了多少滄桑巨變的痛苦，他們依然把巨痛化為希望和美好奉獻給後人，那是怎樣一種情懷呢？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裏，突然感覺神定氣閒坦然自若，心靈釋放出越來越濃烈的喜悅，簡直讓我不能夠承受。

　　來不及好好適應這份美好的心境，又被懸崖邊兩株千年古藤吸引。它從斑駁滄桑的山巔倒挂下來，款款垂落，淩亂而隨意。它的背後，是雄偉高大的山巒，峰與峰相連，綿延不絕，遠望去，起伏有致，蜿蜒流暢，險峻筆直的陡峰，寬大似屏障的山頭，重重疊疊。古藤的旁邊，那無人可達的險峰絕地，長著盤旋扭曲，形態奇異的一株松柏，似物類人，十分罕見。沿著山壁涌下的清泉直墜而下，落在起突的山石上，濺起明珠般的水花，為山和樹增添了幾分靈動的氣息。泉水隨著飄落的樹葉飄曳起來……那古藤倒影，極似一床古琴振顫的琴弦，輕奏著我們的心曲，你看那林木森森，綠陰重重，因了山泉的潤澤，變得更加水靈了。

　　日暮的時候，我們來到山巔，望這一片林海，紅雲在樹枝上燃燒。山間又是另一番景象，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真有“半江瑟瑟半江紅”的味道，青色的群山，籠罩在沉沉的暮色中，抬頭望那藍得無限深廣的天空，暗紅的太陽邁開老步，正努力地一寸寸挪入天地和一處；而淡淡的薄雲正從遠山背面款款步出。看著漸漸沉睡的群山，聆聽各種昆蟲的鳴叫，心中感慨，就是丹青妙手，也難描此處美景。等到天空慢慢轉暗，高山上的小鳥也疲倦了,低飛了，我們才在山腰搭起了帳篷。

　　白天踏青賞花的陶醉還沒消散，淒冷寂寞的長夜就要將我吞沒，快樂易逝，不要辜負了良辰美景。在帳篷邊燃起一堆篝火，在火光邊，嗅著侵染了花草清香的晚風，和朋友們愉快的交談，在這歡樂氣氛的渲染下，我心中的一點鬱悶也像月亮的雲絮，根本無法損害她皎潔的面容。歡樂像奔流不歇的河水滔滔的涌出，身旁的人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邊欣賞大自然的美，一邊舉杯、相碰、飲盡，醉眼看月亮變得越來越虛幻飄渺，不知是月亮被酒氣熏醉，還是我醉了。 此時，心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在這天地之間，在有淡月的夜晚，依著樹木，數著星星，何不抒發醞釀在心中的雅致情懷？於是我提議：我們以人生為題賦一首詩，每人説一句，説不出罰酒。一片附和聲之後，一些人生苦短的文字，便落了下來，落在酒杯裏，落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

　　此時的月耀眼的明，像是隨時將從天上掉下來，而天又仿佛在流動，有隨時流走的感覺。月在跳躍，天在流動，在整個天壁之上，群星被天流之聲淹沒，卷走，只剩下月。月浮在奔流之上，跳上跳下，心裏産生天欲流，月可吻之感，令人欲歌欲醉……

　　午夜，在交織的松根間，鋪就我的床褥，以青石為枕，碧草為毯，且在松枝間採落日，挂星星；在松枝下，拾取松子，拾取寧靜。在這片豁然的樹林，依靠崢嶸的樹榦，回想一生的委屈，讓所有的不快釋放在這大自然中。這時候，我是否聽到有人在呼喚我從前的名字，無限低沉，那是不是一種原始的聲音呢？我想在山的背面，林的盡頭，會有一個靈魂開啟的地方吧！

　　擁著夜色，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