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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聖路上兩本書
最近，去了南美。巴西、阿根廷和厄瓜多爾，前兩個七奪世界盃，是國際足球的翹楚，後一個21世紀之後連續兩次進軍世界盃，是南美足球的新貴。所以，人還沒有動身，此行的名字已經起好，就叫“朝聖之旅”。地理上，那是一片遙遠的土地。知識上，那是一些陌生的國度。而在足球上，那又仿佛是親切的家園。一切都註定，這將是一次漫長而有趣的旅行。
為了消解旅途的無聊，我帶上了一本大部頭的著作——《大國的興衰》，是歷史學教授、美國人保羅．肯尼迪的名作，副標題為“1500——2000年的經濟變遷和軍事衝突”。巧合的是，我的同事也拿了書《帝國的惆悵》，作者是近來聲名雀起的廈門大學教授易中天。
〈〈大國的興衰》，曾經在上個世紀的90年代引起了國內學術界的軒然大波，它所採用的全景式的對比方式，顛覆了我們歷史研究的習慣，對於正處在改革關鍵時期的中國有著特殊的啟迪。不過，由於是一部學術作品，整本書略顯晦澀，失掉了不少閱讀的樂趣。
《帝國的惆悵》也屬於歷史範疇，作者截取了中國歷史當中的一些片段，加以敘述和分析。易教授有一種本事，把複雜的歷史寫的通俗易懂，加上行文簡潔、流暢，確實是旅途讀物的不錯選擇。
古人説，行萬里路，讀萬卷書。而今，我是在萬里路上，只讀這兩本書。當我試著把兩本書放在一起，對照著閱讀時，卻有了奇特的發現。
《大國的興衰》解決了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我的一個問題，為什麼在平行發展之中，西方最終走在了我們的前面。在我們初中、高中和大學的歷史讀本中，雖然都提到了“文藝復興”和“工業革命”，但對於其中的原因，卻是語焉不詳，膚皮潦草，讓人終於不明就裏。
簡而言之，在保羅肯尼迪看來，長久的戰事、不斷的衝突和無法打破的均衡，是1500年之後，歐洲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正是由於這樣的背景，那些身處其中的國家只能不斷謀求在技術和科學上的進步和領先，進而使得歐洲在不知不覺當中，從對東方的嚮往和渴望逐步成為了世界的領袖。
我承認，在閱讀過程中，由於歐洲各國之間繁瑣的關係，有很多史實我仍然一知半解，但作者努力梳理出來的脈絡，還是讓我們對歐洲各國的發展和壯大有了比較清楚的認識。就在西方人努力自強的過程中，處在被中華文明同化屬國包圍中的中國還在邁著沉穩的腳步，獨自處在自己的發展軌道上。換言之，在1500年的時候，我們今天的命運就幾乎可以預見。
放下這本難啃的大部頭，再讀易教授的作品，不由得有了一些新的感受。王安石變法、宋江招安，一系列歷史故事在他的筆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和引申。只不過聯想著同時代的歐洲，以及保羅“鳥瞰式”的治學方法，讓我們不能不懷疑，我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演繹歷史的方式是否正確。
要知道，在很多方面，連易教授本人也不得不把很多的無奈掩藏起來。任憑他如何費盡心計的自圓其説，中國文化的糟粕還是讓許多的結論看上去非常蒼白、無力。其實，這不不能苛責易教授，他的困境只是因為太習慣於按照中國知識分子的方法，局限在中國問題的內部來解讀中國的問題。如果他也能象保羅那樣，有著更廣闊的眼界和橫向對比的研究方式，也許就能真正的點中要害。
沒有了競爭的中國，是一個封閉的、惟我獨尊的泱泱大國。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曾經試圖進行的諸多改變都只是建立在一種美好的願望上，任憑你如何設計、考量，也依然是空中樓閣、海市蜃樓。因為，這樣的變革並非來自危機和本能。這樣的判斷聽起來甚是簡單，但又偏偏是事物的本質。
在這樣的思考當中，我們的南美之行，朝聖之屢，開始、進行，並最終結束。南美廣袤的土地，多樣的種族，瘋狂的足球熱情都給了我們太多的刺激，但最讓我刻骨銘心的還是兩本書帶給我的心得，在世界風雲當中，大到中國，小到中國足球，都必須接受來自各方的競爭，我們的國家正在穿越“歷史的三峽”，我們的足球又何嘗不是呢？
在不斷的失敗和挫折當中，中國足球應該滋生的是一種不屈的鬥志，應該是一股迎頭趕上的勁頭。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究竟怎樣才能從目前的困境之中脫身，如果還是走老路子，不肯正視來自整個世界的競爭和壓力，中國足球又怎麼可能尋找到真正的出路呢？如何從被動競爭，到主動參與，這恐怕是我們現在面臨的首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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