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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毗尼的現實與傳説——央視記者走讀玄奘路 八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6日 13:16


釋迦牟尼出生地的菩提樹

  在熟悉了印度和周邊國家的報道工作後,我工作之餘順便拜訪了一些佛教遺址,最先去的就是佛祖的誕生地——藍毗尼(Lumbini)。藍毗尼位於尼泊爾南部的特萊平原上,距離加德滿都約360公里。這片聖地無遮無掩,似乎要讓人們看個明白,佛陀的誕生地是多麼清凈樸素,仿佛古代農耕社會特意為後人保留了一角,以便讓人們了解佛陀時代的自然環境。藍毗尼面積約為770萬平方米,分為三個區:阿育王石柱、菩提樹、水池、摩耶夫人祠構成了林園區,各國佛教組織興建的寺廟為寺院區,以及以保護聖地為目的綠化區。

  走進園林區,迎面就是白色摩耶夫人祠(Mayadevi Temple)。祠內有一黑一白兩塊石雕。白色浮雕講述的是摩耶夫人生下釋迦牟尼的場景,傳説迦毗羅衛國(Kapilavastu)凈飯王夫人摩耶(Maya Devi)産期將臨,按當地習俗回娘家分娩。當時天氣十分炎熱,摩耶夫人在途經藍毗尼時到水池沐浴解暑,她走出池塘,手扶梭羅樹,肚裏的孩子便從右脅出了生來。這個新生兒出生後就能夠佔立,指天指地發了一通議論。這個新生兒便是釋迦牟尼。傳説顯然十分荒謬,但有些象徵意味。林園是一個公共場所,一個新生命降生在這裡意味著民眾有了新的希望。另一塊黑岩石浮雕已殘缺不全,尚能辨別出摩耶夫人手扶樹枝的造型。摩耶夫人信仰的是印度教,母以子貴,她也就被當地印度教徒視為掌管生育的聖母。一些渴望生孩子或者希望生出一個智慧超群孩子的女性,往往要來這裡祈求一番。她們把紅色吉祥顏料涂在摩耶夫人的臉和身上,這位聖母看上去更像中國戲劇裏的忠良角色。

  走出摩耶夫人祠就會看到一棵菩提樹,粗大的樹榦需七八人方能合抱。傳説當年摩耶夫人就是在這裡手扶娑羅樹,生下了佛陀。如今娑羅樹(Sal tree)已經被菩提樹(Ashoka tree)所替代。菩提樹是印度最平常的樹,這棵菩提樹受到頂禮膜拜,路邊的菩提樹卻無人問津,可見位置不同,樹的待遇也就不同,連佛土凈地也不能倖免。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菩提樹的位置並不一定就是佛陀降生地,因為園林中央還出土了一塊石板,一些考古學家認為那裏才是佛陀當年出生的真正地點。其實水也搞不清佛陀究竟出生在哪,因為在佛陀過世四五百年後,才有了文字記載的經文和史實。以前的口頭經文和歷史,難免會真偽摻雜。

  我一直對神化佛陀的描述感到困惑,如傳説佛陀是從母親的右脅降生。這實在是一種荒誕的説法。當我來到印度後,才看出這一説法與印度教的種姓制度有關,印度最古老的頌歌《梨俱吠陀》描述了種姓的神話淵源:“當他們分開那個‘原人’時,他們會把他分成多少部分?他的嘴巴、雙臂、大腿和腳有什麼稱謂?他的嘴巴成了婆羅門;他的雙臂化成了武士。他的大腿成了民眾,他的腳化成了奴隸。”釋迦族屬於剎帝利(武士),説佛陀從右脅出生,是對印度教種姓淵源的字面化理解。對於考古學者來説,土裏的東西並不難發掘,最難發掘是淹沒在時光裏的東西。

