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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城拍攝散記 |
《牛狀元不牛了》錄音師劉昶
我們一行五人乘車從蚌埠來到蒙城，由於大家以前都沒來過，只是從北京出發前看了以前有關蒙城養牛的電視片才對蒙城有了初步的印象，我對蒙城多一點了解也就是知道安馳微型汽車是那裏生産的，僅此而已，所以我們都想親眼看看蒙城，親眼看看遍地黃牛的壯觀景象。然而，不知是什麼原因，或許是我們太走馬觀花了，一路上一頭牛也沒看到，完全不像宣傳中的一個養牛大縣。於是，帶著種種疑問和猜測，我們找到了昔日的蒙城養牛狀元葛維連。
葛維連是一個典型的南方農民，勤勞善良，在黨的政策指引下，他貸款辦起了養牛場，並在80年代後期成為了百萬元戶，然而在一次在阜陽召開的全國性的畜牧工作會議後不久，葛維連卻破産了。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縣領導對葛維連的經營過多的干預，強行為他徵地，蓋別墅，會議後牛價的大幅度下滑，葛維連的牛肉加工廠的盲目上馬等等，我們無法判定哪個原因更重要，但有一點在我們攝製組的成員中得到共識，那就是縣領導的干預是一個起因。這一點在我們之後的採訪中得到了佐證。
採訪葛維連的地點是在他的別墅2層的一個小房間裏，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這個房間一點都不過分，一進入房間葛維連就把窗戶關嚴了，門也鎖起來了，然後才坐下來用略帶詼諧而又苦澀的語調講述了自己的故事。當時，我們覺得他有一種不太必要的恐懼感，然而在我們結束了對葛維連的採訪，走出他家準備上車時，一旁圍觀的村民指著一輛停在路邊的桑塔納對我們説，那是鄉政府派來監視我們的。説話間，那輛車可能也覺察到被發現了，馬上開走了。
為了保證採訪的真實性，我們決定立即採訪縣裏的有關領導。當我們趕到縣政府時，被告知縣裏的主要領導都去幾十里外開現場會去了，而且無法和主管領導取得聯絡。我們只好先找個賓館住下，但半個小時之後，縣裏的幾個人便找到了我們，告訴我們縣領導要請我們共進晚餐，並且在我們擱攝像機的房間裏和兩位攝像師聊聊北京的天氣，平時工作忙不忙之類的，絕口不談我們這次來蒙城的目的。很顯然，他們知道只要看住攝像機，我們就無法拍攝到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素材。晚飯時，在一陣客套寒喧之後，縣領導開始步入正題，並且告訴我們一定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
第二天，當時分管農業的副書記劉政新接受了我們的採訪，但在幾個我們想核實的問題上，他不是閃爍其詞，就是説九五年的事了，記不清了。當我們想再找幾個當時具體操辦的有關人員時，又被告知有些人已經到別的地方工作去了，有些出差在外，無法找到，這給我們的採訪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以致在後來的編輯中不得不大量使用以前《經濟半小時》拍攝的素材。
我們盡可能地拍到了我們需要的素材之後，離開了蒙城，來到阜陽，採訪當時任蒙城縣委書記，會議結束後不久上任阜陽市副市長的王保民，他很利索地把當時的責任全部推到劉政新身上，畢竟他當時是主管全局的領導，具體工作不是他操辦的。
從阜陽前往合肥的路上，我們幾次接到葛維連的電話，在電話中，他含糊其詞，説在採訪時説的話全是假的，希望我們不要用。到了合肥之後，已是晚上9點多鐘了，我們再次接到葛維連的電話，我們做了電話錄音，他説剛才是縣裏的人逼他打的電話，打電話時縣裏的人就坐在旁邊。
事後，我們了解到，那次全國畜牧工作會議的成功召開成為一些地方領導的政績，並使他們在之後不久都得以升遷。我不想説一些召開全國性會議完全沒有必要，但這種會議的召開導致了社會成本的增加是普遍存在的現象，而支付這種高昂的社會成本的人是作為納稅人的老百姓，其中，葛維連為此付出了100萬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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