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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鬼才”黃永玉

發佈時間:2005年05月23日 10:48 作者:《大家》



    鳳凰是湖南西部一個美麗的地方,在那裏黃永玉度過了他難忘的童年,故鄉的一切都化作記憶,融進在他的生命裏。跟一位瞎子師傅學練武,看鎮上做風箏的人畫畫。讀小學時,他不斷地逃課,有時甚至半個月不回家,在當時成了一個讓人不解的謎。

    主持人:其實您看很多媒體對您的採訪,對您的報道,都提到您小時候的故事,都提到您小時候那些非常有意思的逃學啊,逃課。

    黃永玉:那個學校的老師太壞了,要是他現在活着,我隔幾天要打他一頓。

    主持人:老師為什麼太壞了?

    黃永玉:老師是什麼老師呢?是紅軍長征的時候給他抓住了,給土皇帝抓住了,他也不殺他,讓他辦個學校,讓他辦個實驗小校,就是實驗一下看看他辦的怎麼樣?他姓左。

    主持人:姓左?

    黃永玉:因為他曾經是共産黨,他投降了,他原來叫做左惟一,左是惟一的,跟人家一講以為是我編的,哪有這麼一個人呢?左惟一,因為我父母曾經是共産黨,那麼還有,現在還有還是共産黨的,在長征在延安的,這些孩子他都打的。打屁股孩子感覺到還可以理解,打手背,打手掌。

    主持人:手背盡骨頭打得很疼?

    黃永玉:這個太可怕了,一個同學説你為什麼不逃學呢?我不怕他,我也逃,我們一起走,我們一起走,我帶你走,外面多好玩,就開始這麼帶,帶出道來了。自己我就獨立的逃學了,還帶着我的弟弟逃,我弟弟還沒有唸書呢,這麼逃逃,有時候騎馬,那時候馬很多,馬平常就放在山上,逃學就騎了馬,放馬的是個苗女孩,她也管不了我們,爬爬到馬跟前我們一蹦,蹦上去,我們叫做毛馬,沒有鞍子,抱着脖子騎。那個丘陵上去,下來哭啊,馬跑了,摔下來摔脫臼了,半個月不能回去。

    主持人:所以才在外面逃了半個月。我看了很多報道我還以為您自己就是有意識的在那兒躲了半個月?

    黃永玉:那個住在苗族人家裏,他的草藥醫好了我回來。我回來了也不敢直接回家,就是門口有個院子,有個大的石頭院子,我弟弟在門口,很多孩子玩,我弟弟在門口一看見我回頭就進去了。

    主持人:報信去了。

    黃永玉:漢奸。然後爸爸就知道了,我爸爸是搞教育的,他知道這個事,他不追我的,笑瞇瞇的回來。

    主持人:那時候心裏踏實了?

    黃永玉:回來,旁邊躲着人。

    主持人:埋伏您呢?

    黃永玉:埋伏,準備好了跑。

    主持人:您準備好了跑?

    黃永玉:我進了去,沒吃飯吧,先吃個蛋糕吧,給我吃個蛋糕拍拍我,説那個學校的確不好,我們壞學校吧,不去了。

    主持人:這下您踏實了?

    黃永玉:這個學校太討厭,他大概了解有很壞的老師,我聽到這個話就大哭。委屈。

    主持人:那看來這個外面有些誤傳啊,説您小學的時候就愛逃學,其實這個逃學是有道理的?

    黃永玉:是一種反抗,所以我就説人生像十八大人鍛煉身體,生下來讓他風吹日曬,淋雨,我説這是鍛煉身體,沒有鍛煉意志,所以我們從小讓孩子鍛煉意志,各種各樣的曲折複雜的折磨都能受得了。這個沒有什麼壞處。

    1937年,黃永玉第一次離開了家鄉,由於父母失業,家庭面臨絕境,作為長子,12歲黃永玉跟着父親出外找活路。漂泊一段時間後,父親托親戚幫忙,還是把黃永玉送進了福建著名的集美學校,開學第一天,黃永玉就把領來的新書賣了,換錢買襪子,肥皂。在集美學校三年,黃永玉的名字人人知曉,整天泡在圖書館,會畫畫 會木刻,留了五次級。

