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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的人生感悟  

  白岩松説,在人的一生中,幸福和痛苦都只佔5%,餘下的就是平淡的生活。他的平淡生活中包含著三大要素:一是音樂。他迷戀搖滾樂,喜歡“清醒”樂隊,因為他們“找回了旋律”。他也愛聽馬勒的交響作品,那樂聲讓他覺得“老馬”還在繼續痛苦,而他過得挺好。二是足球。戲稱自己畢業于北京廣播學院新聞系“足球專業”的白岩松,把足球比喻成擺在桌上的米飯,當然,現在這碗飯嚼起來沒有過去“香”了。三是心理調節。“特好的時候要有危機感,特差的時候也要能夠平靜下來,想想,前面還有好事等著我呢。”

  擺脫沮喪

  如果千辛萬苦做了一個心愛的節目,卻因為種種原因,被認為暫時不合時宜,然後被領導槍斃掉,滋味非常不好受。但不管怎麼不好,這種情況都屬於我們的工作內容之一,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能遇到一次,因而,面對這種隔三岔五的打擊,必須想好辦法去面對,否則新聞人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先説一種“官方”頒布的處理方法,這一系列方法刊登于我們新聞評論部的工作手冊第12頁上,白紙黑字,非常正式。

  1.洗一個熱水澡,然後決定活下去。

  2.想一想只有活著,理想才有實現的一天。

  3.忘記把素材賣給市場的想法。

  4.先假設自己是錯的,然後試著證明之。

  5.總結經驗,確定下次的應對策略。

  6.給你製片人打電話,問有什麼選題可以馬上做。

  以上方法,雖然很“官方”,但應用起來效果還算不錯,除去這些,每人也都有各自的絕招,來幫助自己渡過難關,對我來説,心愛的節目被斃,還有以下兩招常用。

  1.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猛罵一通髒話,但一定要事先提醒自己,只能對事不能對人,因為從某種角度説,領導可能比我們還痛苦,比我們還無可奈何,所以要互相理解。

  2.不僅僅女編導,實際上男編導也同樣可以進商場購物,這屬於破財免災法。不過千萬要小心,氣憤痛苦委屈之下,買回一堆沒用的東西。這種火候要很好掌握。

  其實無論官方的還是個人的,方法都有些“阿Q”色彩,但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因此當我們聽説哪一個同事要去審片時,都會齊聲祝福:祝你好運!

  音樂歷程

  人們習慣於把人生和音樂聯在一起,比如“歲月如歌”這四個字。

  歲月如歌,生命的前進如同起伏的旋律,有激昂處的振奮,有低回時的消沉,但人生正是如歌般地從第一個音符開始便不間斷唱到尾聲,然後在歌聲散盡後,仍在世間留下一種對人生充滿些許浪漫的憂鬱,歌是美麗而短的,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嗎?總是在不經意間一切都已流逝過去,最美的東西往往不可救藥地留在記憶裏。

  好在音樂能幫我們回憶。

  歲月如歌對我來説絕不僅僅只是一種比喻,它有著更真切的含義。

  回憶中的生命之路,總是要有很多路標,提醒你:在那一個路段上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故事和曾經擁有怎樣的心情。音樂就是這樣的路標。

  一段熟悉的旋律或是一首好久不唱的歌,一旦不經意地在身邊的哪個角落響起,我腦海中便很快浮現出與這段旋律相對應的歲月和心情,然後沉醉一會兒,晃晃腦袋從記憶中退出,再慢慢地上路。在這個時候,音樂於我,是生命回放的遙控器,而且屢試不爽。在音樂這種路標的提示下,回憶很少出錯,幾乎可以密不透風地把我這20多年的人生經歷很快串聯起來,然後讓我也能擁有歲月如歌的感慨。

  每當《祝酒歌》、《邊疆的泉水清又純》、《潔白的羽毛寄深情》這些歌曲的旋律飄來,我馬上就會讓思緒飛到70年代未、80年代初,當時哥哥去北京上大學,家裏就我和母親相依為命,媽媽下班的時間總要比我放學晚一些,於是在東北嚴寒的冬夜,由於我不會生火,家中自然很冷,我縮在收音機旁邊聽著這些歌曲等母親回來。在那樣的冬夜裏面,這些歌曲天天溫曖著我,成了呼吸都會産生哈氣的屋旦,讓我不再孤獨的朋友,而當時,我不過是十多歲的一個少年。

