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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軍:我的人生故事(六)

發佈時間:2004年10月27日 09:41 作者:朱軍



    後來才知道,崔亞楠和我一樣,也是在中央臺尋找機會的打工族。原來我並不孤獨,比我時乖命蹇的大有人在。

    孟欣在下班的時候,忽然問了我一句話:“朱軍,你住哪兒?”我照實説了。孟欣幾乎是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對崔亞楠説:“亞楠呀,朱軍住的太遠了,搬來和你住吧。”亞楠二話沒説,痛痛快快地答應了。孟欣走了,崔亞楠就和我商量搬家的事情。亞楠是內蒙古人,長得人高馬大,性格看得出來非常爽快。

    崔亞楠現在是文藝中心的著名導演,綜藝頻道(CCTV-3)的頻道形象宣傳片幾乎都是他的手筆。當時,他是《東西南北中》的一名普通導演,就住在劇組駐地賓館的一個房間裏。由於電視臺的辦公室非常狹小,節目組都會在附近的賓館或寫字樓租個劇組駐地,晚上還可以給“無家可歸”的外地同事當宿舍。我的到來侵佔了亞楠的單間,但是看得出來他從心裏接納了我這個來自西北蘭州的青年。

    第二天,我拎著自己的行李,“三牙一毛”,加兩件襯衣,和崔亞楠一起來到了位於翠微賓館的單身宿舍。這是一個普通的標準間,兩個大男人住顯得非常小,但是房間有一個向陽的窗戶,在我看來這間房子象徵了太多美好的事情,我不但可以不交錢,白吃白住,而且終於可以在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陽光了。

    為了慶祝我的“喬遷之喜”,我和崔亞楠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些火鍋原料,羊肉、白菜、毛肚、豆腐、蘑菇,還買了地道的北京二鍋頭。回到宿舍,用他的電飯鍋燒了一鍋熱水,這是我到北京之後最豐盛的一頓飯,不僅有酒有菜,更重要的是有了一個朋友的陪伴。西北人很能喝酒,但是在北京的這幾天,為了避免一個人喝悶酒,我很少沾酒。水燒開了,冒著暖烘烘的熱氣,肉和菜的香氣散發著誘人的味道,我和亞楠用茶杯倒滿了酒,一口酒,一口菜,讓我真實地感到了一陣溫暖。

    亞楠喝了一口酒,説了一句讓我終身難忘的話:“兄弟,我看你行,好好幹,我不會看走眼的……”説完我們一飲而盡,這杯酒的濃烈,這句話的溫暖,不知給了我多少信心和勇氣。亞楠是我來中央電視臺結識的第一個朋友,他給我的鼓勵和自信猶如雪中送炭,直到今天我們都是莫逆之交。

    後來才知道,亞楠和我一樣,也是在中央電視臺尋找機會的打工族,只是比我早來半年,他還告訴我,中央電視臺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很多,大家全力投入不計名利,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聽他這麼一説,原本非常封閉膽怯的我有了自信。原來我並不孤獨,比我時乖命蹇的大有人在。現在想想,人是多麼需要交流!又是多麼需要朋友!

    記得在《藝術人生——周華健》節目的結尾處,我提議節目組準備了好酒和華健暢飲,那天我興奮地和周華健以及現場的觀眾大聲地唱道:“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當時的心情非常激動,腦海中浮現著10年前和崔亞楠的那次難忘的晚餐——從那之後,我和崔亞楠便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我心裏偷偷琢磨,奮鬥10年,我怎麼也能開上輛“奧拓”吧!

    住在翠微賓館的日子開始讓我覺得踏實了一些。每天早上,我和亞楠坐地鐵上班。那時候地鐵票價是五毛錢,對於我們這樣的短途來説實在是不值。於是為了省錢,捎帶著鍛鍊一下身體,我們每天跑步上下班。看到長安街上來往的車輛,我心裏偷偷地琢磨:奮鬥10年,我怎麼也能開上輛"奧拓"吧!

