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上故事首頁
電視.幕後
人物.故事
網友.原創
線上互動
網友投稿
 版權聲明
央視國際“線上故事”欄目的獨家專訪文章,版權歸央視國際網絡所有,任何網站、報刊、電臺、電視臺未經許可,不得部分或全部轉載。

聯絡電話:
010-68508764轉309
010-68508381轉616
電視.幕後  
 
朱軍:我的人生故事(五)

發佈時間:2004年10月26日 09:43 作者:朱軍



    我一生都會記住,把我領進中央電視臺大門的,竟然是一個我至今都不認識的陌生女孩

    第四天,我依舊一早來到東門打電話等待。看見臺裏上班的人越來越多,每當有人從書包裏掏出證件直接被武警放行時,我都羨慕不已。在東門遙望中央電視臺裏面,一個高樓,一個矮樓,高的叫“方樓”,矮的叫“圓樓”,來來往往的人熟練地念叨著這兩個樓的名字。

    這時我看見一個年輕女孩子從東門出來,大聲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那人從遠處跑來,跟著小姑娘辦好手續便進了門。不一會,小姑娘又出去,又接進去兩個人,看的出小姑娘可能是專門負責接人的,小小年紀,權力不小。傳達室的阿姨見到她便直接辦證,還笑呵呵地搭著話。

    當小姑娘第三次出來的時候,我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厚著臉皮和人家搭訕。以前從來沒有和陌生女孩説話的習慣,這次實在被逼無奈,只能“不擇手段”了:“小妹妹,你是哪個部門的?”“有什麼事嗎?”“我來找人,可是人不在,我想進去找,沒有人接。我是蘭州的軍人。”“那你跟我説也沒有用呀!”“給你看我的軍人證,我不是壞人,我找《地方文藝》的人。”“我不能隨便接人!”

    女孩斬釘截鐵地説,白了我一眼就又進去了,弄了我一個大紅臉。30歲的人了,又是當兵的,跟人家中央電視臺的年輕女同志“套磁”,人家怎麼想我?我沮喪地站在門口,忽然多了一個心理負擔,想挽回點面子,真希望高立民能馬上出現救救場。沒多久,那個小姑娘又出來接人,見我站在那裏臉都凍紅了,主動問:“那個軍人,你過來。我問你,接你的人還沒有聯絡上呀?”

    我搖搖頭。

    “我再看看你的證件。”

    我趕忙掏出軍人證遞上,照片上穿軍裝的我挺精神,至少比當時落魄的樣子要神氣得多,小姑娘仔細看著我的證件,我連忙解釋:“千萬別誤會,我是實在沒辦法了,看你來回接人才求你幫忙給問問。”

    也許我的長相實在不像壞人,要不就是當時的樣子實在可憐。小姑娘想了想説:“這樣吧,我把你弄進去看看,要是找不到你的朋友就趕快出來,千萬別自己亂跑,千萬別説是我接你進去的!”

    “真是太感謝了!”我簡直覺得遇見了大慈大悲的菩薩,千恩萬謝地跟著她來到傳達室的阿姨那裏,先將自己的證件遞上,在一個小本上簡單登記,阿姨將登記的表格撕下一半,蓋個印章給我,再將一個寫著號碼的不幹膠貼紙貼在證件的背後。

    我拿著那個半截的登記表和半截不幹膠,終於在苦苦守候4天之後走進了中央電視臺的大門。

    小姑娘囑咐我:出門不要忘記退卡。説完,徑直走了。我趕緊説了聲謝謝,當時一激動,忘了問小姑娘的姓名和部門。直到今天我都萬分感謝這個善良單純的女孩,真想知道她是誰,真想當面説聲謝謝。我一生都會記住,把我領進中央電視臺大門的,竟然是一個我至今都不認識的陌生女孩。

    或許她早已不記得這件事,但是她無意中的舉動給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幫助。我多麼希望她能看到書中的這個段落,接受我由衷的感謝。記得在《藝術人生》節目中,陳坤講到當時他陪著同學考電影學院,本來自己沒有什麼考試的願望,但是一個不太熟識的叫陳暢的朋友不但鼓勵他試試,還主動幫他交了200元報名費,沒有那位朋友的鼓勵和幫助,也許就沒有今天走紅的陳坤。後來陳坤與這個朋友就此失散,陳坤對他卻銘記在心。當我們節目的編導找到現在在深圳的陳暢,並接通電話的時候,陳坤激動得説不出話來,而陳暢卻在那裏極力回憶,還不好意思地説,其實他根本記不清幫助陳坤這件事。

    每每想起這件事,我都特別感動,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可是我連恩人是誰都不知道。然而,又一想,人生在世,其實每時每刻都在接受別人的恩惠,自己經常渾然不知,假如説回報的話,就讓我們都善待他人吧!説不定你自己無意中一個熱心、一個善舉就可以給別人一個重要幫助,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在幫助與被幫助中成長的。今天,每當我幫助了一個人,就覺得是回報了一個幫助過我的人,那個幫助過我的小姑娘現在一定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相信善有善報!我永遠祝福她!