    黃永玉:100周年校慶通知我了,我就畫一張畫送給他們。那麼寫很多字,寫字寫什麼呢?寫我讀書不好,為什麼不好呢?這個傳統書我小學都讀過,四書五經都讀過,那麼新的東西覺得比較幼稚。那麼數理化這個沒有什麼用處,圖書館是非常有名的,五六層樓的,最近湖南電視臺到我的母校去看,看圖書館,問我的同學現在還在,這個書基本他都翻過。

    主持人:那時候聽説您在裏頭待着連中午飯都不吃。

    黃永玉:這是一點。那麼另外讀了這麼多書幹什麼還不知道。

    主持人:那時候不知道,沒有目的。

    黃永玉:對書好沒興趣,老師就説這孩子好像在唸書大學一樣的。

    主持人:那時候您的老師我看您的回憶錄裏講到,您的老師還自己嘀咕過,説是不是我的教育方法出了問題?

    黃永玉:包括很多老師,不光是一個老師。所以我在畫那個畫的時候我就寫了很多這樣的字,説明,那麼展覽會上好多又有字又有畫的,特別派一個老師站在我的畫面前給學生解釋。

    主持人:給學生解釋。

    黃永玉:你們就別像他這樣。

    主持人:老師肯定會擔心請您去講的時候,您會跟學生講説我不上課?

    黃永玉:為了我一個人,就説要教育這個有方法這也不公道,你總不能個個像我。

    初中沒畢業,黃永玉就主動退學,開始了一生中最為漫長的流浪,像大後方所有美術青年一樣,攬着木刻板,刻刀,幾本書,一點錢和幾件換洗的衣服。漂泊讓他把世界看了透,不斷地結識朋友,也不斷地得到朋友的幫助。1947年,他在香港舉辦了首次畫展,一舉成名。

    主持人:我看您的很多回憶裏頭,對在劇團很多幫助過您的人,您都非常感激,可是我也想為什麼那麼多人那時候願意幫您呢?

    黃永玉:要是我碰到這樣的孩子我就不幫?

    主持人:您就不幫?

    黃永玉:我就不幫,因為太調皮了。因為我今天的脾氣,看到我以前那個樣子的脾氣,我就受不了,因為耽誤時間,沒有像老人對我這麼耐心,這麼耐煩,要是我那個時候脾氣搬到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人理?

    主持人:可是他們為什麼幫你?

    黃永玉:也可能覺得這個孩子必須專心,看書,畫畫,也不像一般的人吃吃喝喝,談戀愛。今天老人家會有這麼耐心嗎,有沒有像以前老人家對年輕人這麼好呢?包括我。那個時候老人家跟現在老人家不一樣,對年輕是非常好的。

    主持人:實際上您是在一個劇團很寬鬆的環境裏去練的木刻,讀書?

    黃永玉:讀書,還有他們排練的時候你可以到旁邊看,那些劇本都很精彩的,出來以後也可以學習到很多東西。

    主持人:可是那個劇本跟您畫畫有關係嗎?

    黃永玉:所以説文化跟畫畫有關係。這個一般畫畫如果不是這樣的學習,僅僅是從學校美術學校直接學畫畫,這樣子的人他就不知道很多事情,有社會青年,他畫畫他機會就好,他能接觸到很多東西。就是缺一樣,缺什麼呢?缺基本功。

    主持人:您覺得您就是這樣嗎?

    黃永玉:我就是這樣的。缺基本功,每次學什麼素描啊這些東西你都摸都沒有摸過,或者講究,美術學是講究。

    主持人:可是您如果是,從一開始就是從美術學院體系當中的講究當中培養的話?

    黃永玉:那現在當老師了。

    主持人:您覺得跟今天來講哪個成就會大一點?

    黃永玉:當然我覺得這個條件好。因為現在社會大學學習。

    主持人:對您來講是學習?

