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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現場意識”—析《難圓綠色夢》
作者:高曉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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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視片所反映的是關於“綠色”的主題,講的是一位老人種樹治沙的故事。片中的主人公叫徐志民,當年巳經82歲了,他用盡一生的氣力種樹治沙,在內蒙古達拉特旗一個叫園子塔拉的地方治理了一片荒漠。但當這片林木被分戶承包了之後,一些人只圖眼前利益,不顧國家和集體的利益,鬱鬱蔥蔥的林木被無情地砍伐了。老人得知這一消息後,親自趕到現場,目睹了林木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慘狀後,痛心疾首,老淚縱橫,為幾十年的血汗付之東流而感傷,為園子塔拉即將被沙漠吞嗜而哀嘆,為一些人漠視國家法律法規而憤怒。 這是一部曾在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欄目中播出的電視片。這種帶有新聞性、時效性的電視片在創作上並不屬於精雕細刻的一類,但它注重在現場的發現與挖掘,注重在現場的思考與提問,注重對現場的展示和現場感的傳達。簡言之,就是“現場意識”好。在今天,“現場意識”的好壞不僅成為評價電視節目的重要標準,也是對電視工作者提出的新挑戰。
一、善於在現場發現問題,提出問題和深入挖掘。 事物是在不斷地變化和發展著的,抓住事物在變化中的新特點和發展中的新問題,往往就是電視報道的熱點和焦點。所以,電視工作者在現場報道中要善於發現問題,追蹤提問,深入挖掘,抓住事物的核心,揭示事物的本質。在這部電視片中,我們看到,記者來到一座紀念碑前站定、指著碑文説道:“這座碑就是當年達拉特旗人民政府為表彰徐治民老人植樹治沙的業績而立的碑……,”隨後,記者又走到了碑的背面,整塊碑上鐫刻著幾個大字:“造先鋒徐治民同志碑”,從殘留的痕跡和意思上推斷,完整的碑文應該是:“造林治沙先鋒徐治民同志碑”。這時記者接著説道:“但碑的這一面有三個字沒有了,據説有人在林子裏砍樹,徐治民老人制止他們,他們就把這三個字砍掉了,而這三個字恰恰是最重要的。‘林’沒了,‘治’‘沙’不要了,那我們的家園又怎麼樣了呢?”記者不僅在現場敏銳地發現碑文中有三個字被人打掉了,而且一針見血地提出了蘊含著深刻思想內涵的問題,切中實質和要害。我們可以試想一下,如果一位採訪不夠深入、缺乏基本訓練的記者到了這個現場,看到碑文中這三個字被人砍掉了,他可能想到和感受到的完全是另一碼事。比如,他可以煞有介事地議論道:“在當今社會,一些人不讀書、不看報,缺乏基本的道德休養和品格,對公共財物視而不見,甚至隨意損毀。短短幾年時間,這座記載著當年園子塔拉光榮與夢想的紀念碑就已經被破壞得面目全非了。”再比如:“在商品經濟大潮中,有些人一心向‘錢’看,甚至不惜以毀林為代價而賺取昧心錢,這座碑就是最好的見證。不僅林木被砍伐了,就連碑上的字也沒能倖免。”顯而易見,後兩段話所觸及的問題“淺”而“平”,記者思考問題、分析問題的水平有限,提出問題和深入挖掘的能力有限,只能在淺層次上發表一點感想而巳。
二、學會用事實説話,盡力用事實闡釋理念。 在片中,我們注意到,當記者走到碑的背面,看到原先鐫刻在碑上的幾個大字被砍掉了,由此提出了一個十分深刻的命題:“‘林’沒了,‘治’‘沙’不要了,那我們的家園又怎麼樣了呢?”問題提出後,記者究竟是怎樣表現家園的呢?不是空洞地議論、沒有概念化地描述看不見模式化的説教,只有細節,記者精心選擇了四個具有典型意義的細節。 第一個細節是孩子們玩沙子。喜歡玩沙子是許多孩子的共同噬好,在鬆軟的沙子上摔跤、挖沙也是人們司空見慣的嘻戲場面。在這個場景中,記者與孩子展開了一段對話:記者:“你能挖到什麼?”孩子:“能挖到濕土。”記者:“那你挖個我看看。”孩子(在沙堆中挖了一個大洞)“挖不出來了。”記者:“你以前挖出來過嗎?”孩子:“挖出來過。”記者:“現在為什麼挖不出來了?”孩子:“天不下雨了。”記者:“多長時間不下雨了?”孩子:“好長時間不下雨了。”