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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吹角連營”憶高考三部曲

發佈時間：2005年06月09日 13:35 作者：熱冰

    伴隨著每年一度的高考的來臨，都説高考提前一個月主要出於氣溫方面的考慮，同時還有人説體現了對考生的“人文關懷”之類的，小民不想研究那麼多，反正對考生有好處總比沒有好處強。看著整天忙碌著備考的高三學生，目睹著媒體和書商撕心裂腹的高考資料廣告，聽著家長們不時的提及自己尚在高二的孩子也應該緊張起來，説及誰家誰家的孩子曾經一舉考取了某名牌大學的神情更是令人咂舌，怎麼樣給自己孩子補充營養等等，不禁使我想起了自己參加了兩次高考時候的辛酸、感動、痛苦、快樂、淚水以及汗水，再一次回到那“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再一次夢回吹角連營…… 　　　　　　　

    （一）語文——我心中的痛

    語文，這個是我特別喜歡的課程，但是，在高中的時候我幾乎不聽課，這個方面算是和絕大部分同學保持了一致。為什麼這麼説呢，無論你多麼用力的看語文教材，或者多麼有耐心的在課堂上認真的聽講，並不能讓你在大部分的語文模擬考試中擁有自信，因為考試的內容不完全是教材上的，如果如出題人的意圖“為了素質教育”就應該多出點課外的，然而，茫茫課外萬千世界怎麼把握，説的輕巧啊，動輒語法、尋找錯別字、成語是不是用的對、句子是不是有語病或者有歧義……

    當年我模擬考試考的不好的時候，往往總想給自己找個理由，想名家做高考試卷還有落空的時候，何況我們這些小字輩的人物。那時候特別流行作家以及教授做高考語文試卷，寫童話的鄭淵潔，著名作家王蒙以及北大中文系的教授還有其他一些著名高校文學院的教授們做高考語文試卷的感受也特別多，他們基本上沒有人做的及格的，同時還有人在各大報刊發表評論批判語文高考背離了文學教育的初衷，但是，他們或許只能做這麼多了，高考語文的考試也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言論有太多的改變。

    第一次高考語文我估計我作文是考了50多分（作文滿分是60分），老師説，那是因為我前面的基礎知識不過硬，應該加強基礎知識的學習來彌補。儘管我不是太情願相信他的説法，但是，我還是基本上默認了這個説法，他們都説分數最有説服力，如果一個人這麼認為也沒什麼了，大部分人這麼認為顯然就有點想頭了，而我也並不想猜測太多，只要能夠把分數提上來，怎麼説都可以。

    於是，在我復讀的那一年，上高四了，我抱著一本厚厚的《中學語文基礎知識手冊》啃了起來，直到自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第二天室友不無開玩笑地説“看來我真的趕不上你了，半夜做夢的時候也能夠記那些東西”，他或許不知道，其實，我在用那東西來加快自己的睡眠速度來爭取時間啊。什麼語法、語病、動詞、名詞、成語、古文等等，會的就精確的選上，不會的通過猜測來達到高分目的，不知道是我的沒有用的舉動感動了上蒼還是怎麼回事，我莫名其妙地在第二次語文高考中基礎知識幾乎得了滿分，然而，作文卻意外的得了20多分（據説是寫跑題了），我欲哭無淚。

    有人説，我顧此失彼了，考試心理不夠好，做的試題還不夠多……我終於發現，一個被無數人公認的公理：成功只有一種原因，失敗卻是由多種原因造成的。我為自己的鮮紅的語文分數感到悲傷的同時也為之感到自豪，更為今日所有的正在“水深火熱”的語文教育中掙扎的朋友感到淒涼的悲愴，談到標準化的語文測試教育無人不恨之入骨，談到中國優秀語言的發展和維護無人不信誓旦旦，談到如何發展語文教育無人不能的擺出了素質教育專家的姿態，但是，這些無非給那些事不關己的人做飯後的談資和事關己的人作為仕途貼金的料子，我卻不能夠從中看出有什麼更加深層的意義——看一看現實就知道了，我為己感到遺憾也為他人感到汗顏！

    （二）父愛——如山

    茫茫親情父愛，總是使得人難以忘懷的，在中學高考那段時間內父親給我的印象更生令我無法忘記。自從進了復讀班以後，父親依然如曾經那樣關心著我的成績，儘管父親對我的自覺性很放心，有時候還是不免要提醒我不要熬夜什麼的，成績一定要提上來，考試不要緊張，上課要好好聽課什麼的……我明白他心思，也知道我這個時候確實是沒有後路了，真的很感激一直以來對我的放縱，因為父親不再去學校看我了，不是説我像某些學生那樣自己父親來到學校和同學説不是自己的家長，不小一部分學生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誰家父親不都那麼親切啊。

    因為前一天晚上休息太晚了，有兩三個好同學都像夜貓子似的熬夜起來，學習緊迫不得不讓自己多拿出一些時間，我們那叫“向黑夜要時間”，晚上在昏黃的蠟燭（學校已經掐短教室電源了）燈光下拼命的做模擬試題查缺補漏地復習功課，畢竟都不小的人了考試絕對不是兒戲的，一下忘記了時間，到最後好像是快淩晨兩點了才想起來休息，突然有中餓意上來，又拉來點炮面隨便吃吃就睡覺了，結果第二天弄的特別困，不知覺間就直想打瞌睡。這個時候突然同桌的同學用胳膊肘搗了我一下小聲説：

    “你爸在外面呢！別瞌睡啦。”