    黃永玉:那就需要什麼地方餓什麼就吃什麼了。

    2004年7月,黃永玉的新書《比我老的老頭》出版,立刻成了暢銷書,黃永玉曾經想取名《讓我們一起變老》,寫作對於他來説是一種懷念。因為老朋友走得越來越多。

    主持人:這些老朋友對您來講,這些老朋友的故去,您的表達的方式也不一樣?

    黃永玉:這個方面可以在深入在發展的去想這個問題。那個我最近開玩笑想寫一本書,比我嫩的老頭。

    主持人:準備怎麼寫呢?

    黃永玉:我用我的角度來寫他這個沒有太多的恨或者是太多的愛,不用這個我非常愛,你非常美麗,或者非常痛苦啊,你非常堅強,不是那麼一個簡單的概念,寫一個這個活人他的經歷。比我嫩的老頭我要先要寫我自己,黃永玉先生寫黃永玉先生。

    主持人:第一句話會怎麼寫?

    黃永玉:就是我沒有我自己老,我沒有我自己嫩,這是第一句話。

    主持人:有沒有想結尾會怎麼結呢?

    黃永玉:寫文章不能這麼些,因為我到底不是作家協會的會員,所以我很自由,愛怎麼寫就怎麼寫。

    主持人:就是表達感受,至於用什麼樣的表達無所謂?

    黃永玉:為什麼會這樣的狀況,就是沒有堅持下去。

    主持人:沒有被扶正過?

    黃永玉:對,我是一個自由人,我的知識,我的經驗,就是撿來的,雜食,討飯的。

    主持人:所以很多人對您來講,對您最好奇的事情就是您到底是怎麼樣成為今天這個黃永玉,我能不能學過來?

    黃永玉:我初中的同學,那個同學説我都不相信是這個黃永玉,我以為是另外一個黃永玉,他讀書全學期的總分都不超過得一百分,他怎麼可以當教授,所以我的朋友就這麼説,沒有出路,的確是沒有辦法了,我只好到美院去當教授了。你愛按照正常順序來講,不可能是這麼。

    主持人:其實您説您留級也罷,小時候不好好上課也罷,你不喜歡數理化也罷,這個其實倒也並不奇怪,但是我奇怪的是什麼呢?奇怪的是實際上像你這樣的人也很多,不喜歡數理化的人也好,逃學逃課的人也很多,但是並不見得您那樣做就能成事一樣,所以這可能只是一部分的原因,還有一部分的原因呢?黃永玉都逃課了,那時候帶您逃課的有您的師兄,您還帶着弟弟逃課,一定還有別人,留級的也有別人,不喜歡上課的也有別人,為什麼您成了,別人就成不了?

    黃永玉:大概有一種專著的東西在裏面。我21歲了在上海,在木刻協會我做的理事,常務理事,幹什麼呢?每年的春秋兩地的全國的木刻展覽,佈置展覽會不像現在有資金,有這個有那個,那時什麼都沒有的。就是這樣,你講一點事情,展覽會開了幾天,收攤收好了,到一個俄國餐廳去吃飯,所謂的俄國餐廳是白俄羅斯人開的,就這麼窄一條衚同,幾張小桌子,一盆湯,很普通的醬油啊,蔥啊,放了點,一個湯,一盆飯,裏面有什麼鴨梨啊,就是這樣,咱們明年春節展覽會咱們再來一次,這樣就很享受了。那麼沒有飯吃,到復旦大學,這麼遠走去找同學,同學念大學,吃一頓飯再回來。所以你説有什麼了不起,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就靠它為生的信念。

    主持人:為生的信念,就是我一輩子要做這件事,不會放棄?

    黃永玉:很多人你畫的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刻木刻呢?你不畫,不,我一定要刻木刻。

    主持人:實際上也是您自己身一個犟勁,您自己説是這個板強這個犟勁。這點可能是別人沒有的?

    黃永玉:人生就是。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等於説有個性就特殊。不一定,我這個人很有個性,我就很特殊。不是。我一身也不去追求意義,我這個具備了什麼意義,那個什麼意義,不追求意義,另外不太講很多很多的各種道理。

    1953年,在表叔沈從文的要求下,黃永玉從香港回國,來到中央美術學院擔任教授,特立獨行的性格,給他惹上了麻煩。一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貓頭鷹的作品,在當時的黑畫展上排名第一,被認為是攻擊社會主義。黃永玉由此經受了長達十多年的打擊。

    主持人:您覺得聽後來所受的這些胯下之辱,包括在文革當中,這個時候您的態度是什麼?

