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賓：司馬南
喜大狼 中國視協電視藝術理論研究會 副秘書長
主持人：農村處處好風光，金土地上聊家常。這位是司馬南先生，這位是喜大郎先生。我問你們二位，看見過或者是聽説過這個神啊鬼啊顯靈沒有？
喜大狼：顯靈我沒瞧見過，我看電影上頭是有。但是呢，要説到我自己倒是有那麼一個經歷，這個經歷呢，是以前早年上山下鄉。
司馬南：你到底是上山還是下鄉。
喜大狼：就是統稱上山下鄉，為農民服務。我會畫幾筆畫，那個老太太要故去，來不及到照相館照那個遺像，最後一張照相。
司馬南：你給畫，素描。
喜大狼：我給畫的，畫的素描。問題是很多人覺得，這個怎麼辦呢，這個晚上你得有點動作。要不然晚上……
司馬南：什麼意思，晚上什麼動作啊？
喜大狼：就是晚上這老太太，這我附一句啊，就是畫完的不久，老太太故去了，説你得有點動作，要不然老太太晚上來感謝你，但説是好意，但實際上就是説可能鬼魂顯靈嘛。但我那時候膽大，而且我就睡在房東家裏嘛。
司馬南：你當時肯定這樣想的，如果晚上大娘來，那咱就再接受一次再教育唄。
喜大狼：對，就真的沒怕。但別的人可能真怕得不得了。通過那次現象，我就感覺到，所謂神鬼傳説，還是叫做你不信則無，你信可能你心裏就有鬼。
主持人：我就不明白，這人啊，活得好好的，怎麼非得弄一個對立面來嚇唬自己呢？
司馬南：這是個比較大的話題了，我去年在長沙遇到這麼一件事。説有一個樓，那個樓當時是很多錢建的，一百多萬建這麼一個樓，這個樓鬧鬼，鬧得街坊四鄰不安，沒有人敢到那個樓裏去做生意，那條街的生意因此都受影響。有人不怕，有人説我不怕鬼，就到外面打牌，打著打著，結果四個人全都贏了，這四個人打牌呢，出來九隻手，所以有人就害怕。
主持人：瘆人。
司馬南：還有人説，贏了，四個人都贏了，贏了錢以後……
喜大狼：四個人不可能都贏，贏誰的？
司馬南：這四個人都贏了之後，第二天拿著錢到小賣部去買煙，小賣部的人一見嚇得媽呀大叫説，你這完全都是冥幣，所以越傳越厲害，三人成虎，然後我就專程去了一趟，我要求找那個小賣部，轉了一大圈，沒找著小賣部，那四個打牌的人，也沒有找到，總而言之，一切都説明什麼，都説明是以訛傳訛。所以説，這鬼呀，是人自己造出來的，人們心裏生出來的，所以在傳播過程當中，自然把它放大，咱們是自己嚇唬自己。
主持人：咱們現在有一個短片，看一看，有這麼一個地方，就是一個樓的裏頭，也是這個，不一定有動靜，反正這個樓裏，看看它是怎麼折騰的。
（短片）
1996年8月，劉某被任命為廣東省某市供銷社主任，組織上和社裏職工們都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能帶大夥兒大幹一場，但在劉某看來，能夠走上主任的位置，並不是因為組織和群眾的信任而是因為自己趕上了好風水和好運氣。因此，要想在主任的位置上坐穩坐好，頭等重要的就是要有好風水。於是在他的授意下，社裏請來了風水先生看風水，並按照風水先生的建議，將原本朝向東南的供銷社樓門堵死，重新開了一個朝向西北的新樓門，據説是為了改風水，順財路。於是，劉某大筆一揮，一個預算高達60多萬元的新門樓工程正式開工了。然而，新門樓工程卻對供銷社大樓的安全造成了嚴重威脅。不久大樓裏到處已經出現了裂縫。據專家測量，大樓現在的傾斜度已經超過了正常範圍的十幾倍。劉某改風水煞費的苦心，並沒有帶來他所期望的回報。自他上任以來，供銷社的經營不但沒有任何起色，幾家原本紅火的下屬公司反而經營上先後陷於停頓。他這種大搞風水，耗費國家資産的行為，引起了供銷社職工的強烈反對。劉某現在也四處躲債，不知下落。他工資一年全都沒有發了，他們這樣搞太不像話了。
主持人：看這個片子裏，這個姓劉的主任，不但坑了集體，也給國家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司馬南：這片子本身就給出結論了，就是你信風水，信的結果，是自己的狼狽不堪。國家集體財産受損失，自己也沒面子。