    簡單而有目標的生活是快樂的,能如願以償地做自己嚮往的事情,再加上年輕和健康,我已非常滿足。由於以前當過相聲演員,天生的活躍和開朗讓我的心境打開了很多,儘管還不時有惶恐和不安,但是我總對自己説: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初春的一個午後,孟欣對辦公室所有的人説:“今天晚上開《東西南北中》新一期的策劃會,大家該準備的準備一下。”於是,編導們紛紛打電話請人,整理材料,我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事情,也不敢問,心想只要他們能帶我去就行了。

    晚上,我們從台西門出來,打了一輛“面的”,這是我來北京之後又一次坐出租車。“面的”到海軍大院的門口停下了,車門打開,上來一個漂亮女孩,穿著時髦,與大家非常熟悉,一上車就説説笑笑,她就是當時《東西南北中》的主持人許戈輝,一個漂亮且禮數週全的女孩。許戈輝畢業于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現在在鳳凰衛視主持一檔訪談節目《名人面對面》。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得到的工作便是做許戈輝的搭檔。大家介紹我們認識,我的稱謂是“這是新來的朱軍”,大家都這麼説,我差不多習慣了。我對許戈輝第一印象很好,加上前面的楊瀾,幕後的孟欣、高立民,感覺中央臺女同胞的氣質整體出眾,她們知性、活躍、幹練,而且不失女性的俊美與文雅。我始終確信,高素質人才聚集的環境,會不斷提升個人品質。這也使我更加堅定決心,進軍中央臺。

    接上許戈輝,我們到了京豐賓館的一個會議室,在那裏我又見到了另一位仰幕已久的著名策劃人焦乃積先生。我在策劃會上學到了很多東西,知道了做節目不僅要懂得製作方面的技術,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個時時處處敏銳的思維和創新大膽的意識。此時我坐在一個角落裏一言不發,當然也沒有發言的資格。聽著大家各抒己見,侃侃而談,我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張開著,腦子跟錄音機似的,幾乎能背下所有他們説過的話。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太敏感,對專業的敏感,對每個人、每件事情的敏感,還真讓我學到了很多聞所未聞的知識。

    現在《藝術人生》的策劃會也常有這樣的情形,專家和組裏的製片人、導演侃侃而談,在會議桌的外圍也會經常坐著一些陌生、年輕的實習生,我有時偷偷地觀察,他們有的瞪圓了眼睛隨著大家喜怒哀樂,有的坐在一邊無所適從地東張西望,有的乾脆莫名其妙地玩著手中的筆記本……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發現:瞪圓眼睛的人依舊在,而且開始侃侃而談地發言,無所適從的年輕人已不知身在何方。我無法對他們進行“培訓”,因為時代不同,大家想法各異,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就是那句老話:機遇,從不光顧毫無準備的人。

    策劃會一連開了7天,天天挑燈夜戰,而且越是深更半夜大家越是才思泉涌。最後一天的晚上,節目的基本樣式確定。鄒友開主任來了,大家需要將策劃的結果彙報給他,批准後就可以領經費開始拍攝工作了。

    忽然,孟欣説——

    孟欣常常會説出一兩句驚人的話,作出一兩個驚人的決定,瞬間迸發。也許這是電視人的思維習慣,現在我也這樣。當時確實非常不習慣。

    忽然,孟欣脫口而出:“朱軍,你給鄒主任説説我們這幾天討論的結果吧!”

    要我説?我連自己在這期節目裏幹什麼還不知道呢!但是,她確實要我説,我沒有緊張,因為我連緊張的時間都沒有。

    那就説吧!

    在這個節目組中,頭一次,不是説中午盒飯的事,而是1994年第一期《東西南北中》的策劃方案。聽我説話的人是能決定我命運的人。記性好,再加上太多敏感,豎著耳朵聽的東西一句都沒忘,我當時連相聲“貫口”的工夫都用上,一氣呵成,儘管僅僅是轉述別人的觀點。20多分鐘吧,房間中就我一個人在説話,大家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事後很久,孟欣説,就是在那一刻決定用我作這一期節目的主持人。

    那天晚上,我的命運改變了。

    轉述完畢,沒有贏得什麼“好評”,因為這點水平是電視臺的導演們都必須具備的素質,那天我覺得自己超水平發揮,其實和大家相比也就是個平手。但是平手對我來説就是勝利!

