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吃過“毒大米”?
出鏡記者 長江
2001年夏天的尾巴,從南到北,毒辣辣的太陽還總是挂在天上,我和編導王猛、攝錄陳強、王忠新、李宏衛趕到廣州採訪“毒大米事件”。“毒大米”,這個關鍵詞一插入人腦,天上的太陽立刻顯得涼快了一半。
“毒大米”是什麼東西?
按老人的思維,餓肚子的時候不知是何物,新鮮米還不夠吃呢!按小孩的思維,“大米”可以做成飯桌上香噴噴的大米飯,“毒大米”吃了卻要得癌、死人,裏面有黃曲黴素,但是好在“毒大米”上不了飯桌!然而廣州的“毒大米”就是在飯桌上被發現和暴光的。
開始接到這期節目的採訪任務,我的思維只比老人和小孩複雜一點,什麼是“毒大米”?“毒大米”從哪來?人在哪能買到?買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發現它有毒?吃了以後覺得怎麼不舒服?會不會馬上得癌?“毒大米”真地可以把人“毒”死嗎?於是沿著這條思路我採訪了賣“毒大米”的商店、做“毒大米”的三傢俬人工廠、供應“毒大米”的原料來源地之一的廣西桂平、檢測“毒大米”的廣東省衛生檢驗中心,我得到的回答分別是:商店説他們不知道賣的米不是好米;廠家説不知道原料不是好原料;桂平説他們的原料雖然有問題,但不是賣給人吃的,是做飼料用的;檢驗中心的同志們則説:事發後,他們對12批送檢的大米進行了檢測,其中6份黃曲黴素超標,超標程度2-4倍,人吃了不會馬上死,但毒素排不出去,人會得癌,慢慢兒得,確實會得,特別是肝癌。
所有的故事就這麼簡單,黑心的廠家把本來只能作飼料用的霉變大米處理後給人吃了(牲口就該吃“毒大米”?當然這是另外的話題)。看不見而又觸目驚心的問題是廠家的“處理”手段,可怕的“黃曲黴素”在經過“處理”之後誰也看不到,誰也沒法兒知道裏面有沒有“毒”。我在商店裏曾經打開過一包還沒有來得及賣出去的“毒大米”,抓一把看看,外表鮮光,白裏透明,湊到鼻子跟前聞一聞,還有股明確的香味兒。全世界的人都會做假,外國人做假的歷史絕對比中國人長,但中國人一上來膽子就大到做“毒酒”、造“毒米”,要麼喝死你,要麼吃死你,只要自己有錢賺,還管張三李四的性命!
為了回北京教育家人,我特意從廣州取了兩種米樣兒,一種黃一點,一種白一點,裝進兩個飲料瓶。“黃一點的看來有問題,白一點的應該是好米。”家裏的老人和孩子幾乎都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是“恭喜”我,所有人都錯了,所有人都上了和我當初一樣的當,“白一點的”應該是好米的“米”在我們無知又想象乏力的人看到它之前並不是白色的,它們在一包包的原料袋里拉著黏兒,混著老鼠屎,顏色也和死老鼠的黃牙差不多,只是廠家先用水猛衝它們,又用機器瘋狂地磨去它們的表皮,再給它們溫柔地上了油、化了裝,這樣一“處理”就可以騙人,騙了老人騙小孩,騙了我一家人,當然也有可能騙到別的一家又一家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從廣州回來的那天晚上,家裏人在恐懼自己“無知又想象乏力”之後,我哥突然説:“咳,這一輩子吃了這麼多的米,誰能保證自己沒有趕上一包有毒的?!”聽了哥的話媽愣了,女兒也楞了,我之所以也打了“愣”是因為這個問題:説實話,在節目裏,我怎麼竟忘了涉及——源頭。
共1頁 第1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