喜大狼：不過要説風水，從農業文明這樣一個居住文化的角度來講，是有它一定的淵源關係了。要不然咱們中國千百年來都在談這個風水，二制，在農業文明這樣一個居住環境中，風和水其實是兩個很重要的生存條件，所以你看，都是大門要朝南，是吧，北屋。
司馬南：要靠山，前面要開闊。
喜大狼：對，它有一個通透的風，就是通透為風，門前講究有一個小河，其實是為了吃水方便，你説一個人生存，他沒有風，沒有空氣，沒有水資源的利用，他怎麼去生存，是吧，他其實是農業文化的一種在居住中的一種演變。
司馬南：一種對環境的基本要求。
主持人：所以正符合了那四個字，叫順其自然是吧？
司馬南：如果説得深奧一點，也無非就是今天我們所説的環境地理學。但是環境地理學，它是研究客觀實際的，但是我們今天所説的風水，卻帶有強烈的神秘主義的色彩，這裡面是要裝神弄鬼的，因此它就不是我們科學的環境地理學。所以今天的風水，雖然有些鄉下的老百姓信，也有些城裏面的人信，甚至還有些讀了書的人也信，有些機關幹部還信，但是不論多少人信，這個東西它是封建的，迷信的糟粕。
主持人：我們到很多農村去採訪，發現比如説蓋新房，真的是風水先生，唸唸有詞，拿一個羅盤走來走去，説這能打樁，這能下地基，總而言之，他叨咕完了，拿著錢走人。
司馬南：就是建築工地技術員幹的活，然後他拿個羅盤去幹。我覺得放放鞭炮，倒也無妨，喜慶嘛，圖個吉利。
喜大狼：圖個喜慶，他是營造氣氛。但是風水先生在農業文化中，那時候沒有建築師這一説，所以他多多少少對這個地理，對這個土層，他有一些實際的營造經驗，所以他的解釋，可能在當時可能是一個蠻重要的參考係。當然他會有一個，剛才像司馬説的，有一個迷信的，或者是一個神秘文化的包裝，包裝之後放到現在，形成一種體系，有的體系還有很多很多的流派。
司馬南：説成體系，我覺得還是抬舉它。關鍵不是形成體系，而是形成一個騙局。什麼叫風水呀，風水就是説，這個東西你不懂，我懂，他要在裏邊賺錢。
主持人：但是我們經常發現，很多很多的人，就是説在平時工作和生活中，他是很按正常規律來行事的。可是一談到這些微妙的事情的時候，他馬上就崩潰了，就馬上便的糊塗起來，為什麼？
司馬南：説到底，這是一種恐懼心理。人啊，他對自己的命運，覺得不可捉摸，人總是驅利避害的，他自己心裏沒底，然後有一個人一説，説這個地方如果這個宅子，你要是不加這麼一道墻的話，你要是不開這麼一個窗的話，你要不重新豎一個門的話，你不把大樓朝北方向，再單獨取了一個什麼夾層的話，就將怎麼怎麼樣，他想著心裏就不踏實，這個不安的心理，就會長時間地折磨著他。於是乎呢，他為了圖一個心裏邊的安靜，他變得可能會輕信這個風水先生，所以這個風水先生在這，他不但是騙錢，他還是犯罪。
喜大狼：那麼還有一種現象，如果照這樣一個思路來説，那就是很多人為什麼會聽別人的這番話，有時候我們還注意到，這種人往往不僅僅是聽這個風水大師的話，他可能也會聽街頭一個叫大媽的話，一個看相人的話，甚至同事呀，什麼鄰居呀，説什麼，他都容易動搖自己的信念。
主持人：聽風就是雨。
喜大狼：就是説我們經常看到，不僅僅是農民朋友，有的城裏人，有的文化人，他也容易受別的一些説法的左右，那麼你説這個事情應該用風水去解釋，他就信了風水，你説這個事情用巫術去解釋，他就信了巫術。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挺重要的。
司馬南：令人費解的是，有些領導幹部，個別級別相當的幹部，他居然也相信這個東西，而且信得一塌糊塗。
主持人：打斷一下，恰恰我們有這樣一個短片，咱們一塊來看看。
（短片）