    黃永玉:我從來沒有消極過,我還勸別的同志不要消極,不當一回事,我受的折磨也不小,也不是非常大,男人他他皮帶抽我,一邊抽我一邊心裏數224下,我一動都不動,他們也可能打的人也奇怪,他以為我會叫會求饒啊,會什麼。一個老畫家叫彥涵,他在旁邊看著,他説我看著我都打顫,一動不動,因為我不能收拾你,你打我,像這兩個小傢伙把他挂在樹上,當時從我的情況來想。

    主持人:您還是學過打架,有工夫的?

    黃永玉:我不能還手的,我還了手我的家裏就要毀了,我以後還要做很多事是不是?因為主要的一點我回家回到家裏的時候,我的妻子説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來吃麵吧,我説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我把衣服脫下來,那個背心都拿不起來,裏頭的背心血都沾上了,那麼我妻子就難過了,她就説當時有人叫裏回來你都不會相信,我就説不要失望,明天不會是這樣的。

    主持人:剛才您説到在文革當中面臨這些屈辱的時候,我也在想您的表叔沈從文呢?他面對這種屈辱的方式是不是跟您也有一些不同呢?

    黃永玉:不一樣,我不是曾經説過嗎,我説他像水,我有點像火。他是碰到問題他老是去微笑,總是微笑的。他你不要以為他這麼和氣,這麼微笑的一個人,他不幹的事你拿刀子夾他脖子上他也不幹的,這一點像湘西人,我可不一樣,我就直接説是或者不是,到今天處事的方式比較簡單,不要迂迴。

    主持人:您曾經引用過一句話叫做聰明的人為真理死去了。

    黃永玉:不是這樣的。就是智者,就是聰明人為了真理而屈辱的活着。

    主持人:但是您也有一句話叫愁是天大的事,哪兒能是一笑就能泯滅了的?

    黃永玉:第二次世界大戰在巴黎聖母院那裏一個草地,草地挖下去有個紀念館,很小,設計的非常好。有一句話在那裏,法國的詩人,可以忘記不能原諒。

    主持人:這就是您的態度?

    黃永玉:我説怎麼可以忘記,你忘記了你原諒是這個空話。你忘記了你原諒誰啊,我説不能忘記不能原諒。

    主持人:您的這種態度也是來源於您的這種湘西人的這種性格嗎?有關聯嗎?

    黃永玉:可能有關係,題目沒有這麼大,也沒有這麼大的意義,這個活着堂堂正正,規規矩矩活下來,早點排出干擾,排出困難那麼就是這樣的。

    黃永玉説自己是一隻螞蟻,一天到晚只喜歡畫畫寫字,和農民種地、工人做工沒什麼兩樣。天天看書,天天寫畫,是他幾十年來的生活方式。到了晚年,他總一種時間被別人偷走的感覺。

    主持人:我看一次報告説您有一次感慨,説這個80年時間過得太快了,流水一樣,您説我現在要是三十歲多好啊,哪怕四五十歲也行。

    黃永玉:60都可以。

    主持人:假如今天您真的是30歲的話,您會怎麼選擇,做過呢?

    黃永玉:做很多事。現在比以前成熟了,有多少事多少計劃可以完成。

    主持人:您會有什麼樣的計劃?

    黃永玉:寫的,畫的,但是我不會去玩,這個我對人家看見黃永玉這個人挺會玩,但是我很少玩,到任何地方我都是工作,因為到巴黎,我兩個月時間我從巴黎鐵塔那邊,一直到巴黎聖母院幾十里地,每天這麼的往下走,背着個包袱去畫畫,在什麼地方都是這樣的。

    主持人:其實您把很多別人看做是玩的東西當作您的工作?

    黃永玉:很會玩。實際上畫畫是最好的玩。

    主持人:樂在其中。

    黃永玉:它有的事情也是怪,有的人為了錢,老婆孩子總動員,裁紙的裁紙,不停的畫。

    主持人:像機器一樣的生産?

