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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讀王剛  

  前些天,演員王剛接受欄目邀請,走進演播室,接受“心理訪談”,在兩個小時的交談中,王剛細述了自己在飾演角色時的內心衝突,特別是在飾演和紳時經歷的內心掙扎。近讀王剛,可以發現他是一個內心體驗豐富細膩,具有清醒的自我意識,而且自我體察和自我掌控能力都很強的人。

  王剛是在拍攝電視連續劇《玉碎》的間隙從懷柔趕到演播室的,錄製開始,我剛給他和心理學專家楊鳳池做過介紹,王剛就給自己選定了一個位置:“面對您我就是您的患者”,楊鳳池反應很機敏,立即也為自己選了一個位置:“談不到,談不到,不過我倒是願意接受您的一些口試”。我心中一凜,今天遇到的這兩個人可太聰明了,他們各把一角,看上去姿態很低,卻立於不敗之地,可以説防守嚴密進退裕如。我有點難了,儘管“患者”和“考生”都是戲言,我卻必須給“患者”當護士,把“醫生”請出來,還必須給“考生”當助教,把考官請出來。

  談話進行得很順利,作為護士,我得讓王剛講“症狀”,在問到飾演和紳是否有內心衝突的時候,他講了一個故事。在電視劇《宰相劉羅鍋》中有一段戲,皇上試靴,靴子不合適,皇上一怒之下把靴子踢起來,正好落在王剛的頭上,角色要求王剛戴著靴子美滋滋地説:“這靴子穿在皇上的腳上不合適,戴在奴才的頭上正合適”。而王剛自認是一個個性剛烈眼裏不揉沙子的人,要做出這樣的諂媚舉動,內心非常痛苦,甚至有自我被撕裂的感覺。在後面的談話中他提到,演員在扮演一個人物的時候,是要砸碎自己做材料,重新再塑造一個人,而在這一幕戲裏,砸碎的過程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很多場戲都讓王剛覺得非常屈辱,比如乾隆的妃子訓練了幾條小寵物狗要跳圈,狗不會跳,和紳領著狗跳,在他看來,那就真是做了狗了。

  在演這些戲的時候,王剛的情緒始終沒有疏解,劇中有和紳出恭時接見地方官員的一幕戲,王剛坦言這幕戲是他自己設計的,他甚至不清楚到底是和紳在施虐還是自己在施虐。談到這兒,我有點驚訝,沒想到王剛對內心體味得這樣細緻,能這樣冷靜地自我解析,更沒想到他如此坦誠。顯然他對我們的節目非常理解,所以能超越簡單的道德感的標準,在心理學層面上呈現自己。

  沒忘了我的另一個角色,是考官的“助教”,問題提到心理學專家面前:為什麼一個演員自己很反感的角色,卻會對他的行為産生不可抑制的影響?楊鳳池認為這是自我“同一性”的問題,王剛的自我是要求完整、一致的,而對角色的體驗會破壞這種同一性,導致內心衝突。其實正是經由那些屈辱的體驗,他更深地理解了和紳的內心,找到了和紳的行為邏輯,才使得這個人物更加生動。

  但是王剛不可能被和紳同化,在強烈的內心衝突中,他也開始對和紳進行塑造,把和紳從完全的弄臣變為部分的權臣,不是一個優伶一樣的滑稽角色,而是有權謀有計策的重臣。也許在他的內心,接受一個毫無尊嚴的諂媚者,比接受一個有能力的壞人更難。

  當然所謂“患者”只是戲言,如果沒有解決這些衝突,不等和紳這個角色面世,王剛自己早就崩潰了。他給自己開的藥方是童年的遊戲體驗。到了後來的《鐵齒銅牙紀曉嵐》,王剛還要繼續演和紳,他開始用這個辦法。小時候孩子們都會分飾不同的角色,做做壞蛋也無妨,不如就把那個演和紳的自己看作小時候的自己,和紀曉嵐玩著遊戲,而真正的自己可以遠遠地高高地在他們之上,看著他倆在底下恣意地玩兒吧。當壞人的是小時候的自己,諂媚也好,弄權也好,不管如何醜態百出,都跟今天的自己無關。

  用心理學的理論衡量一下,這個藥方也很高明,今天的自己置身事外,被保護得很好,那個所謂的“同一性”就不會受到破壞了,這也是王剛在激烈的內心衝突之後為自己找到的安全的方式,既可以很好地體驗角色,又保證真正的自我不受侵擾,這才讓我們今天既可以看到栩栩如生的和紳,又可以看到人格完整的王剛。

  但是這種方式卻不適合後來拍攝的電視劇《玉碎》,王剛認為他飾演的主角趙如圭跟自己有很多相似之處,反而很難保持距離,加上大部分演員不是很熟悉,不像拍攝《鐵齒銅牙紀曉嵐》的時候,三個好朋友一起唱唱戲,開開玩笑,很容易就分清了戲裏戲外。我有些擔心,既然進戲的時候是把自我揉碎在角色中,那麼將來離開的時候,就必然會一個過程,要把自己絲絲縷縷地從戲裏抽脫出來,再重新整合成一個新的自我。確實有些人完成不了這個過程,要麼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了戲裏,要麼把角色的一部分帶回到自己身上,都會損害演員自己人格的完整和統一。

  在錄製現場,我們播放了一段和紳的戲,編導選的都是和紳媚態百齣的鏡頭,本以為王剛看到這些鏡頭會有些許不安,但是沒有,他説就像欣賞別人演的角色一樣,至多是在表演上有些挑剔。也許他真地找到了安全地與和紳共處的方式,希望他也能找到安全地與趙如圭共處的方式,在將來拍攝結束,要把自我重新抽離出來的時候,不會多帶走什麼,也不會丟掉什麼。(文/張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