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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蹤偽劣輸液器》調查手記 |
《追蹤偽劣輸液器》後記
編導徐濤
暗訪行程
製造和販賣假冒偽劣商品的行為一向是被人們深惡痛絕的，更何況是制售直接用於病人身體的一次性輸液器和注射器。在很多報道中我們看到，因使用偽劣一次性輸液器和注射器而造成的醫療事故比比皆是。去年11月，同事小莊從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得到信息，江蘇的一些地方存在製造和販賣假冒偽劣一次性輸液器和注射器的行為，經過策劃、準備，我們決定先拿到證據，然後再按圖索驥，追查整個生産、銷售、使用的各個環節。
2000年11月8日，我隨同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的執法人員來到江蘇常州，悄悄地住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賓館。根據舉報線索，當晚與造假者姚老闆通了電話。電話中與姚老闆約定了所需輸液器和注射器的品種和數量，從電話中判斷，姚老闆十分狡猾。姚老闆與我們約定的見面地點是他們鄰村的公共汽車站。這些如今聽起來多少有點像偵探小説。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行三人租了一輛出租汽車趕往約定地點，從常州出發走了大約四十分鐘，上午的九點鐘準時到達會面的公共汽車站，汽車站附近沒有什麼人，只有幾輛出租的摩托車在招攬生意。沒等多久，遠處兩輛摩托車飛馳過來，前面一輛摩托上的人身穿黑色皮坎肩，戴著墨鏡，我們判斷這一定就是姚老闆，後面跟著的是一個年輕人。看這架式多少讓我們有點緊張。簡短介紹認識之後，戴墨鏡的姚老闆在前面帶路，我們租來的車在中間，那個年輕人自稱是姚老闆的弟弟，跟在後面。
進村的路很狹窄，只有通過一輛車的寬度，不巧半路迎面來了輛拖拉機無法通過，這時只見姚老闆大聲吆喝：“退回去！”聞聲那輛拖拉機上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二話沒説，乖乖地倒車讓路。不難看出姚老闆在村裏是有一定威望的。11月的江蘇到處還是綠意蔥蘢，眼下正是農忙季節，田間地頭偶爾可以看到個把農民在幹活，這裡的農民已經不再靠種田致富。也許是江蘇的鄉鎮企業發展得比較快的原因吧。
穿過這條狹窄的小路，又跨過一條骯髒的水溝才來到姚老闆的家門口，姚老闆的房子是一棟普通的二層小樓，一樓很寬敞，到處堆放著雜物，後面是一間廚房，姚老闆的弟媳正在灶上忙活，姚老闆的母親熱情地向我們介紹著家裏的情況。後院與前面大不一樣，一樓的房間既寬敞又整潔，完全不像農家小院，一間大一點的房間裏安放著三台生産一次性輸液器和注射器的設備，堆放著一些原料，旁邊的一間裏有四、五張床。姚老闆説，這是工人生産時倒班休息用的。二樓是臥室，裝修得十分考究。在村裏，像姚老闆家靠這種非法生意致富的人很多，他們的富裕程度也超乎我們的想象。
姚老闆也許是出於安全考慮，當天沒有讓我們看貨，推説是農忙季節，人手不夠，讓我們第二天再來。
但到了第二天，形勢又變了。姚老闆又説貨要消毒之後才能拉過來，為了穩住姚老闆也只有等待。當天中午在姚老闆的盛邀之下，我們與姚老闆一家共進午餐，幾杯酒下肚之後，情況又有了轉機，姚老闆滿口答應明天無論如何也讓我們把貨拉走。看來，酒精在關鍵時刻還是起作用的。
第三天的情形異常順利，不但拿到了我們所要的貨，而且還釣到了一條大魚--一個正規的一次性輸液器和注射器生産廠家才是隱藏在幕後的制假主角。至此，暗訪算是大功告成。
以新聞正義的名義
《追蹤偽劣輸液器》這期節目播出後，由於片中運用了大量的密拍鏡頭曾引起了一些同仁的爭議。因此有了寫下這個題目與大家一起討論的願望。
在我看來，密拍（或者叫偷拍）確實是一個需要謹慎使用的方法。很多時候，密拍的不當使用或者濫用極有可能侵害他人的隱私權，給整個社會的文明規則帶來不小的危害。有人經常抱怨別人扭曲了他們的形象，那麼他們的真實形象到底是什麼呢？有的人是以戕害他人的健康和生命來換取個人利益的。但是，我們依然應該用合法而文明的方式來對待他們。因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是現代社會、法治國家、文明人的理智行為。
在相關的新聞立法還沒有出臺之前，許多被密拍傷害的人還不能有一個有效的救濟方法，尤其是面對強大的電視新聞媒體。所以，在使用密拍方法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徹底否定密拍這種方法，即使在法律高度健全的西方國家，密拍仍然被頻繁地使用在各種電視新聞報道之中。我清楚地知道，為什麼有一些人不喜歡密拍這種方式，完全是出於一種善良的願望：其一，也許是有了人文精神便不好再幹這種看起來有悖人文關懷的“勾當”；其二，如果密拍被濫用，極有可能將來的某一天密拍者自己會成為被密拍的對象。
或許有人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為什麼面對制假者不採取直接的制止行動，而是放任甚至“慫恿”不法分子的違法行為的發生和發展。首先，我們不是執法者，沒有這樣的權力；其次，我們讓不法分之在鏡頭前盡情地“表演”，正是為了取得證據，為執法部門日後處罰提供事實依據；第三，我們密拍的目的正是為了讓這些造假者的不法行為被曝光，讓更多善良的人們看個清清楚楚，讓造假者的醜惡嘴臉昭然於世。因此以新聞正義的名義，謹慎地使用密拍應該是有效而可行的。
最後忠告各位：有病不要亂投醫，能打針的就不要輸液、能吃藥的就不要打針，退一步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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