    現在想想那支簽子:“璞玉雕琢已成器,東西南北任你遊,四海皆朋友。”真神!我不想將自己的經歷描述得太宿命,但是有些事情真是人生機緣的巧合

    拿著這張珍貴的進門條,我終於走進了中央電視臺的大門。中央電視臺像個迷宮,沒人引導簡直暈頭轉向。上次有人領路還暈乎,這回心虛加膽怯,就更找不著北了!上了電梯,奇怪的是電梯裏只有我一個人。我到中央臺10年了,唯獨那次只有我一個人。電梯裏有一面鏡子,我看到了自己,算是那天見到了唯一的“熟人”。電梯的門關上,我不知道該上幾樓,猶豫的時候肩膀碰到了“21”。“21就21吧,不行再下來”,隱約記得文藝部好像就是20多層。隨著電梯門打開。我眼前一亮,出現了“文藝部”三個字,真讓我蒙上了!

    到了21層,樓道裏人很少,我轉悠了一圈,看見了一個大辦公室,上面貼著一張紙,花花綠綠地寫著:東西南北中。當時一個挺胖的男同志警惕地看著我,問:“你找誰?”後來知道,他就是文藝都有豐富經驗的製片侯洪濤。他在這以後給了我很多的幫助,但是那天的樣子著實嚇了我一跳。現在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辦公室忽然出現了陌生人,當然得問問究竟。

    我得到的回答是“高立民不在”,5個字。又一次碰壁!

    於是,我只好在走廊上無目地來回走著。畢竟進了中央電視臺的大門了,就不能輕易出去!正當我徘徊不定的時候,電梯的門打開了,急匆匆下來一個人,個子很高,一身黑衣,定睛一看,竟然是高立民!我真是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叫了一聲:“高老師,您好?您還認識我嗎?”

    原以為這麼唐突地出現非常不禮貌,沒有想到的是,她見到我之後,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啊?”我也愣住了。

    聽到這話,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高老師能掐會算,知道我要來?高立民也一臉疑惑地招呼我,兩個人在一種基本全暈的情況下,走進了她的辦公室。高老師讓我坐下,一一給我介紹裏面的同事,有楊東升導演、劉真導演、崔亞楠導演,現在都是中央電視臺赫赫有名的人物,當然還有侯洪濤大哥。

    高立民坐定後告訴我:“我昨天還給你打電話,我們有一檔節目想試試新人,我推薦你來,你那邊電話沒有人接。可是,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呢?是誰跟你説的?”我支支吾吾地回應著,其實最迷糊的是我,天下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人家在找我,我正好就送上門來,不可能!這只能是電視劇編出來的故事,現實生活中怎麼會有?也許當時高老師腦子裏都是節目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太過追問我來北京的原因,既然想找的人到了,那就先留著看看吧。説話間已經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高立民叫上同事楊東升、崔亞楠、張海潮和我一起到二樓的咖啡廳。

    那個時候,中央電視臺的咖啡廳像個小食堂,可以點菜吃飯,我被帶著在樓裏轉悠好幾圈到了那裏。當時看見臺裏的人既羨慕又敬畏。看到他們熟練地買東西、招呼人,似乎都反襯出我的生疏和笨拙。其實在“蘭戰”我也可以豪放地呼朋喚友,但是不知為什麼,到了中央電視臺就有了極大的壓力。

    等菜的時候,相對無言,因為不熟,我不敢亂説話,從心裏害怕。楊東升問我:“你覺得自己行嗎?”很突然,像在考試。

    “行,我要是覺得不行就不來了。”我幾乎是不加思考地脫口而出,其實他説的是什麼意思我根本不知道。當時不知道怎麼冒出這麼一句硬氣的話來,這是我來北京遭遇尷尬之後唯一一次挺著胸膛説話。很多年之後,東升在一個飯桌上提起那句話,記憶猶新,説“當時就是那句話讓我們覺得你有一種做主持人的自信”。我一身冷汗,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他指的“行不行”是哪件事情,後來才清楚他們正在為名牌欄目《東西南北中》物色一個男主持人,我是眾多候選人之一。原來,高立民回北京之後,就在部裏向製片人孟欣推薦了我,並給大家看了我在蘭州與他們合作時的錄像帶,因為工作很忙,這件事一直被擱置。直到大家籌備新一期《東西南北中》節目,需要物色一個男主持人的時候,導演們紛紛推薦合作過的主持人,我就成了候選人之一。春節期間高立民的電話打到我們團裏,沒人接聽,那時候也沒有什麼手機呼機,人家正在四處找我的時候,我竟然踉踉蹌蹌自己送上門來!我在心裏説,天助我也!