藍毗尼阿育王柱

  菩提樹旁有一長方形水池,佛陀出生後就在這裡凈身。仔細打量一遍,總感到有些欺世盜名,這個水池明顯是現代人鑿挖的。經過打聽,才知道修建於1931年。為了不使自己掃興,只好推斷這個水池是在原有水坑基礎上重新開挖出來的。玄奘來到這裡時,確實曾經看到一方水池“澄清蛟鏡,雜花瀰漫”。水池附近有一片僧院遺址,法顯在403年來訪時,這裡還有一些僧人維持著慘澹的局面。玄奘在636年拜謁這裡時,已經只剩下了殘破的僧院,僧人已經不知去向。玄奘在這裡看到了阿育王石柱(The Ashoka Pillar),“上作馬像,無憂王之所建也。後為惡龍霹靂,其柱中折仆地。”可見這根石柱上有一馬頭雕塑,被雷電劈倒在地。從此以後,藍毗尼便從人們的視野裏消失了。直到19世紀末西方考古學家才發現了阿育王石柱,證實了藍毗尼的地點。在後來的勘查發掘中,又發現了不少孔雀王朝、貴霜王朝、笈多王朝時期的遺物。

  阿育王石柱如今立在摩耶夫人祠西側,柱高7.79米,周長2米多,但是馬頭雕像已不見蹤影,半截石柱有一道傷筋動骨的裂紋,被後人用三道鐵箍固定。石柱離地3米處有婆羅米文字書寫的阿育王銘文:“無憂王于灌頂之第二十年來此朝拜,此處乃釋迦牟尼佛誕生之地。茲在此造馬像、立石柱以紀唸佛祖在此誕生。並特諭藍毗尼村減免賦稅,僅交納收入的八分之一。”印度古代歷史如同煙霧繚繞的神話,沒有準確的記載。 這些石柱如同鑲嵌在時間上的刻度,不僅使印度的一段古代歷史有了準確年代,也讓人知道佛陀是歷史上有血有肉的人物。

佛頭(印國家博物館)

  作為迦毗羅衛國的王位繼承人,釋迦牟尼過著優越的貴族生活。當他意識到生命消散後的無態時,心生生出對生命的疑惑。釋迦族信仰的是印度教,印度教讓釋迦牟尼懂得了再生的概念,一如白天與夜晚的更替,一年四季的輪迴。這並不能解答他對生命真相的疑惑。生命原本就是一個圈,那被太陽照亮的一段,就是我們的人生,大部分都隱藏在始無終的黑暗裏,而這正是釋迦牟尼所關注的內容。為了尋找自己滿意的答案,他放棄了王位和優裕的生活,放棄了做丈夫和父親的權利,堅定地走向了恒河流域,那裏的摩揭陀國(Magadha)有著更為發達的思考空間。

  藍毗尼原來屬於印度的北方邦。1857年印度爆發了反抗英國殖民統治的活動,尼泊爾曾經協助英國殖民統治者平定暴亂。為了回報這種鼎力相助,英國在劃定尼泊爾與印度邊界時,把這一塊地方劃進了尼泊爾的版圖。當時印度人也沒有在意,等到了1896年,考古學家在這裡發掘出了佛陀誕生地時,印度人悔之晚矣。從此以後,兩國為佛陀生活的迦毗羅衛城的遺址爭吵不休,互不相讓。這兩個印度教國家爭論遺址並不是要保護佛教文化,而是爭佛教遊客,多撈些銀子罷了。藍毗尼只在迎接佛陀降生後,就完成了歷史使命,悄悄歸隱了。不知道為何被後人抬成聖地,惹來了這麼多麻煩。

  林園外側就是寺廟區。中國、日本、越南、緬甸、斯裏蘭卡等國在此修建了寺廟或禪定中心。黃琉璃瓦、朱紅圍墻的中華寺十分引人注目。這裡有常住僧人約30人,卻代表六、七個國家,很像佛教國家組成的“小聯合國”。共同的信仰使他們和諧相處,每到月圓時,僧人們都要聚集在阿育王石柱周圍輪流誦經。當今世界紛爭不斷,暴力層出不窮,佛教的慈悲與寬容精神顯得更加難能可貴。只是這誦經聲太微弱了,遠遠地聽上去,如同自然界裏昆蟲的鳴唱。

釋迦牟尼出生地留影

  作者簡介:

  張謳 男 現為中央電視臺駐印度首席記者,大眾傳播學碩士。1982年8月起在中央電視臺工作,曾任中央電視臺海外中心紀錄片組組長。代表作有紀錄片《兩位百歲老人》、《地球村民》等。1991年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拍攝了大型紀錄片《草原絲綢之路》,1991年參與編導了《香港滄桑》。出版有《世界電視史話》、《流動的旋律》(詩集)、《感情的時間》(詩集),編譯有《二十世紀世界女詩人作品選》、《電視符號與電視文化》,在國內外發表論文20余篇。

(編輯:紅立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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