    鄒主任點點頭,批准了策劃方案。散會後,老孟説:“朱軍,沒事和許戈輝好好聊聊,熟悉熟悉,這期你倆搭擋試試!”説完轉身走了。

    奇怪!求之若渴的東西來了,卻沒有瞬間的狂喜,也沒有什麼人向我祝賀,高立民、崔亞楠他們都沒有,一切顯得異常平靜。

    在錄《藝術人生——羽泉》節目的時候,我清晰地記得兩個小夥子一唱一和地講起當年千辛萬苦得到第一張滾石的唱片合約,也就是他們的成名作《最美》時,也是平靜之極。海泉説:“得到一張唱片合約並不意味著成功——”

    現在回想,自己所謂最重要的人生關卡,也並非那麼步履艱難。在《藝術人生》中與眾多嘉賓暢談人生經歷之後,覺得每個人都有一個難以逾越和戰勝的關口,但凡成功者,幾乎沒有順風順水的,都有逆水行舟的經歷。

    又一次暗下決心,我必須成功,不然都對不起這兩套衣服。

    真的要錄像了,真的要在中央電視臺主持節目了,準備比等待更加緊張。於是我每天很早來到辦公室,把一切相關的帶子和節目資料都看一遍,回到宿舍趁亞楠不在的時候對著衛生間的鏡子説:“觀眾朋友,您好!歡迎您收看這期的《東西南北中》。”嘗試各種表情、各種肢體表達,活活一個神經質。和許戈輝也是天天打電話,一到辦公室就對詞,其實充其量不過十幾句話,對了一遍又一遍,我生怕因為自己的一點閃失而前功盡棄。

    還有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我根本沒有出鏡的衣服,來北京時就帶了兩件襯衫,毛衣穿了一個冬天。那時主持人的服裝都是自己準備,再説我還不是主持人呢,也不好意思問大家。來北京時帶的錢幾乎用光,好在吃飯住宿有了著落,可當時身上的錢連一套“假冒偽劣”的西服都買不起。來北京個把月,從沒有去過服裝店,根本不知道什麼地方可以買到便宜衣服。這件事老是困擾著我,越臨近錄像我越心急火燎。

    和我同住的崔亞楠看出來我的心思,問我:“到時候你穿什麼啊。”沒等我説話,他神秘兮兮地拉著我就出去:“我給你弄套衣服去。”

    我們出門坐上地鐵。路上他才告訴我,他認識仕奇西服專賣店的老闆,也是內蒙古人,他的老鄉,我們可以先向他借身衣服應應急。那時還沒有“服裝贊助”一類的説法,完全是朋友幫忙。仕奇的專賣店在沙灘兒美術館的後面,這是我在北京唯一熟悉的地方,算是“故地重遊”吧。

    進了門,老闆正好在,一看亞楠就和他很熟悉,寒暄了幾句就開門見山説明了來意。那老闆40上下,也是人高馬大。我感到特別羞愧,堂堂男人向人家要東西,有嗟來之食的感覺,心裏不是滋味。看著亞楠嘻嘻哈哈的樣子,我也故作滿不在乎。沒想到,人家老闆聽明白我們的意思後二話沒説,指著一屋子的西服,就説了仨字:“隨便挑!”

    我的心情一下子暢快了很多,不知道是感激還是興奮,覺得心裏暖暖的。我非常感謝這個西北漢子的仗義。直到今天,仕奇的專賣店依舊在那個地方,門臉兒大了,生意更紅火了。好人有好報呀!

    我拿了店裏最便宜的兩套衣服,一身灰藍色,一身淺色,我拿著這兩身珍貴的衣服,心中又一次暗下決心:我必須成功,不然都對不起這兩套衣服。

    錄像的當天簡單而順利,是中央電視臺的資深化粧師李英給我化粧。很久沒化粧了,已不習慣看粉墨登場的自己。我到衛生間將化好的粧擦去了一部分,想儘量自然些,直到今天我都不喜歡化粧,只要不影響拍攝,總是素面朝天。

    節目的要求很簡單,我只是和許戈輝在演播室中將串場的詞錄一遍就行,每回幾乎都是一次通過,因為詞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錄像後,我換下衣服。到中午繼續去打盒飯。

    我和導演高立民一起進機房,剪片子。每每剪到有我的片段,我都特別仔細地看自己,明顯有點傻,明顯不自然,説話再慢點就好了……我給自己找出無數的缺點,攝像機總是能誇大人的缺點,經常在機房裏覺得自己“慘不忍睹”,也經常有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到機房看上一段,忽然就問:“這小夥子是誰?”每聽到這樣的問話,我都自我安慰地當成是在誇我。

    我坐在機房的角落裏,像個劇務一樣地送水送飯,進來的人不會注意我,但是他們至少注意了屏幕上的我。我是一名電視節目的主持人,我不求在生活中光彩照人,但要在屏幕上引人注目。假如我能被中央電視臺接納,首先我要被觀眾接納,我相信,命運在自己手裏!那個時候,白天工作,晚上做夢都説:“《東西南北中》的觀眾朋友,大家好!”(朱軍自傳《時刻準備著》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

    緋靄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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