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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説電影

發佈時間:2004年04月08日 13:04 作者:《新聞會客廳》



    主持人:一看大家就看出來了,今天會客廳又一次請到的小崔,小崔您好。

    崔永元:你好。

    主持人:很少有客人能兩回走進我們客廳做客。

    崔永元:因為咱們是同行,能享受這個優惠條件。

    主持人:一聽觀眾就不幹了,説你們這兒不公平。

    崔永元:我們是一個部門的,跟大家實話實説。

    主持人: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坐進來就説現在的美女當道,今天是不是有這個擔心了,我看你是改行準備當演員了。

    崔永元:我覺得我們是趟一條新路吧,看看在美女生存的這種媒介環境裏,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是還能再找到一個飯碗,再能找到一個職業來做。

    主持人:你覺得現在這個飯碗抓住了嗎?

    崔永元:抓住了,真的抓住了,我特別喜歡這個飯碗。

    主持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飯碗?

    崔永元:它是一個事業,我覺得當你把一個事業當飯碗的時候,我覺得你會有無窮的樂趣。它可以養家糊口,同時可以把你少年時候、青年時候的理想全都實現,這是太好的飯碗,我覺得,鑲著金邊的飯碗。

    主持人:今天坐在我面前的崔永元到底還是個主持人算我的同行呢,還算是演員,未來的明星?

    崔永元:主持的模式基本都被大家趟過一遍了,我是想用這把老骨頭再嘗試嘗試看是不是還有新的主持途徑,我認為在這個電影傳奇裏,我還是主持人。因為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和當年老演員的差距,我們能差出多少,但是如果你説他是一個主持人,能模倣成這樣,就不錯了。

    主持人:你趟出的新路就是主持人也能夠當演員,不錯的演員。

    崔永元:不是演員,我覺得。

    這個永遠不能去參加百花獎、金雞獎的評比,如果我用它做一個金話筒獎的評比,主持人的評比,是不是評委能接受,還要劃個問號,但是我覺得無論如何它是一種新的主持方式,我叫它跳進跳出,它有時候會在戲的角色裏,更多的時候是面對攝像機,給觀眾講電影幕後的這些故事。

    主持人:是一種全新的主持風格,看著又像演員,但又是主持人。

    崔永元:就是我們用全是角色的方式去主持節目。

    主持人:我們來看看小崔在這樣的一種新的樣態當中怎麼樣跳進跳出?

    短片一:崔永元的主持風格

    崔永元:就是這種跳進跳出。

    主持人:這算是你的一個原創,算是嗎?

    崔永元:特別自豪我覺得,因為我們過去做過好多電視節目都是模倣,抄,國外有的我們拿來學,同行有的我們拿來學,這個絕對是原創的。

    主持人:那你怎麼那麼厲害,就把這個弄出來了呢?

    崔永元:歪打正著吧,這個最早是我跟于洋老師我們倆去樹,坐火車去,路上特別長,我跟他聊天,聊天他就跟我講拍《大浪濤沙》、《英雄苦膽》,講這些故事,然後我覺得他講得特別好,其實可以做很好的電視節目,當時他告訴我説,各個廠都有編譯片,編譯片就是拍五條,用了一條,或者牌了三種方案用了一種方案,其它那些都保留著,我覺得這很好,我們可以把它做成電視節目,讓大家看到當時創作者、導演、主演他們的多種想法。後來我到各個廠子去找編譯片,沒了,人家就説因為膠片上有銀,都提銀了,都沒有了。當時很苦悶,後來商量來商量去,既然沒有編譯片了,我們自己拍不行嗎?我們自己把當時他們的設想拍出來,是這麼想起來的做這個電影傳奇。

    主持人:我明白,可是我聽來聽去我覺得這些事兒都跟你沒啥關係,為什麼最終你原創出來一個手段是小崔在裏面演一個主角,好像你不演也行?

    崔永元:我是覺得可能這種方式好,因為比如我們完全就是做這種角色的模倣,很多幕後的東西是説不出來的,只有當我回到主持人這個角色,我才能給大家講更多的故事。

    主持人:另外小崔是不是覺得自己來扮演這些角色,更能夠吸引一些眼球?

    崔永元:那肯定吸引不了。

    主持人:為啥?

    崔永元:因為我覺得年輕的觀眾不會喜歡看這個,他們都等著看謝霆峰、張惠妹、阿杜、周傑倫,都等著看他們呢。年老的觀眾,他們看過這些過去的這些電影明星演的這些電影,他們知道那個東西有多精彩,我現在還很擔心呢,我怕比如他們看了我表演,他們不接受,他們會用很難聽的話來説我。

    主持人:你受得了嗎?

