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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004》徵文:紫色戀歌
發佈時間:2004年12月29日 05:59 作者:靜在深秋
遙遠的北方早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冰天雪地的世界,而江南的冬天一如既往的跚跚來遲。時近歲尾,伴隨枝頭最後隨風飄落的幾片黃葉,空氣裏才瀰漫著些許徹骨的涼意。
回首即將轉瞬即逝的2004年,激蕩在心中的,是一曲繞耳不絕的紫色戀歌。
這一年,幸運與厄運交替降臨。邁過2004年風雨歷程,我知道,我的人生旅程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珍藏。
難忘的是今年的第一次入院。
有一天早上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左臂不聽使喚不能動彈,下意識的想讓它重新活動起來,卻是一陣鑽心地疼。儘管痛了許多年,卻從沒出現過類似情況,心裏一下子沒了底。用右手試圖幫助左臂活動活動,卻因骨頭縫裏牽扯每根神經的疼而放棄,按慣例加服了鎮痛消炎藥,卻疼痛依然。
當醫生把X光片重新放回桌上,輕描淡寫地告訴我,“你舊疾未除,又添新病,兩臂肘關節都長了骨刺,但左肘關節腔裏的骨刺更嚴重,必須住院手術,才能恢復左臂功能。”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淚流滿面。
我不想讓滿屋子的人看到自己不爭氣的眼淚,站起身走到窗前把臉扭向窗外,想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卻更難自禁……
臨窗的馬路上流動著車水馬龍的人潮,人人都是那樣神情自若風風火火。而我,偏就那麼倒楣,天天戰戰兢兢地警惕自己的身體,每天鎮痛消炎,卻長什麼骨刺。為什麼倒楣的總是我?
我終於沒法控制自己,泣不成聲……
我狼狽地對醫生説了聲:“讓我……想想,我……要考慮一下。”
顧不了背後許多道目光,我低著頭奪路而逃。
回到家,才想起X片忘了帶回家。
再次回到醫生辦公室時,屋子裏只剩下醫生一個人,他正擺弄著我的X光片。
“疼幾年了?應該時間不短……”他好象料到我會來,只瞟了我一眼,就問。
“關節腔裏有積水,關節滑膜已受損,必須治療!”他的口氣不容置疑。
我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他居然嘿嘿笑了。“你的孩子多大了?別哭呀,有病咱就想辦法治啊!要是哭有用,還要我們醫生幹嘛?”我忍不住挂著淚笑了。
住進醫院的第一天,醫生建議先保守治療試試,效果不佳再考慮手術。
老公不聽勸告地向單位告了假,可我還是不太放心。平時他是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我住院,他能行嗎?
愁腸百結地和老公議起,他卻信心十足地拍著胸脯打包票。我半信半疑。
護士紮好針。先抽積水。同病房的有探視者明顯不忍地把頭扭向別處。我也嚇得不敢看。當聽到護士長舒一口氣後説:“疼不疼?關節腔應該沒有血性液體的,卻抽出這麼多。”只感覺她把針管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卻根本沒心思看。後背有些濕了。剛才真的很疼。
當一大瓶冰涼的藥液開始緩緩地與我的血液匯合時,我開始吩咐老公抓緊時間去辦好兒子的後勤,老公面露難色地説:“我走了你一人能行?是不是讓兒子吃飯馬虎點?我讓他在外面湊合一頓得了。”
我正要説話,他的手機卻急驟地響了起來。
知道他單位有事。想想自己畢竟還沒動手術,還能動彈,我建議他先上班,完事再張羅兒子的後勤。他猶豫著,然後心神不安地走了。
打完點滴已過了吃飯時間,想象著老公不懂打理人間煙火的慘狀,向善解人意的護士告了假,就急著往家趕。
與一人幾乎同時邁進住院部的電梯。抬起右手按了一樓,然後問他:“您去幾樓?”
頭髮花白的長者雙手捧著一個白亮亮的瓷碗,衝我笑了笑説:“也是一樓,去吃飯。”
“你來探視病人?”電梯啟動時,長者問我。
“啊?不,我是病人。”我自己樂了。
長者上下打量我至少三遍,“你?人這麼精神、漂亮,好像很健康啊……”
我打趣自己:“全身的毛病長期潛伏著,很折磨人的,表面還算對得起觀眾”……
從六樓到一樓,他告訴我醫院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是某某和某某。我説,我打聽過了,最權威的骨科手術專家是王**,聽説是醫院退休返聘的老權威。他不置可否的衝我笑笑,説:“我們説不定還會再見面的。”
趕回家,老公正欲出門上醫院。兒子見我毫發無損地從醫院歸來,高興得歡欣雀躍。
看得出來,這頓飯老公使出了渾身解數,二菜一湯:清椒肉絲、清炒藕片、紫菜蛋湯。
也許是葡萄糖在體內作怪,味覺很差。
老公很殷勤地挾來一箸清炒藕片,“嘗嘗,好吃嗎?”