    現在想想那支簽子:“璞玉雕琢已成器,東西南北任你遊,四海皆朋友。”真神!我不想將自己的經歷描述得太宿命,太傳奇,但是有些事情真是人生的機緣巧合,我確信我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人!

    那天在我記憶中是快樂的一天,因為那一天讓我看到了希望。

    午飯後大家回辦公室,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打進門條,説:明天進來的時候用。我如獲至寶——直到今天我看到進門條都興奮,每一張紙條都意味著可以自由進入夢想的地方,都意味著新的希望。我將文化部地下室的房費續交了幾天,每天都臺裏“上班”。到了東門可以用那些條子進門,不用無目的地等待了。中央電視臺是個工作性質特殊的單位,做節目時大家在外面各自忙各自的,同一組的人假如不開會,半個月見不到面是常有的事。所以給我的感覺是:所有人進屋的目的十分明確,各司其職,根本沒有閒聊天的人。而我在這裡似乎真正是一個多餘的人,經常膽怯地坐在一個角落裏,生怕礙了誰的事,想幫他們收拾桌子卻又不敢亂動,想和人説話,看他們忙得像腳踩風火輪似的,又生怕打擾人家。

    當時我的第一份固定工作就是早上到14樓打開水,中午到食堂買盒飯。當時全辦公室的人中午吃什麼都是由我決定。我去得早,他們就可以吃上排骨或紅燒肉一類的好菜。所以中午十一點半之前我就開始惦記這件事情。打回飯,幫他們送到桌上,看著他們吃得開心,我就有一種滿足感。其實電視人的性格很多是外向和張揚的,並沒有什麼等級觀念,日子一長,陌生感就消失了。直到今天我見到楊東升、劉真他們還常説:我給你們打盒飯去吧!同樣,現在我接過組裏年輕劇務送來的盒飯都不忘説一句:真不錯,好吃!有時看著他們手拎盒飯上下樓的樣子,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節目組開會是我最興奮的時候,因為可以見到很多人,終於可以了解大家都在忙什麼事情。那時《東西南北中》是中央一套黃金時段的節目,每週六晚上20:10在CCTV-1播出,當時CCTV-3綜藝頻道還沒有開播。中央一套的節目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當時正在策劃《東西南北中》春節後的第一期節目。我在組裏打了半個月的雜工,當了半月的劇務。有一天高立民對我説,我給你介紹兩個領導認識一下。這兩個人,一個是當時《東西南北中》的製片人孟欣,後來她創辦了著名的《同一首歌》欄目,另一個是當時文藝部主任鄒友開。

    孟欣身材不高,打扮入時,整個人透著一種精明幹練,她一邊走路一邊比劃著和旁邊的人説話,語速很快,有濃重的東北口音,是電視臺非常能幹的導演。孟欣年紀長我幾歲,看人的時候會直視你的眼睛,給人一種強大的壓力。但是接觸久了更強烈感受到的是,她身上東北人的豪爽和仗義。孟欣是我在中央電視臺遇見的第一個可以決定我命運的人。

    見面之後的一天,孟欣提出要看看我的資料,我畢恭畢敬地把在書包中揣了半個月的錄像帶拿了出來,雙手捧著交給了孟欣。看錄像的時候,她一句話不説,我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等待,鄒主任正好經過,淡淡地問了一句“這個小夥子是誰?”我膽怯地説:“主任,是我。”説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底氣。這是我第一次因為業務被人注意。這讓我欣喜若狂,儘管依舊是無所事事的一天,但他們説的每句話卻都深深地印在我腦海裏面。人是很怪的,遇到自己重視的事情,記憶力、意志力都非常好。那是一段沒有什麼私心雜念的日子,電視會帶給我怎樣的生活上的變化,想都沒想過。想成功的心情是強烈的,但什麼是成功呢?當中央電視臺的主持人嗎?來北京嗎?懵懵懂懂!(朱軍自傳《時刻準備著》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
<<返回
相關文章:
  • 朱軍:我的人生故事(四)
  • 朱軍:我的人生故事(三)
  • 朱軍:我的人生故事(二)
  • 朱軍:我的人生故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