    “真的還是假的啊……”我懵懵懂懂並不太相信地説著，因為我父親一般不來學校看我的但是，我還是回頭向窗外看了一下，猛然間一點困意都沒有了。我看到父親那無奈的臉上露出些許的遺憾，並夾雜著一種難言的情緒，令我感到很尷尬，尷尬地直到下課的時候父親的解釋才令我放心下來。父親説：

    “我明白，你一定不是經常這樣的，肯定是昨兒晚上休息太玩了，不過，這個畢竟不是好現象，希望以後你也能夠注意下，咱家不比人家，學習是屬於你自己的事情，不可能老有人在你身邊監督你學習的，咱家距離縣城也比較遠，這次給你帶來點夏天的衣服，儘管是夏天了，也要注意身體別著涼了……”

    我……無語。

    高考那天，儘管我一再要求父親不要來看我，但是，他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説希望能夠來照料我一下，因為平時有的時候我很不愛關心自己的衣食起居，高考的時間很短説來哪怕能夠給我洗下衣服什麼的也好。我執拗不過他，父親就來了，同時又多帶來一些錢，説高考的時間不多，中學也快結束了，要吃好點才更有精神考試啊。我理解父親那份情誼，儘管他也知道自己來並不能夠帶給我太多的實際意義上的幫助，誰家父親不希望自己孩子出人頭地呢，來了就來了。

    考試結束的時候，父親給我講了他在考試期間的晚上的事情，令我難過的眼淚一直的在眼裏打轉，還一個勁的説，父親你怎麼能夠那樣呢。因為我住的地方床位有限，父親和我休息在一個大床上（在校外租賃的房子，三四個同學住一塊，每個人一個月出20塊錢的房租就可以了），但是，夜間我總感覺旁邊沒有人在，後來我終於知道了，父親説為了能夠讓我休息好第二天好考試，他一個人找個小凳子坐在門外一夜沒有休息，抽了好多煙來打發長夜……

    冥冥中我發現了自己的無比的渺小，渺小的無與倫比。我知道這個世界本有更多的值得我去珍惜的感情和人，為自己曾經不太理解父親的叫嚷感到羞愧，在高考的壓力面前我幾乎從來沒有掉我一滴眼淚，也沒有為自己感到傷害什麼，無論什麼樣的苦楚我都有能力去接受，但是，面對親情的釋放我總是無法控制本來堅強的我的眼淚，都説眼淚會使得我們迷失自己的方向，如果這樣也是一種懦弱——我願意。

    （三）祭奠高考——為了忘卻的紀念

    終於結束了，終於結束了，當我走出考場的那一剎那我猛然發現一個多少人都在問的一個問題：這麼多年沒日沒夜的努力難道就只是為了這麼兩三天的努力嗎？三天，在歷史上也是血性的三天啊：7月7日，1937——七七蘆溝橋事變；7月8日，1914——為全國反袁鬥爭孫中山組織的中華革命黨成立；7月9日，1926——國民革命軍分三路由廣州出師北伐反動軍伐。我看到了有個同學把手中拎著的一本書向高空扔去，是在釋放激情的表達興奮還是在釋放鬱悶的情懷，突然有種“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豪邁和悲愴。

    我想我本應該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哪怕是用整理自己曾經用過的書本資料試卷什麼的形式也好。回到住宿的地方，我看到桌子上零亂的考試資料以及曾經一個人把自己關進這個屋子“閉門造車”掐著時間做的模擬試卷，我很放鬆地想著再也不用這麼折騰了，再也不用了，當我把那一切整理個差不多的時候，看著來開著的抽屜那滿滿的全都是方便麵的袋子，看著那厚厚的足足比書桌還要高的試卷和復習資料，我心裏有一種説不出的奇怪的滋味，一切的都顯得不那麼重要，突然有中“醉裏挑燈看劍”的悽愴。

    我想把這一切全部當垃圾變賣或者焚燒，不是為了表達對某些人的不滿，也不是為了控訴什麼，只想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緒，我想以此來祭奠自己的高考，祭奠那個歲月——為了忘卻的紀念。看著那蒼生如何為了分數而不惜更換戶口跑到低分區移民考試，看著那蒼生如何為了高分而不惜手機加漢顯，看著那蒼生如何為了分數對監考教師實施“物質上的諂媚”，看著那蒼生如何為了考上大學而不惜血本的揮金如土的砸向高校……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對次抱怨什麼，大人老爺們都説抱怨太多只能説明青年人的不成熟，可見，我還真的很“成熟”了，哈哈……

    最終，我還是沒有能夠把東西少掉或者變賣——父親的阻攔的結果——説這樣留著以後會有種感情在其中的，或者以後還可以借給其他上學的人用也不錯的，怎麼能夠一時衝動就解決了呢。儘管還是按照父親的意思辦了，然而，無論父親怎麼勸慰我，我都找不到有什麼激情來感到回憶的美好，每當我回家不小心看到那厚厚的復習資料什麼的堆積在墻角，就好象發現自己的苦楚似的，一股憤然的情緒就上來，自己真的有點懷疑那是自己完成的“偉業”嗎，那麼多的東西真的是自己一頁頁的看過了並寫著密密麻麻的字的資料嗎？——那是因為自己的執著——我不太情願的“誇耀”著自己。

    高考一天天的來臨著，我閒暇地看著學弟學妹們那繁忙的身影，想今天誰是狀元，明天誰又是至尊？而我，則在燈光下“悠閒”的抱著一本書，看著那個自己背的滾瓜爛熟的辛棄疾的詩詞《破陣子為陳同父賦壯語以寄》了以自我安慰並祭奠自己的高考也算以寄託諸位：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２００４－０６　　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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