利用孩子們的常態遊戲,借助於一段普通的對話,在看似不經意中逐漸導入主題,直至切中實質和要害,挖掘出深刻的思想內涵。通過孩子挖沙的遊戲,由挖不出濕土説到天不下雨,由天不下雨暗示自然條件的惡化,由自然條件的惡化引發出生存的危機。 第二個細節是老太太的家居生活。在北方的鄉間,老太太的家居生活往往是圍著鍋臺和炕沿轉,記者索性就圍繞著鍋臺和炕沿展開提問。記者進門之後就問道:“您這炕上怎麼這麼多土啊?”老太太答道:“就剛才颳風刮的。”我們順著鏡頭看到,炕上灰濛濛的,當老太太用炕條帚一掃時,厚厚的一層土不禁讓人驚訝。這個掃炕的鏡頭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和震懾力。緊接著記者又追問道:“剛才的風在你們這兒算是小風還是大風?”我們本以為老太太會把這風描述為百年不遇的大風,可老太太竟平靜地説:“哎,不算大,一股一股的。”我們簡直不敢往下想,這種風竟然不算大,在當地人眼中,大風又該是什麼樣呢! 第三個細節是一位老漢講述自己的親身經歷。這位老漢看上去有60開外了,正忙著自家田裏的活計,説起周圍的沙地,老人忍不住回憶起往事,説道:“(這個地方)又住不住了,又跟上次走的時候一樣了,又是流沙,像眼淚水似的。”因為在36年前,一場風暴掩埋了這裡的18戶人家,這裡的人們不得不背井離鄉。這位老人經歷了上次的劫難,眼前的景象不僅勾起他對往事的痛苦回憶,而且使他對未來充滿了擔憂。記者選擇這位上了年紀、親身經歷過背井離鄉生活的老人作為被採訪對像是頗具匠心的,他是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在傾訴,聽起來切實、可信。如果記者隨意選擇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來訴説36年前園子塔拉人經歷的痛苦劫難,“聽老輩人講------”就成了開頭語,不論他説什麼或怎麼説,都讓人覺得是間接的、聽人説的、流傳下來的,可信程度明顯降低。 第四個細節,鏡頭緩緩地推向一幢墻壁已經倒塌的房子,解説詞補充道:“李磊家的鄰居已經搬遷了。”這個鏡頭的寓意十分明確,村裏已經有人搬遷了,要不了多久,全村人可能又要重蹈36年前的覆轍,踏上遠走他鄉的老路。 講述家園,創作者選用了四個細節,而且把這四個細節巧妙地結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當李磊出現時,屏幕上打出了李磊名字的字幕;當李磊的奶奶出現時,介紹性的字幕是“李磊的奶奶”,而不是“李王氏”或“李張氏”;當屏幕上出現那幢墻壁已經倒塌的房子時,解説詞又説:“李磊家的鄰居已經搬遷了”,而不是“村東頭老王家已經搬遷了”。很顯然,創作者是用“李磊”作為結構的“線索”,使四個表面看起來互相沒有聯絡的細節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使整段片子在構成上緊湊、嚴謹。
三、設法使提問具體、生動,引導被採訪者表述事實 。 在這部電視片中,我們看到記者來到田中,與幾位正忙著農活的莊稼人聊了起來。記者先問一位老漢,“咱們看得見的這片沙子正在往這邊走嗎?”老漢答:“走得厲害嘛!”記者問:“估計這片沙子多長時間到你這片田?”老漢答:“要不了幾年。”在這段採訪中,記者的問話和被採訪者的回答都十分具體,但透過事實,我們理解到的是理念:荒漠化日益嚴重,沙漠逐漸吞噬良田。記者接著問一位帶著孩子站在田裏的中年漢子:“這兒有多少沙呀?”中年漢子説:“三、四十公分深吧,前幾年還能種小麥,這幾年小麥也種不成了。”在這段具體敘述的背後,我們又進一步了解到,前幾年這兒還能種小麥,當地的老百姓可能還能吃到白麵,這幾年小麥種不成了,這兒的老百姓連白麵都吃不到了。明顯地,生活條件日益惡化。 採訪問題的設計不應該是概念化的、空洞的,而應該是生動的、具體的、有事實、有細節、有血有肉的。首先,記者提出的問題要具體。“咱們看得見的這片沙子正在往這邊走嗎?”“這片沙子多長時間到你這片田?”都是十分具體的問題,這類貼近百姓生活的話題,普通人才會有話説,才有可能傾訴自己內心的想法,流露自己的真情實感,談出自己的切身體會,表明自己的真實態度。才能有感而發。我們不妨試想一下,如果記者這樣問:“這幾年沙漠化越來越嚴重嗎?”,“沙漠日益侵襲良田嗎?”這種概念化的問題只能得到概念化的回答。要想使採訪生動,首先記者的問題要具體。