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萬花筒 三秦小型張
——評《三秦風流——<正大綜藝>西部系列陜西專輯》
王卷舒
早聽説七月二十二日播出的央視《正大綜藝》是一集陜西專輯,身為陜西人,自然有所期待,也有所懸疑。第一個懸疑是:陜西作為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一,作為“兩黃兩聖”的大地載體,是以巨型專題片都難以窮盡其博大厚重的,而《正大綜藝》作為益智類綜藝節目的形式,如何與陜西的深厚內涵相適應?第二個懸疑是:與西部系列中其他省份和自治區相比,陜西並無少數民族歌舞與服飾五彩斑斕的優勢,卻有文物與民俗琳瑯滿目的特點,以一集50分鐘的節目,如何巧為擇取,精心點涂而不失其整體氣韻與精神?第三個疑問是:通常人們説到陜西,總是驚嘆她的過去,而在“西部大開發”的氛圍中,《正大綜藝》如何描摹和展示陜西的現在和未來?
待到把這一期《正大綜藝》看完,我心中的三個懸疑已然化解。這期節目,不僅使我以新奇的視角重溫了陜西,而且使我在輕盈隨意的感受中感知了電視藝術的魅力。我想説,這是一個秀外慧中,匠心獨運的好節目。
一、厚重與輕靈
以五十分鐘的時長來對付二千多年的歷史,如同荷小鋤啃大山。而作為“專輯”的這一期《正大綜藝》通過開篇“原點”這個點的揭示,即一舉勾勒和定位了陜西。這一構思,確實輕靈而準確,陜西是“華夏文明的原點”、“絲綢之路的原點”、“農業文明的原點”、“中國革命的原點”,這一比附的依據,則是陜西涇陽和蒲城的大地原點和時間“原點”。
這樣的巧思在接下來的節目中比比皆是,比如為了表現陜西文化的博大豐富,節目選取“博物館”這一視角:“青銅器博物館”、“昆蟲博物館”、“民居博物館”、“碑林博物館”,然後總括成:“陜西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博物館”。這樣的構思,使電視觀眾的畫面直觀印象自然地匯聚成對於陜西的總體感知,片斷的鏡像被內在的邏輯整合成富有説服力的收視效果,休閒需要同知識需求被巧妙地統一了。
《正大綜藝》的西部系列是央視配合“西部大開發”之舉,是在相關機構和領導的關心支持下的一次電視遠征。因此,這十二集“西部系列”就大大有別於以往的國際化題材和處理方式。通過在某種程度上講,它需要具備專題片的某種品質,即通過準確的敘述獲得整體性的深度。這一要求同《正大綜藝》的標誌性節目樣式──素材片中出題加現場知識問答──是有矛盾的,處理得不好,就會散亂不成章法,處理得好,就能收點面結合、趣味與知識結合之效。現在看來,這期“陜西專輯”有效地解決了這一難題,解決的方法是:從巧妙的角度選取代表性素材,用內在的邏輯將素材化為整體的知識背景,用極為具體的問題設計加深和強化觀眾對相關知識及背景的認識與感知,尤為可貴的是:雖然不能像專題片那樣以章節之分體現邏輯,卻能以勻稱的知識點的佈局使人獲取整體感。
通常説,好的導演和成片都會富有節奏感和韻律感,孰不知這節奏和韻律的把握首先有賴於電視創作者對所反映對象的幅域與內涵的透徹領悟,在此基礎上,或一字排開,或梅花間竹,或“三連星”或“宇宙流”,才能“僅著數子,盡得風流”,應該説,這是本節目將厚重與輕靈成功結合的原因所在。
二、繁複與簡潔
取材之難,電視與文學同。特別是對於這種類似于“全傳”的內容,取材是否得當關乎成敗。
我發現,這期“陜西專輯”捨棄了許多我們陜西人乃至全國觀眾極為熟悉的素材,如秦始皇兵馬俑,如半坡遺址,如大小雁塔法門寺,如黃河延水寶塔山等等,而捨棄的理由我想是:這些素材我們太過熟悉了,它們早已成為大多數觀眾知識儲存的一部分,因而也就已經是他們了解陜西的通常門徑,再在這些地方著力,恐怕會無端費力,還會使節目泛出陳舊之色。固然,舊事新翻是可能的,也是考驗才力的,但客觀地説,這樣做的難度是有限的拍攝週期和條件所難以解決的。何況,上述那些重大素材,哪一個是三、五分鐘能夠囊括的?
因此,本節目的編導另避蹊徑,以“原點”開篇,既有宏觀的概括力,又有知識的新鮮感;選取“博物館”、“民俗”、“華山、太白山”和“治沙奇人”等,既有繁複的物象之盛,又有內在的氣韻之美。舉凡歷史、經濟、人文、民俗、人物,在各自的單元裏,盡可能地細緻描摹,使觀眾獲得形象的生動感受;又因其被籠罩在“三秦風流”的框架裏和“原點”的點化中,又共同凝結成“形散意不散”的總體意象。比如太白山,通常不被陜西之外的人所熟知,經過本節目的認真介紹,想必許多觀眾會驚訝其品類之盛與氣象萬千,還會從它的冰川遺跡上産生遠古遐思,於是就會使人們對陜西的認知充實和完整了一步。
五十分鐘的節目,“選點”近二十個,長的單元不過4分鐘,短的單元一兩句話帶過,基本上令人目不暇接,這些繁複的素材被統攝在集中的主題下,又使人絕不旁鶩,始終在陜西風物與魅力的獨特性中流連忘返。在這裡,頗能看出本節目的編導自找難題,深入實地的立意,看出他們不甘人後,擷英取奇的用心。三、物象與精神
説到底,陜西既是大自然雄奇瑰麗的陜西,也是陜西人生長于斯的陜西,陜西既是人文初祖的陜西,也是今天的陜西人民創造幸福生活的陜西。靜態的文物容易拍攝,繁複的物象也能夠捕捉,而今天的陜西人的氣質,今天的陜西賴以接通美好未來的精神如果闕如,就會大大地影響到本節目的深度與高度。
在這一點上,我看到了本節目的編導們所做出的成功的努力,顯然,在接通傳統與現代,物象與精神上,他們頗為自覺。
你看,在開篇“原點”的單元裏,節目把華夏文明的原點和中國革命的原點並列提出,把后稷教農稼穡同楊淩農業高新區比較而論,把絲綢之路同“西部大開發”相映標舉,使本節目中的陜西既得到了歷史的縱深感,又被賦予了鮮明的現代性。本節目的落腳點和壓軸戲是一個人物——陜北漢子石光銀。這個為了陜西的山川秀美撲上身家性命的治沙英雄,他的幹勁就是今天陜西人的幹勁,他的精神就是今天陜西人的精神。説實話,看到這裡,我心中禁不住升起一股對本節目編導的濃濃謝意:我感到了一種被理解的愉悅,我感到了編導朋友對陜西肯定中的期望,我感到了一種與他們內心深處的相通。我知道,這種對陜西和陜西人民的滾燙心意,才是這期節目得以成功的前因,而陜西和陜西人民開發家園、建設家園的成績,將成為這期節目所期待的後果。
感謝《正大綜藝》,感謝你們對陜西的心意,欽佩你們對電視藝術孜孜以求的精神。
200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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