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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幕後

忙與盲

發佈時間：2004年05月18日 11:40 作者：白岩松

    前一陣子，看了一篇散文，武漢女作家方方工作實在太忙，於是住院在病床上才聽到了一直想聽的音樂，看了一直想看的書，針對這個情節，我還在《面對面》裏面，替現代人忙得亂七八糟而大大悲哀了一下。可一扭頭，就在《空談》上看了王利芬在電梯裏聽音樂的情節，於是四週看看，心裏算明白過來了，還是別去悲哀人家，最好先悲哀自己吧！

    電視人一直以忙為自己的主要特點，其實忙是電視的慢性病，當忙發展到身不由己的階段時，這病就已經不太好治了。

    看身邊進進出出的人，忙得是各有特點，有的朋友天天不回家，讓同事都感覺有一種壓力，有的朋友與父母同在一個城市，卻靠鴻雁傳書傾訴心曲，有的朋友口口聲聲一至兩年內沒空讀書看報。

    在年紀輕輕打天下的時候，忙是正常而必要的，但當節目漸漸走向成熟的時候，從業者們依然毛躁和行色匆匆，就讓人有點危機四伏的意思。在新聞評論部成立的時候，我曾樂觀地認為，至少在面對“評論”這兩個略顯深沉的字眼時，我們該比其他同行偶爾悠閒一點，經常能有一點空談和思考的時間，可我今天發現，這依然只是夢想。

    經常去部內同仁的家，發現家家都有大書架，顯然各位也都是文化人出身。在現如今，忙成一鍋粥的時候面對書架就各有各的想法。張潔老兄的思考最具“色情”味道，他説：“每本書就像三宮六院裏的嬪妃，而我像皇帝，不知哪一天一高興會去寵幸哪一位。”聽這番話倒是引發了我的高論：“皇帝每天都忙，難得有寵幸的慾望，更何況每日忙碌後回家，想寵幸也面臨體力不支的醜態，只好倒頭便睡。”

    記憶裏自己清閒的時候，世界比現在大得多，人也比現在敏感得多，但一落入現在的機器裏，人開始加速運轉，於是，世界在每個人的眼前越來越小，每人只關心只看到只進入一個又一個具體的事件中，慢慢地，我們面對的世界就會開始充滿假象。我現在經常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也許哪一天一覺醒來，眼睛已被自己忙得盲了，像得了白內障一樣，再看不到鮮活的世界，不過，耳朵或許分外好使，然而聽到的卻是那些剛從寂寞中走出的後起之秀們在超越了我們之後的朗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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