其次,問題要設計得具體而不瑣碎,要把握要領。具體問題的提出是經過審慎思考的,是記者經過深入地採訪、認真地琢磨、精心地提煉而設計的。在具體中蘊含著哲理、顯露著深刻、揭示出本質、傳達出理念。具體並不等於瑣碎,並不等於鬆散和不得要領。有人誤以為具體就是把生活中拉拉雜雜的東西隨意地鋪陳開來,不管與主題是否有關聯,那就大錯特錯了。另有一部主題也是表現“綠化”的片子,鏡頭瞄準了一群從山上撤下來的伐木工人,解説詞解釋道:“他們從此放下了斧頭,由砍樹人變成栽樹人。”這時,只見一位記者興致勃勃地衝到人群中,攔住一位小夥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夥子答道:“我叫王華。”記者接著問道:“你知道國家為什麼要規定封山嗎?你知道國家為什麼要禁伐木材嗎?”在這段對話中,問及工人的名字似乎顯得很具體,可這位工人叫什麼名字與主題是沒有關係的,只是記者興致所至、隨意問問而巳。這類隨意提出的問題不僅與主題毫不相關,而且會形成某些誤導,把觀眾的思緒引向歧途。瑣碎的問題常常使觀眾不得要領,抓不住重點,甚至雲山霧罩,不知所云。電視片中每一句問話、每一屏字幕、每一個鏡頭都應該有意義,電視片正是借助於每個具體的視聽元素傳情達意、表現主題的。再次,問題要引導被採訪者用事實説話。所謂用事實説話,就是借助於確鑿的事實,表明自己的態度。或者説,事實是明的,觀點是暗的。記者所提的問題要引導被訪者講事實,而不是誤導他講概念、講空洞的道理。比如,上面列舉的“你知道國家為什麼要規定封山嗎?你知道國家為什麼要禁伐木材嗎?”這類抽象的、概念化的問題只會誤導被訪者講出一堆空泛的內容。我們不難想見,一位普通的伐木工人怎麼有可能透徹地了解國家制訂相關林業政策的初衷!暫且不論他是否説得清楚,即使説出個一星半點來,在權威性和可信性方面也顯得十分蒼白。要設法使被採訪者用自己生活中的鮮活實例和對生活的感悟來詮釋黨的方針政策。
四、現場報道,重在現場的展示和現場感的傳達。 在這部電視片中,記者每次作現場報道,都認真地展示了現場並著力傳達出現場感。我們看到,在一望無際的茫茫沙丘上,記者走入畫面並説道:“觀眾朋友,我走過的這片沙丘就是當年徐治民老人帶著18勇士在這裡植樹治沙的地方,僅僅幾年的時間過去了,鬱鬱蔥蔥的綠樹不見了,剩下眼前這片沙丘,而沙丘的主體每年又在以幾米的速度向這座村莊逼近。”在這段現場報道中,有哪些要點需要我們去關注和把握呢?其一,選擇現場。現場環境應經過認真選擇,現場環境的交待有助於主題的深化,有助於事實的揭示,有肋于議題的論證。從上面這段畫面中,我們看到,記者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沙海中,遠遠近近,沙丘連著沙丘,黃沙一片。這就是記者經過精心選擇、展示給觀眾的現場,映入我們眼簾的分明是一望無際的荒漠,連一棵樹的蹤影也沒有。可記者卻告訴我們,這裡就是當年徐治民老人帶著18勇士植樹治沙的地方。其二,展現現場。既然記者來到了現場,就應該把現場環境交待清楚,所以,鏡頭拍攝採訪記者時,應選用中景以上的景別,也就是中景、中全景、全景、大全景等。太近的景別只能把記者拍清楚,卻無法把環境交待清楚,而此時的表現重點在於展示現場,目的是讓觀眾通過自己的眼睛去巡視、觀察現場,捕捉重要的細節,所以,要把現場盡可能地展示出來。其三,傳達現場感。每位編導都知道,要想使節目引人入勝,先要設法引人入境。換言之,就是設法把觀眾帶入到節目中去,讓觀眾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努力傳達現場感,就是要千方百計把觀眾帶到現場,使他們身臨其境、置身其中。所以,記者常常強調“我走過的這片沙丘”“我腳下的這塊土地”“我所觸摸的東西”等等,盡力使觀眾跟著記者感受現場。
“現場意識”與節目的策劃並不矛盾,它們是節目創作中兩個相互聯結、相互依存的重要環節。節目策劃更偏重可預料的因素,而“現場意識”強調的是拍攝現場的發現和挖掘,強調在現場的捕捉能力和對現場的把握能力。“現場意識”的核心是在變化中求應對,如何在瞬息萬變的現場環境中做好宣傳報道,有待我們不斷地進行研究和探討。
責編:邢立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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