“很甜的。”兒子搶著説。
我低頭細細地嘗,然後問:“你肯定忘了!放過鹽嗎?”
老公明顯誇張的往嘴裏塞了一箸藕片,説“當然放了,很好吃呀。”
三人一起傻笑,然後繼續吃飯。
飯後老公搶著收拾碗筷。把我和兒子趕進臥室午睡。在床上,兒子神秘地説:“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能告訴爸爸。”我點點頭。
兒子説:“爸爸説醫生叮囑過你要儘量少吃鹽,所以爸爸今天炒菜只在清椒肉絲裏放了一點鹽,別的菜都沒放,他叮嚀過我……不讓説不好吃,……要不然你會不放心我們的,……其實我覺得菜不難吃,真的!”我摟緊兒子沒説話,心裏一陣暖流暗涌。
第二天繼續去醫院輸液。輸了近一半,主治醫生告訴我,醫院的骨科手術權威王**將來為我會診。卻發現進來的是昨天電梯間相遇的那個精神矍鑠的長者。
“我們又見面了。”他一見我就樂哈哈地説:“你精神狀態不錯,病很麻煩。……”
主治醫生卻毫不留情地揭露我前二天的失態。老公在一旁辛苦地打圓場:“其實她已經很不錯了,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她那德行是稍一輕鬆就忘了疼。平時很瘋癲的,是樂天派。兒子偶爾小病小災就拿他媽作榜樣……”病房裏居然洋溢著一片笑聲。
會診後的方案還是先治療觀效果,然後再決定是否手術。“手術的目的也是為了恢復功能,即使做了手術,也不能保證骨刺將來不重新長出來,如果治療加鍛鍊能恢復功能,就不一定非得手術。”他的話使我看得了一線曙光。
二個星期後,關節縫裏的痛減輕了。不由得信心倍增。再加上不忍心讓老公孩子天天囫圇填飽肚子,執意出院繼續治療和鍛鍊。
出院不久,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星期天午後,陪老公帶著孩子到城外廣場上散步,卻邂逅了專家王**。那一幕,真真令我今生難忘:白髮的他攙扶著顫巍巍的老伴,蹣跚地走在人流如織的廣場一角,側身對著老伴朗聲説著:“太陽很好,……人很多,你放心地牽著我,……出來了就多走走,多活動對你的身體有好處。……”詫異地走近了,才發現老太太原來雙眼看不見。
閒聊起來,他告訴我們,孩子們都大了出息了,也早已離開了他們共同的小窩,可是老伴卻患糖尿病導致雙目失明,至今已五年。我由衷地説:“您真不易!”他和老伴卻異口同聲地説:“他(她)最不易!”然後互相攙扶著會心地笑起來。
他説她不易,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了,到老按理説該享福了,可是,吃,牙不行了,玩,腿腳也不靈了,現在眼睛也看不見了,連飽眼福的份也沒有;她説他不易,他兢兢業業地工作一輩子從沒出過差錯,以前總是她侍候他慣了,家裏從不用他操心,六十多歲卻為她學會了洗衣做飯,退休後接受醫院返聘也多半是因為她,人家年紀大了都享福去了,而他,還得侍候她……。
我説:“孩子們呢?沒打算讓他們搭把手?”兩個老人卻一致説,孩子們也不易,現在誰的生活都有壓力。他們不願孩子們為家中的老人改變固有的生活……
“不用驚擾孩子們,還有我在啊,……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我比誰都了解她,只有我才能摸透她的需要,沒人比我更熟悉她。”他目光平靜地眺望著遠方説。
和煦的陽光下,平凡的白髮老夫老妻,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上互相攙扶著站成了一道動人的風景。
這一幕,好長一段時間仍然在我眼前歷歷于目。
今年的一天,與古稀之年的老父親偶爾説起湖北境內的三峽工程,父親不經意地説:“很想看看氣勢恢宏的三峽大壩。”我和老公立即響應認真張羅,很快促成了一家人的三峽之旅。
父親在踏上旅途之前,歉意地説:“你看,我只是隨便説説,沒想到你們連工作連好多事都放下了……
應該感謝那次住院經歷!感謝那對共患難相知相惜的老夫老妻!我們已深深知道,工作和生活中的瑣事的確永遠沒有盡頭,但我們不能因任何理由讓愛居後,更不忍令親情為一個俯身即實現的心願長時間地翹首等候。生活中有許多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們爭分奪秒去完成;生命中最值得我們去經歷並加以珍藏的溫馨親情,需要我們隨時躬親、用心締造……
親情的戀歌讓我聯想起浪漫的紫色。那是一種豐富、沉斂、炫目、動人的色彩。
一曲紫色戀歌,將是我今生心中永不落幕的經典。
(寫于2004/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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