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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故里香火稀——央視記者走讀玄奘路連載七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5日 14:40


精美的佛教故事雕塑(加爾各答博物館)

  我們在2000年5月開始在新德里建立記者站,很快就適應了當地人的生活。我發現在新德里的街頭路邊小店,顧客們都喜歡用小泥碗喝茶。這種用柴草燒出的赭紅色小泥碗,保證了印度奶茶的特有醇香甘甜。早在釋迦牟尼生時代,人們已經大量使用這種泥碗。現在的泥碗碎片,完全可以與當年的泥碗碎片拼湊起來,仿佛它們出自同一個模具。在兩千多年的風塵歲月裏,古樸的泥碗傳承了下來,這些泥碗卻再也聽不到了佛教徒的忘我吟唱了。只有來到偏僻荒涼的鹿野苑、 那爛陀寺時,那些斷垣殘壁才能證明這裡是佛教的故鄉。

  文化同生物一樣,也有自己的生命歷程。當年,法輪初轉的鹿野苑如同佛教的臍帶,喂養大了佛教,讓佛教作為一種思考方式來到了人間。為了自身的繁衍,佛教跨出國界,走到了東亞和南亞,與當地文化結合了起來,最後形成了不同國籍的佛教。這根臍帶在完成了歷史使命後慢慢枯萎了。境外佛教卻由於吸收了土著文化而依然茁壯茂盛,並且成了當地文化的一部分。一些心存感激的佛教徒千里迢迢從日本、泰國來到印度,在佛教遺址前頂禮膜拜,建造廟宇,似乎要認祖歸宗。當地印度人卻在一旁好奇地觀看,搞不懂他們在這些碎磚爛石面前忙活什麼。看到這種情形,我不知道這是印度的悲哀,還是佛教的悲哀。

莫高窟佛像(絹)(印國家博物館收藏)

  印度有82%的人口是印度教徒,12%的人是穆斯林,其餘為錫克教、基督教、耆納教的教徒。1951年印度人口普查時,佛教徒還不到20萬人,據説現在有300萬人。這些人大部分是沒有文化的貧苦農民,他們原本是印度教中的低種姓。在印度教中,種姓群體是依據“純潔”程度而排列的,婆羅門在頂端,低種姓在最下層。僅僅在印度獨立之初,一些地方的不可接觸者還要繫上鈴鐺,高種姓聽到鈴聲後,就可以回避他們,因為這些不可接觸者的影子也會對高種姓的眼睛造成污染。隨著印度的城市化,城市和郊區的種姓觀念已經淡漠下來,但是偏僻鄉村裏的種姓歧視依然十分嚴重。惟一逃避低種姓的方式 是皈依否定等級制度的宗教,如佛教、基督教等。與其説這些人要皈依佛門,倒不如説這些人在與印度教決裂時,抓住了佛教這根稻草。對於印度人來説,人總該信仰點什麼,不然就難以找到自己的存在意義。

  2002年1月,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有2萬賤民皈依了佛教,全印度列表種姓組織聯合會主席拉姆拉吉説,“我們(賤民)只能處在印度教的最底層,我們需要擁有與他人一樣的權利,我們需要生活在一個沒有等級差別的社會裏。”這種皈依佛教的儀式很簡單,只要高頌新佛教創始人安培德卡爾博士寫的誓詞,再舉一下手,就算成了佛教徒。他們所信仰的已經不是釋迦牟尼創立的佛教,而是安培德卡爾博士在20世紀30年代演繹的“新佛教”。根據安博士的經典著作《佛陀及其教法》,釋迦牟尼離家出走並不是因為看到了人生的 苦難,而是由於釋迦族與另一個家族因為水資源産生了糾紛。釋迦族內部分裂成了文鬥派和武鬥兩派。主張和談的釋迦牟尼處於下風,只好無可奈何地出走。新佛教也相信因果報應,但是只承認現世報,不承認來世報。特別是新佛教主張貧困者可以為改善自己的卑微地位而起來鬥爭,這一觀點很符合現代人的心理。在宗教方面,印度從來就不缺少創新。

坐佛像(印國家博物館)

  當年的釋迦牟尼家族也信仰婆羅門教(印度教),釋迦牟尼看到人生無常後,放棄了婆羅門教,經過苦思冥想發明了“四諦”與“八道”的思維方式,用這種思考方法來理解這個現實社會,苦難便不再是苦難,清凈無為成了最高境界。釋迦牟尼也從印度教中吸收了因果報應理論,這就是印度教中的“卡瑪”(KARMA) 。在生活或工作中遇到麻煩時,印度人總會聳聳肩説,這是我的“卡瑪”,相當於中國人所説的“命該如此”。為了宣揚自己的思想,釋迦牟尼四處遊説,慢慢組織起了一支教徒隊伍,以寺廟為聚會場所,以香火為聯絡信號,在閉目吟唱中形成了強大的社會力量,反抗婆羅門教中的等級制度,以及神創造世界的説法。

  從公元1世紀的貴霜王朝以後,釋迦牟尼也由一位聖賢被提升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大神,僧人也不必像當年的釋迦牟尼那樣出門化緣,而是在寺院裏等著人們送來的供品。急功近利的人們用捐贈來代替自我修行,用金錢購買今生來世的平安快樂門票。在金銀珠寶的重壓下,在禮佛拜塔的繁文縟節過程中,佛教失去了活力。作為一種生活方式的印度教卻日益壯大,印度教徒認為釋迦牟尼只是印度教大神毗濕奴的第九個化身而已。這意味著佛教失去了清晰的輪廓,再加上向世俗觀念的妥協,以及穆斯林入侵對寺廟的破壞,讓佛教徒在公元12世紀失去了最後的精神家園。

古代佛塔復原造型

  如今,印度教廟、清真寺、錫克教廟和教堂構成了印度的文化風景線,卻難以見到一座像樣的佛教寺廟。佛教徒們散佈在貧瘠角落,自身的貧困也使他們無力建造自己的佛教廟宇,他們只能在家裏擺上一個小 神龕,向佛陀像默默祈禱。他們在印度這個宗教大國中真可謂滄海一粟,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這反倒襯托出了印度教的巨大活力和包容力。每天早晨或者黃昏,虔誠的印度教徒對著大神吟唱吠陀頌歌,這些梵文詩篇已經流傳了3000多年。中國人大概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祖先在3000年前説過什麼了,即使有人記得,也是書桌上的學問,已經與生活沒有多大關係。

  作者簡介:

  張謳 男 現為中央電視臺駐印度首席記者,大眾傳播學碩士。1982年8月起在中央電視臺工作,曾任中央電視臺海外中心紀錄片組組長。代表作有紀錄片《兩位百歲老人》、《地球村民》等。1991年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拍攝了大型紀錄片《草原絲綢之路》,1991年參與編導了《香港滄桑》。出版有《世界電視史話》、《流動的旋律》(詩集)、《感情的時間》(詩集),編譯有《二十世紀世界女詩人作品選》、《電視符號與電視文化》,在國內外發表論文20余篇。

(編輯:王卉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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