  鄧麗君在泰國離世,好多中國人會心頭一緊,因為她的歌聲陪著我們從精神的荒蕪中慢慢走出。我也一樣,鄧麗君的歌聲一響起,我就能記起舊的大墻剛剛倒下的歲月裏,偷聽鄧麗君的有趣故事。在那時,不知翻錄過多少遍的磁帶,由於上面錄的是鄧麗君的歌,因此依然被當作寶貝。和同學互相交流收聽“澳洲廣播電臺”中文節目的感受,因為在那裏每天都可以聽到鄧麗君、劉文正的歌。當然鄧麗君的歌聲響起,也馬上能想起身邊手提錄音機,穿喇叭褲、戴麥克鏡的年輕人。在當時,我猜想,自己心裏是羨慕他們的。可能正是這樣的相依為伴,鄧麗君的唱片成了中國市場上的長銷貨,她身邊的歌手不停地變換,而她依然跨越歲月在那裏憂鬱地微笑。似乎每天都會有男男女女將她的歌聲再度領回家中,去重溫多年前的一段旋律,重溫自己成長中的一段記憶。我也是如此,在告別鄧麗君十幾年之後,又買了一套她的全集,偶爾聽聽,回憶的底片便會泛黃。

  而一唱《我的中國心》,我就馬上想起1984年那一個除夕,吃完年夜飯,我急匆匆地到鄰居家裏在那個不大的黑白電視機前過了第一次沒放鞭炮沒在雪地裏瘋玩的除夕。也就在那一天,認識了張明敏,熟悉了《我的中國心》,然後在之後很長的時間裏,嘴裏哼的都是這首歌。

  到85年上大學後,同學之間傳唱的是周峰的《夜色闌珊》和蘇芮的《是否》、《一樣的月光》、《酒幹倘賣無》。上了大學要顯得比中學時成熟得多,蘇芮的一身黑色行頭和與眾不同的聲音很符合我們的口味,更何況“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這樣的唱詞,讓我們意識到生命已經進入到思考的季節。

  4年後,當然是在崔健《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和齊秦的《大約在冬季》中從校園中出走。我奇怪的是這兩首一動一靜一個憤怒一個感傷的歌,為什麼能如此協調地在那個夏季為我們送行。我猜想這兩首歌和那段歲月的聯絡,在我同齡人的記憶中都相似的。

  當童安格《讓生命去等候》隨風飄來的時候,我正在北京的週口店鄉鍛鍊,當時的狀態何嘗不是讓生命去等候!與此同時,王傑《一場遊戲一場夢》也開始讓我們反思走過的一些道路:莫非付出了激情的一些舉動都是夢一場,莫非我們正值青春便遊戲人生?

  然後是黑豹、唐朝,那重重的敲打和高亢的呼號竟成了我去電視臺之前那一段日子的背景音樂。迷茫,希望看到更好的未來,週遭沉寂的世界開始慢慢甦醒,人們心中開始有話要説,唐朝與黑豹的聲音成了表達我心情的最好替代品。

  再然後,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愴)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那是1994年冬天,我正在採訪12位中國知名的老學者。天天準備到夜裏一兩點,眼前的故事都是些歷史片斷,12位老學者,12座人格的碑。那段準備採訪的日子竟怎麼也不能和老柴的《第六交響曲》分割開來。看到老學者的名字就想起老柴,聽到老柴的曲子就想起採訪老學者的那段日子,回憶和音樂就是如此奇妙地交織著。

  人過30之後,是巴赫的《平均律》,是舒伯特的鋼琴曲……我將用更長的歲月去填上這省略號代表的部分。

  而以上這些只是回憶中的幾個片斷,動用的路標還很少,沒有提起的旋律和歲月太多了。我相信每一個心靈中,如此的旋律性路標都有很多。比如我發現,當蘇聯的一些老歌旋律唱響的時候,母親的神情就會與往日不同,該是在熟悉的旋律中,母親又回到50年代的大學生活了吧?而當妻子聽到鄭智化的歌時,她的話就比平時多一引,因為在她畢業時,校園裏的流行旋律就是鄭智化唱出的。

  誰的歲月中都有歌,不管你是喜歡音樂還是不喜歡。當然喜歡音樂的人回頭時,旋律會更豐富一些。想一想也算幸福:一路艱難的奔波,在回憶時總有一些優美的旋律陪伴著,行走的也就不算孤獨。音樂就是這樣一位不動聲色的朋友,不打擾你卻暗暗地撫慰你,怕你忘掉什麼因而時常用自己的旋律提醒你,一路行走,歲月中有歌,路,艱難些,也還算好走。

