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賓：司馬南
喜大狼 中國視協電視藝術理論研究會 副秘書長
主持人：農村處處好風光，金土地上聊家常。這位是司馬南先生，這位是喜大狼先生，我問你們二位，咱們談了很多就是關於迷信的這方面的事，我不知道你們曾經見過沒有。在一個固定的日子，抬著一個大神，在全村繞上一週，然後好讓這個大仙護駕全村。這就有這麼一個短片，我們一塊來看看。
(短片)
記者：這是供品啊？
村民：供品。
記者：每家都要供嗎？
村民：對，每家都要供。
記者：每年供一次啊？
村民：對，都得供。
村民：在家裏天地是每天供，這玉皇行駕咱這兒，是年年行駕。
村民：這跟壯國威的意思是一回事。要不這個村不光彩，就為了爭這口氣。
記者：請不請玉皇，關係到村裏的尊嚴問題？
村民：對，就這事。
記者：像其它的村，他們還請不請玉皇了？
村民：其它村今年都沒請了。
記者：玉皇專門供在你們北石村了是吧？
村民：常駐聯合國。
主持人：您説看了這個片子吧，真讓人有點哭笑不得，而且就是説不可思議。
喜大狼：這個裏面我覺得內容還挺多的。
司馬南：比較豐富。
喜大狼：它非常注重儀式，而且這種儀式關乎某一個村的集體的尊嚴，一個榮譽感，所以別的村沒咱們鬧得這麼熱鬧，好像咱們這個地方，有它的人氣，有我們的尊嚴所在。這幾個解讀，我覺得好像還不能一概而論地就説什麼對不對，我覺得要仔細分析。
司馬南：這事我覺得是這樣的。首先呢，我們應該把它看作是一種文化現象，這是一種文化現象。這種文化現象呢，有區域性的特點，又很荒唐，又有傳統的泛神論的影響，但是要明確地説，這種文化是一種落後的文化，愚昧的文化，倒退的文化，而不是我們現在所提倡的先進的文化，愚昧和落後的倒退的文化，給老百姓帶來的是什麼呢，老百姓第一得破財，所有活動熱熱鬧鬧折騰到最後，都得花錢的呀，村民拿錢的，第一破財，第二呢，對你的豐收根本就沒有幫助，你叫它保祐玉米白菜豐收，它就豐收了？那東西根本靠不住，能夠靠得住的，還是科學種田，沒化肥之前，農家肥，施不足，它就是不行呀，原來品種不好，那就是不豐收啊，所以還是科學靠得住。
喜大狼：這麼多人，共同來舉行一個儀式，那就不是一個小事，而且從這個片子看，好像應該説還不只這一個村子的現象，起碼方圓多少裏，都在爭這個事，恐怕不能一概而論就説群眾落後，甚至從地方官員來講，我覺得要檢討，就是説你看，他那個對聯寫的，保祐咱村白菜大豐收。
司馬南：農民朋友的願望是好的，動機是好的。
喜大狼：群眾的願望很樸素，從這個地方我覺得要反思，我們一方面要引導科學種田，第二個要引導科學種田的方法，或者説農田基本建設以及相關的配套設施、政策。甚至於引導我們這種科學文化的普及都要跟上，否則這些成為空白點之後，像司馬南説的這種現象它就有可能大面積的蔓延。
司馬南：道理這樣説是很對的，我覺得農民還是很實際的，農民朋友們最懂得從切身利益當中領悟真理。農民朋友不妨這樣想，您説天下是如此之大，像咱們這個村，全國有好多吧，縣都有兩千多個，村得有多少個啊。可玉皇大帝，您説他就到咱們村來，而年年都在咱們村裏呆著，你想啊，有可能嗎，這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咱花錢折騰咱，您説這有意義嗎？我想，農民朋友可能一高興了，就湊個熱鬧，他們沒有很認真地坐下來想這個問題，如果把這個問題提到他們面前，他們説一説，也許自己會覺得很好笑。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村裏邊，我們的縣鄉政府，能夠扶植一個喜大郎的青年農民，他就是不信邪，他也不拜神，但是喜大郎科學種田，人家娶媳婦，人家娶媳婦就漂亮，人家的白菜長得又白又大，所以説呢，就可能使其他的農民群起而效倣之。
喜大狼：另外還有一個現象我覺得值得關注，這種活動可以從民俗的角度加以解讀，我們現在知道旅遊可能是很多農村，甚至是很多縣裏的一個支柱産業，我就看見很多媒體上報道過山西運城把關公崇拜這樣一種現象放大為本縣的一個旅遊産業支柱，這個裏面有它的一層儀式在裏面，就是説這種文化活動變成儀式之後，它是為了遊客進行觀賞而準備的，這個村不是，所以這個裏面問題就在於我們並不是僅僅看這個村的現象，我們如果説走南闖北看一看，很多地方有，有的話我們就要解讀這個事情，比如説我們去泰山，可以看到泰山的這種民俗活動，我們去河南，去少林，又會有一些相關的儀式，去關公廟它有相關的儀式，這個儀式有時候還是當地的官員發起，用招聘的方式，聘請的演員，或者是本村的農民扮演的這套儀式來進行的，它這裡面的功能是為了倣古，叫做再現，或者説叫電視裏的俗語叫情景再現，它是為了實現某個旅遊功能，這個旅遊功能不能一刀切地抹殺掉，問題就在於從這個村的儀式看，要上升為旅遊資源，恐怕還不能夠那麼簡單化。
司馬南：我覺得對民間民俗性質的東西，我們不是一概反對，也就是説民俗的東西，因為它和我們傳統文化一脈相承，我贊同喜大狼的觀點，不能夠一概反對，但是，當它勞民傷財的時候，有個界線，也就是説這個界線是比較複雜的，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是從這個村的情況來看，我覺得這個行動必須得給它潑潑冷水了，應該有人出來叫停了，因為它勞民傷財，因為它折騰一遍又一遍。
