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朋友丹尼爾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01日 09:34
丹尼爾是我們的奧方導遊,從1995年起,每年他都代表奧地利廣播公司(ORF)負責接待中央電視臺的轉播小組。
第一眼看上去,他是一個三十多歲極普通的奧地利人,個頭不高,有著中歐人常有的淺褐色頭髮,臉龐清俊瘦削,不大的兩隻藍眼睛常常露出靦腆的神色。
和大多數講究穿戴的歐洲紳士相比,他更像是一個不重衣著、不修邊幅的嬉皮士。我至今還記得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他總是嘴唇上挂著鼻涕,時不時地從大衣兜兒裏摸出一塊黑乎乎、皺巴巴的手絹,胡亂地在鼻子上擦抹幾下,鼻子紅紅的,再把手絹揣回兜兒裏,他似乎特別容易感冒。好在每年我們攝製組都從臺裏領一大堆手絹圍巾之類的禮品送給他,真可謂知其所需,投其所好吧。
歐洲人行為做事古板保守,但丹尼爾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歐洲人,他太愛開玩笑,有時我懷疑他有多動症。他既是我們的導遊,又是司機,經常拉著我們滿街跑,有時路過街邊的議會大廈,他會突然一拐把兒開上議會大廈的臺階,在門口來一腳剎車,然後回頭看著驚魂未定的我們,很嚴肅地説:“這是一個正直的奧地利人對中國電視代表團的特殊禮遇”,然後又駛回原路,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再比如,大家拍了一整天片子,都很疲乏,往往在回酒店的路上昏昏欲睡,這時,他會回頭看看我,俏皮地眨眨眼睛,然後嚷嚷:“瞧一瞧,看一看啊,過彤又在想女朋友了”。馬上,大家都轉頭看著我,我也立刻打起精神,迎接新一輪“舌戰”。
因為他的存在,車裏總是充滿歡笑,在這種氣氛感染下,語言障礙幾乎不存在,不管是講英語的還是不會講英語,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在車裏嚷嚷、哄笑。嗓音渾厚的趙老師也頻頻地用英語和丹尼爾“過招兒”。老趙曾經對我們説,他平時出國很少講英語,但是只要一見丹尼爾,英語單詞就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外迸,每次從奧地利回來,都覺得外語長進了一大截兒,期盼著下次再去。
逗歸逗,真正工作起來,丹尼爾絕不含糊,而且非常細心週到。他常常會在頭一天提醒我們第二天要準備些什麼,包括從哪個角度拍,哪有可能出彩兒,提出各種建議。有一次,我們要去ORF主控機房協調線路,那天正好是元月一日,他來接我們時帶了一塊巧克力蛋糕,我們有些莫名其妙,他要我們把這塊蛋糕作為新年禮物送給ORF主控人員,我們照做了,奧地利人果然非常高興,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丹尼爾的建議常常使我們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丹尼爾的家住在維也納的內環路邊上,是一棟7層的老樓房,他的家在四層,是祖上留下的産業,粗粗一看200多平方米的面積,房間頗多,特別是碩大的書房給我印象極深,歐洲老房子屋頂特別高,大概有5米多,整個一面墻從地面一直到屋頂全是擺得整整齊齊的書,而且書架前橫著一架梯子,供丹尼爾爬上爬下取書看。
丹尼爾的祖上當過維也納的市長,而且他的母親是五六十年代奧地利最有名的電影演員,後來我們曾經有幸在回北京的奧航班機上,欣賞過她在電影《舒伯特》中的表演。也許是從小家庭條件太優越,也許是從小就生活在明星媽媽的陰影中,丹尼爾更像是一個紈绔子弟,年輕時當過演員,拍過專題片,但大多是玩票兒,並沒有幹出名堂。現在他以做導遊為生,自己並不富裕。
我們是他接觸到的第一撥中國人。起初,他以為我們和日本人一樣(他曾經接待過日本NHK的攝製組),對人彬彬有禮,但敬而遠之。可是我們和他在一起沒過幾天,就已經熟捻得有些相見恨晚。工作閒暇時,他也常常和我在一起感慨生活的無奈。他和妻子蘇西(實際上並沒有登記結婚,這種情況在歐洲很普遍)同居12年,育有一個6歲女孩,但是他的太太是一個女權主義者,經常和他發生爭吵,攜女棄家而走。我95、96年到他家做客時,都沒有看到他的妻小,據丹尼爾講,她們回鄉下過節去了,當時我也不便多問。
國際部的同事們和丹尼爾的關係已經遠遠超越了工作關係,我們是朋友。每次轉播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不管國際部誰去前方維也納,臨行前,在北京的人都會托他(她)帶禮物給丹尼爾,而且在真正傳送信號時,通過主控司線大家也少不了和丹尼爾寒暄,那場面現在想起來又熱鬧,又溫馨,大家相隔萬里卻不斷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共賀新年,也送去無盡的祝福。甚至連趙老師也都利用轉播間隙,跑出演播室迅速地和丹尼爾用英文聊上幾句,然後再鑽回演播室,引得主控機房的技術人員不停側目。
2002年,同事們托我給丹尼爾帶去了一件唐裝,金黃色的、一派皇家風範,老丹喜歡的不行,第二天就把他穿在大衣裏面,此後我再也沒見他脫過,基本上是走哪穿哪,甚至連最後我們進金色大廳聽新年音樂會,他也是唐裝前往,招得全場老外不停側目。
丹尼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萬里之遙的北京衷心地祝福他。(作者:過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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