  足球生活

  我可以稱得上一個全方位的球迷,這全方位指的是:一來我自己踢了20多年的足球,二來我看了20多年的足球,三來每當重大足球比賽之後,我也經常有機會發出自己的評論。

  國際上有三支球隊是我的最愛:阿根廷國家隊,意大利的佛羅倫薩隊,英格蘭的曼聯隊,國內球隊挫子裏拔大個是國安與遼寧。每一個週末,我喜愛球隊的表現,直接影響到我週一週二的情緒。在這些球隊的勝負上,我因為投入太深,因而不是一個很放得開的人,不可能有無所謂的心態,自己的球隊贏了,週一週二神采飛揚,而輸了,下個星期不可能有好的心情並盼著週六週末贏回來。就這樣週而复始,因自己球隊成績的起起落落,我的心情也隨之起起伏伏。

  當然這都是常規日子裏的足球生活。一到世界盃大賽,那我就會早早地進入臨戰狀態。九四年世界盃,我提前一個月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在世界期間,一天班也沒上,每天按美國時間過日子,早上8點多開始睡覺,下午5點鐘起床。

  近兩屆世界盃,由於我成了家,收看起來容易得多。而我永遠忘不了的是,90年世界盃時,我從農村鍛鍊的地方進城到處打遊擊看完所有的比賽。其中最艱苦的一天,離比賽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我和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還沒有找到看比賽的地方,最後來到西直門火車站,任一個人領著走了很遠的路找了一家小旅館,幾個人湊錢包了一個房間,然後用小的黑白電視看了那一夜的比賽,由於第二天淩晨還有阿根廷對蘇聯的小組賽,我們三個人輪流睡,始終保持有一個醒著,免得錯過了比賽……

  那屆世界盃觀看過程中的艱苦,今日在回憶中都已變得美好。我相信這一生中不太可能再有那樣艱苦的收看經歷了,但也不會有那時年少純真的執著和對足球刻骨銘心的狂迷。因此當我舒適地坐在家中收看世界盃的時候,仍然時常回憶起那個小小的旅館和小小的電視,以及那種朝聖般地執著。

  在家中看球是舒服的,但矛盾也時常存在。因為我的夫人也是球迷,偏偏她喜歡的是意大利隊,阿根廷隊

  和意大利常常成為死對頭,於是爭吵便因為足球而起。我曾經開玩笑地説:我倆要離婚的話,直接原因一定是某一屆世界盃決賽,阿根廷和意大利相遇,在場上那是一場世界大戰,而我和夫人之間,恐怕也會是一場情感大戰,後果讓人不堪設想。為了避免這種局面出現,我把兒子的小名起為巴蒂,也就是阿根廷隊巴蒂斯圖塔的昵稱。兒子的墻上,從五個月起就貼著巴蒂的好多照片。這樣一來,我夫人便多小有些妥協。首先三人世界中,我和兒子都是阿根廷隊的球迷,少數服從多數,這有利於團結,二來所有的母親都愛兒子,一想自己的兒子和阿根廷隊緊密相連,做母親的自然和阿根廷隊的感情不同以往。實踐證明,我的策略起到了較好的效果,我的夫人已經基本接受了阿根廷隊並願意為之加油。

  在不停的看球過程中,我從來沒有停止過身體力行。20多年來,我一直在足球場上奔跑,大學四年和後來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工作的幾年中,我都是所在球隊的主力前鋒,隊中進的球幾乎有一半都是我踢進的。可以説正是足球和我所在的前鋒位置,我結識了太多的朋友,因足球而靠近的友誼,其牢固程度令人驚異。

  歲月不饒人,雖然在很多方面我一直“渴望年老”,但近來在足球場上卻日益“渴望年輕”。站在前鋒位置上,速度與反應都不似年輕時候迅捷靈敏,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經常體會。好的是,現在走上球場,對勝負的追求已不像年輕時那樣強烈,和好友一起在綠茵場上奔跑幾十分鐘,無論輸和贏都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對我來説,心中一直覺得,光看不練的球迷是不會全面感受足球魅力的。也因此雖然年事已高,但我依然沒有挂靴的打算,活到老踢到老,直到跑不動時我才打算言退,這一天到來的越晚越好。

  和足球打了20多年交道,經常體驗著足球帶給自己的快樂,卻很少有機會對足球説聲“謝謝”,這是自己一直覺得理虧的事兒。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20多年裏為足球哭過笑過悲傷過歡樂過,生命為此豐富而燦爛了許多。足球是一道美妙的風景,生命的路還很長,足球這道風景,沒有看到的美麗還有許多。一想到未來歲月裏,足球還會給我們那麼多精彩和美麗,就會感受到生命之路上的欣喜。雖然生命之路是艱辛而且難盡人意的,但有愛好相伴,終究不算苦差,於是就有了繼續前行的勇氣。看樣這一生也難以和足球説再見了。

  這算不算對足球的“涌泉相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