主持人：我們經常到農村去，經常在這個農村，有這樣的標語我們經常能看到，再窮不能窮教育，可是呢，我們也看到一種現象在農村，好像類似他們這個村一樣，再窮不能窮這個神仙。
主持人：這就有這麼一個短片，我們一塊來看看。
（短片）
啥好處不是玉皇給帶來的，雞吃藥吃不好就要請玉皇，那就好哇，就好哇。
記者：莊稼收成不好了，出現病蟲害了，會不會求玉皇？
村民：求，也求。
記者：除了求玉皇之外，還會想些什麼辦法沒有？
村民：沒有。
記者：在您心目中是玉皇靈還是科學技術這個靈？
村民：玉皇大爺靈。
記者：科學啊，政府啊什麼，這個您信嗎？
村民：我不信。
孩子：好。
主持人：您看這片子，很多地方老百姓寧可餓著肚子，但是不能虧待了這些神，有時候你就想，這些神啊，對這些老百姓來説，真是請不起，也養不起，他為什麼還要這麼信呢？
喜大狼：我覺得可能有兩種心理，一種是窮求神，還有一種是富求神，這在咱們中國應該説，都是很普遍的現象。窮地方想求神保祐發財，富地方呢，也有很多人，甚至於百萬富翁，我看見都有，請財神來保祐自己。那麼這個裏面可能就有一個比較大的心理原因，他是希望自己能夠在經濟增長上，有一個穩定的一個發展之道，可是這個穩定的發展之道，有的應該説是一開始找的方向是準確的，比如那位大媽養雞，我相信這種辦法應該是沒錯。可是雞，我們都知道，雞這種雞瘟，雞流感，禽流感，它不確定，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雞病就會來了，雞就會瘟了，財就會跑了。這種不確定性使這個大媽也覺得養雞也要靠一個什麼什麼玉皇大帝去給她保障。因此我們就覺得從這個裏面要提出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誰能夠具體地保障這樣一些農村的養殖戶，他的種植是能夠獲得豐收的，這其實給我們農村的官員提出更深層次的一個命題，就是説，我們不僅要把科學種田當作一個口號去提，我們可能還要提出更加切實的保障的體系，要有一套完整的、有效的保障制度和有效的人員配置來保障農民具體的種植項目的成功，否則你再怎麼説，你號召他科學種田，但你的措施跟不上，一到具體環節，他的思想就會動搖。
主持人：看來求神不如買保險，給雞買個保險。
司馬南：這個大媽很有意思，這個大媽呢，我注意到，她自己反復強調，啥不是玉皇大帝呀，我吃的藥不好使，那就求玉皇大帝，如果好使了的話，那是什麼好使，説到底還是藥好使，還是藥好使。因為是這樣的，你比方説，你讀書，讀一年級，讀二年級，你讀到初中，然後一下子，讀到六年級一下子考上初中了，是怎麼起的作用，你怎麼考上初中的，是因為你一二三四五六是讀出來，可巧呢，你要考初中那天，你拜了一次玉皇大帝，你説是拜出來的，還是學出來的，道理是一樣的。如果跟這個大媽講科學，我看不妨在方法上要求大媽這麼做一次，您呀，再得了雞流感，你呀，一次也不吃藥。您的雞再得了流感，就乾脆就不吃藥，就光拜玉皇大帝看靈不靈，那就肯定不靈了。所以説呢，這個方法上的問題，認識上的誤區，需要有人具體去做一些點撥，看這個短片，我覺得最心疼的，是那麼小的孩子們，跟著村裏邊鬧得烏煙瘴氣的，剛才你説再窮不能窮教育，這説得對呀，可是這教育，光給他錢還不行，要保證孩子有一個不受污染的環境，而這個村裏鬧得烏煙瘴氣，孩子在這種環境當中，心靈是被污染的，因為孩子還沒有鑒別能力，還未成年，家裏邊親戚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吹吹打打，都在這麼鬧，孩子長大了以後，植入潛意識的是，我幼年的時候記得，我們村是拜玉皇大帝的。我媽説玉皇大帝什麼都靈，這怎麼能夠培養出新世紀的新一代的農民，將來這些農民的幸福，靠這些孩子的。
主持人：我走過全國最富的農村，比如像華西村，還有什麼南街村，竇店，還有包括咱們北京附近的韓村河。他們這些富裕的村子，都是靠科學技術，沒有一個是靠封建迷信成為全國最富的村子的。
司馬南：這個結論非常重要，我覺得這應該跟農民講，跟他們講得特別徹底，靠這套東西，沒有一家發了財的，人家發了財的，沒有一個靠這玩藝的。
喜大狼：對於一個具體的農戶而言，他除了在方法上要有一個體系的保障之外，自己還真是或多或少要學一點科學方面的知識，用知識改變命運。
司馬南：農民朋友，我們一定要讓他能夠聽到，我們各級組織要保證讓農民朋友聽到科學對於農民的幸福來説是多麼重要，要把這種信息送下去，不要讓農村製造這種混亂的這種聲音，讓它消滅掉，我覺得這件事情上，應當做一些。
喜大狼：説得更直白一點，天天組織農民朋友看《金土地》。
主持人：告訴大家科學能贏得好生活。就像咱們過去都熟悉的一首歌説的，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這命運呀，還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求人不如求己。感謝兩位嘉賓，感謝收看《金土地》，家常話聊不完，明天咱們接著聊。
記者：曾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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