    黃永玉:錢也不多,人也不快樂,因為他沒有創作性的快樂,你不要去想這些東西,你認認真真的去畫華,很誠心地去畫畫。你不為了錢,錢來了你擋都擋不住。

    曾經有人説黃永玉的國畫不正宗。對此,黃永玉開玩笑説,誰要再説我是中國畫我就告他。他説自己並不是整天重復地畫自己所熟悉的畫,他總要想辦法畫一張沒畫過的,以陌生的技巧去探索一些題材,他絲毫不把那些議論放在心上。

    黃永玉:我人生基本的態度,我不想成群結黨,搞個什麼畫會呀,什麼流派呀。二十三十年前我的一些學生,到美國去,寫信回來。現在這些人也是很有名的,説我們要成立一個黃永玉畫派,我臭罵他一頓。

    主持人:怎麼罵的?

    黃永玉:我説狼群才是需要成群結黨,我説獅子不用。畫畫要獨立思考,自己創作自己,用得着嗎,如果你需要這樣的力量的話,藝術的力量就減弱了,你就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畫家。還有人説研究我,我説我有什麼好研究的,聽我講話,五分鐘你們就研究完了。

    主持人:那您希望後人怎麼對待您的畫呢?怎麼對待您的作品,包括您的文學作品?

    黃永玉:魯迅先生説如果一個人不活在人的心上他就真的死了,這是魯迅説的,我説可見魯迅還想活在人的心上。

    主持人:您想不想?

    黃永玉:活在人的心上幹什麼你説?

    主持人:您不想。

    黃永玉:我弟弟的孫女在家鄉跟我在一起,放煙花對吧,過年了放煙火,那是什麼。我説那是李太白。

    主持人:李太白。

    黃永玉:李太白,那個呢那個是蘇東坡,那個是誰這個是誰,他們到哪兒去了,我説他們變成星星了,放完了變成星星了。如果別人把你的東西留下來,是那個東西留下來不是你的事情。

    在畫壇上以“狂”著稱的黃永玉近年來有些“不務正業”,他把許多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自傳體長篇小説《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的創作當中。他承認現在他是文學第一、雕塑第二、木刻第三、繪畫第四。

    黃永玉:我幾個朋友在一起開個玩笑,我説關於骨灰的方案呢黃永玉可以談一談。

    主持人:跟朋友一塊談?

    黃永玉:對,一塊談。跟黃苗子,我們幾個人呢,楊憲益以前談過,他們都寫成文章了。楊憲益的意思最好開追悼會呀,最好是等他活着開,不要死了他躲到幕後。

    主持人:自己看不見了。

    黃永玉:躲到幕後,聽他的朋友説他的好。死了以後就聽不見了,我呢就是説呢,送到火葬場就算了,也不要帶東西回來了,最後有人説還是要帶回來好,我説帶回來簡單,把骨灰啊放到水箱裏面,請一個年高德少的老人拉一下水箱,在廁所舉行一個儀式,把骨灰放進去。拉一下,衝一下。

    主持人:隨水而走。

    黃永玉:我的愛人就反對,因為她的骨灰啊會塞到水管。比較麻煩,這樣水管不通了,後來這個不能用,然後我又説分送給朋友,用包包起來,拿來栽花,因為那個營養,很營養的。也不行,晚上那個花開得很好的時候,晚上看見有你的影子在裏頭有點恐怖不行。我説還有一個辦法,那就讓所有的朋友罵我,恨我恨到極點。永遠恨我。

    主持人:做不到的。

    黃永玉:怎樣辦呢,就是把骨灰和到面裏頭包餃子,讓朋友吃。吃完了宣佈這裡頭是骨灰。都是開玩笑的,死意義不是什麼,是吧,你再怎麼樣的意義都沒有用。

    黃永玉的故鄉情結很重,對於他,故鄉不只是記憶,不只是人到他鄉之後的對故鄉的留戀,而是一種能不斷提供他創造力的能源。黃永玉一直説自己是一個“文化流浪漢”,最後總會回到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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