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人生的殘酷性
央視國際 2004年04月23日 09:41
劍聲
《藝術人生》是央視的金牌欄目,英俊的中年男人朱軍以其循循善誘的本領,讓到場的嘉賓不管你是老腕兒還是新秀,大都柔腸寸斷哽咽三番,臺上的百感交集與台下的眼眶潮濕獨成一景。因朱軍善結觀眾緣,不光喜得“金話筒”,還贏得了“婦女之友”的美稱,實在是“主持界”一大幸事。近日《藝術人生》的一大盛事更是再創輝煌之舉,就是把二十年前演過電視連續劇《紅樓夢》的劇組主創人員全部邀請來,做客藝術人生。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收視率自然行情看漲。
遙想二十年前,電視機還是奢侈品,電視劇的創作人員卻沒法兒奢侈。王扶林導演率劇組近百號演職人員,每人每天伙食補貼兩毛多錢,演員每集的酬勞區區幾十元,不算前期籌備,光拍攝就歷時三年多,其間多次換角、幾易其地、終成正果。看著他們細數當年趁著“夜黑風高”到廚房偷吃黃瓜卻誤偷到茄子的經歷,讓人聯想到“起的比雞早,幹的比牛多,吃的比豬還次”一類的比喻。當年不諳世事的少年、月白風清的少女都已面目全非,很多人已脫離演藝界許久,往事不再回首了,不知這能否還屬“藝術人生”?也許算是“人生藝術”吧。
看得出,雖然朱軍的溢美之詞也不全是客氣,金陵十二釵們都盡力往美麗打扮著自己,可一臉的滄桑、滿腹的委屈,讓再高級的化粧品和霓裳羽衣也回天無力。沒辦法,歲月的痕跡無法除去,我們必須面對現實,真實往往觸目驚心:妙曼之人已不再,哪兒去了?答案很簡單,都長咧吧了。紅樓一夢給我的感覺此時宛若南柯一夢。
我喜歡作家蓮子的一句話:“時間給你的生日宴會上送來一籃子水。”忘了誰又説:懷舊並不因為那時有多麼好,是因為那時你年輕。
也有例外,飾演劇中“板兒”的小孩兒,如今已長成了可與F4比肩的“靚仔”,是個“海龜”、帥得又讓人眼暈,此行就是收穫一打MM也在情理之中。時下的演藝圈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板兒時代”,只要有響動就成。“劉姥姥”的出現全場一片譁然,套用“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姥姥還是那個姥姥!不能説一點兒沒變,在別人都咧吧成那樣的前提下,“姥姥”這看不出變化的變化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在整部《紅樓夢》裏,劉姥姥的言行一向是人們捧腹的笑料,沒成想,今日“姥姥”本身反倒成了笑傲群芳的資本,甚至還有些“一任群芳妒”的味道。“花樣年華”的此番錯位也驗證了,上帝從來都是和人這麼有深沒淺地開著玩笑。
不得不承認,《藝術人生》欄目組超強的策劃能力,不惜物力人力財力,能最大限度地調動你百感交集的情緒。其實不光是演藝界,任何行業都遵循著“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自然規律,有時前浪還沒上沙灘就被後浪所吞噬,當你非要把已死在沙灘上的前浪再去拼湊還原時,未必能討得靜觀“潮起潮落”者的歡心,因為這不光無聊,還蘊含著些許的殘酷。
我一導演朋友從不接受電視訪談,問他緣由,他説了這樣一番話:“你在屏幕上出的醜永遠大於你想展示的美,醜是被動的自然流露出的,美往往是你力不從心而又竭力想表現的東西,無論什麼樣的採訪都無法替代你的作品本身,更不具備你作品所包含的説服力,再加上採訪者和你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的思想交流,此情此景,你不現眼還能現什麼?”此話若有幾分道理,那麼此理就不應只局限導演這一職業,作家、劇作家、演員恐怕該都適用吧。
黛玉的扮演者説:“紅樓夢就像為我開了一扇窗,然後又關上了一扇窗。”開窗與關窗是人生再正常不過的了,沒必要受寵若驚,可太當回事兒吧,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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