4年前，廣西某縣衛生局新辦公樓落成，為了搬入新居，衛生局特地挑選了良辰吉日，定於1999年3月23晚上到3月24日淩晨這段時間搬家，同時，為了慶賀喬遷之喜，衛生局還請來了道公，殺雞宰肉，燃放鞭炮，求神拜佛，演出了一場鬧劇。此後，大樓裏面各處，包括黨員活動室裏都貼上了神符，神位竟然被請入了副局長的辦公室。
事件發生後，大化縣委、縣政府、紀委、監察局對此事進行了立案調查，對涉案的幾位領導幹部分別做出了開除黨籍、降職、降級的嚴厲處分。
群眾的反應是：本來封建迷信早就該杜絕了，尤其在我們黨政機關或者領導幹部&&做這樣的活動，的確是不應該，也令我們群眾不滿意。
主持人：您看這個片子裏，真是難為這個衛生局的那些同志了，大半夜要折騰。
喜大狼：我估計這個衛生局啊，它底下的醫院就不開藥方了，就請道公畫那個符了。
主持人：就包治百病了。
司馬南：這一塊地方，你這麼搞的話，上行下效，就會使這個地方的鬼神迷信死灰復燃。
喜大狼：咱們要説呢，就是跟農民朋友來交流幾句，就是説，從幾期節目下來，我一直有個體會，就是講了科學種田，科學種植，科學地尋找自己的致富之路，是吧，那麼在精神追求方面，在你感覺到有風險的時候，你依靠什麼，找誰，我覺得這個要給農民朋友幾個比較明確的忠告。第一個可能要找我們在村裏面成功的那些人，所謂致富&&人。
喜大狼：對，成功的榜樣，他的力量是無窮的，你要找他，找他不是問他你半夜裏面弄了什麼。
司馬南：你幾點鐘起來。
喜大狼：你應該問他有什麼方法，有什麼重要的方法可以防範那些經營的風險，比如説什麼藥治雞的病，什麼藥防止兔子瘟。第二個我覺得要找當地的一些組織機構，比如説農機的，農藥的，或者説是獸醫的，種子的，化肥的，這樣一些機構，它應該能夠提供科學的服務，第三個，我覺得應該要找當地的官員，就像剛才司馬説的，官員在當地為官一方，他應該在科學種田，科學致富上，要起到一個負責任的作用。如果農民朋友有這樣一些具體的問題，應當去問，應當去找，而不應當尋找這種沒有任何根據的一些，好像道聽途説的這麼一些方法。
司馬南：我想跟農民朋友分享一個故事，歷史上有一個叫西門豹的人，是一個小官，他在那個地方做官，那個地方年年河水猛漲，於是乎呢，當地有裝神弄鬼的人，那些神功大師，風水先生，這樣的人就出來了。他們説，這個地方啊，河伯要娶親啊，咱們村裏漂亮的姑娘，得往河裏扔，於是年年都把這個農村漂亮女孩子扔到河裏面去。
主持人：為了求得風調雨順。
司馬南：對，但是後來呢，西門豹到這來做官了，他不信邪，就先把那個説河伯要娶親，很好啊，他娶親，那我們得認真辦這事，這樣你先下去問問他，今年有什麼要求，就先把這個大師，把這個風水先生給扔進去了。扔進去以後你猜怎麼著，這個先生就在也沒回來，從此以後，就不用再往河裏邊扔農村姑娘。
喜大狼：我覺得在農村工作的那些幹部，應當想到，農民朋友在進行一些迷信活動，他的心裏訴求，其實是為了發財，為了致富。那麼這個訴求，這個心裏訴求本身，它沒有錯。因此我們的配套服務，要跟上。我們要把這個，對，群眾利益無小事，農村致富也無小事，所以要把農民致富當作自己的頭等大事，抓緊去辦，落實去辦，把各種各樣的配套設施跟上，然後把農民致富中的這種風險因素降低到最小的範圍，然後才使農民感到安全，可靠，致富之路他才有信心走下去。
主持人：多向農民朋友宣傳一些科普知識，多給他們提供一些新技術、新品種的信息，讓他們怎麼樣把精力和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增收致富上。
司馬南：所以説到底，發展農村經濟，和我們在農村消費這種愚昧迷信的現象，這是一個事情的兩個方面，都不能偏，兩手都要硬。
主持人：科學的時代，文明的生活，可別讓迷信矇住了雙眼，也別讓愚昧迷住了心竅，這好日子可不能糊塗過。感謝兩位嘉賓。到今天為止，我們五期反對迷信的特別節目，到這裡就全部播放完了，感謝您收看《金土地》，我們下期再見。
記者：岳廣鵬 周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