    崔永元:先求他們原諒,我説這是一個影迷向老藝術家表達敬意,表達崇敬的做法,絕對沒有一絲一毫地想惹誰的眼球,想搞笑,想炒作自己什麼的,一點這樣的念頭都沒有。

    主持人:説説這些小崔做的電影傳奇裏面208部電影,怎麼給選出來的?

    崔永元:好多人問過我,你什麼標準,我打聽過,2005年是一百週年,很多人在選這個最能代表中國電影的一百部,但是我估計肯定選不出來,藝術作品這個東西是很難達成一致的,所以當時怎麼選呢?我就跟我那些夥伴們説,我説你看,我想辦法跟朋友借的錢,我來帶著你們幹的這件事兒,就讓我選的了。

    主持人:你選的也有個標準,你是什麼標準?

    崔永元:我選的有一些,在當時觀眾就非常接受的,像《英雄兒女》、《鐵道衛士》、《鐵道遊擊隊》、《冰山上的來客》、《早春二月》,這個所有的老電影觀眾都喜歡。還有一些在當時可能影響沒有那麼大,但是也有很多人喜歡,像《崑崙山上一棵草》,像小品似的,非常精緻的電影,這些我覺得值得介紹給大家。

    短片二:《電影傳奇》片段

    主持人:電影傳奇到底要告訴大家什麼?

    崔永元:我是想把老電影和老電影背後存在那些好的東西,真善美的東西把它重新挖掘出來,告訴現在的觀眾,希望對他們今天一快樂的工作和美麗的生活有幫助,僅此而已,我不想干涉他們的生活,也沒有能力。

    主持人:對於那些老電影人來説,老電影是他們的生命,為之付出一輩子的努力,對於小崔來説呢?

    崔永元:我覺得他構築了我的靈魂吧,讓我能活在老電影裏,在老電影創造的境界裏自由自在地馳騁,當我面對現實,沒有能力去應對的時候,我可以退回到我的老電影的夢境裏,讓我有一條退路,而不是死路一條。我每天睡不著覺,心緒煩燥的時候就在家裏看老電影,看老電影的小人書,看老電影的劇本,凡是跟老電影有關的,一看,心裏就會很平靜,甚至到時候程度我跟你説,我翻我家裏的老電影的小人書,因為時間長了,有點返潮,會有點發黴的味道,一聞那個,心裏就平靜下來了。

    主持人:對,我想起來,上回咱們做採訪的時候你説的,做電影傳奇真是在治你的病,現在算治好了嗎?

    崔永元:現在好多了。

    主持人:這麼管用?

    崔永元:非常管用。

    主持人:你覺得為什麼老電影就能把你給治好呢?

    崔永元:大家都説我有精神病,我也承認,可能確實是,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我覺得我的想法、思路跟現在我身邊的這些朋友什麼的,有時候碰不到一起。但是當我做電影傳奇的時候,我去見這些老人,我覺得他們的想法跟我特別相似,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這麼想,所以我就有找到了知音的感覺,而且不是一個知音,是700個,1000個,是這樣的知音,那個心情馬上就好了。

    主持人:其實我們從小,可能我雖然跟你年齡還有些差距,但從小我們都有看電影,看好的電視,看好書的一些經歷,但畢竟就這麼幾部電影,你覺得它能夠對一個人,尤其對小崔你能産生多大的影響?

    崔永元:就産生了這麼大的影響。我們小時候那個獲取信息的渠道是特別窄的,沒有電視,看不懂報紙,就是聽聽廣播,而廣播沒有電影這麼有魅力,所以主要的娛樂形式就是看電影。

    主持人:每天都看嗎?

    崔永元:每天都看那簡直就是一種奢望,一週能看一次到兩次就不錯了,所以我覺得它是拯救我們靈魂的那麼一種藝術品,我們看電影的時候會跟他們同步思考,我們是叛變,還是衝鋒陷陣,是堅守還是放棄,真是在跟這個電影裏的人同步思考,然後我們就看到的,電影裏有的人就放棄了,就叛變了,金錢、美女都來了,有的人再堅持,就只能死,只能舉著爆破筒衝到敵陣去了,我們就是在做選擇,我們是做這樣的人還是做那樣的人,在這個選擇的過程中我們長大了。

    主持人:會跟其他的小夥伴玩的時候來扮演這些角色嗎?

    崔永元:那就是我們的遊戲其實,我記得那個時候。

    主持人:那會兒你最擅長演什麼?

    崔永元:現在大家都覺得特務好玩,但是我們那個時候不願意扮演特務,特務基本上是值班的方式,今天輪到你,你就是特務,我們都願意演好人,我記得那時候演《鐵道衛士》裏的高科長是正面人物,馬小非是反面人物,兩個人在打,最後馬小非把高科長掐昏了,那是我第一次在電影裏看到正面人物被反面人物給打敗了。

    主持人:你能接受嗎?

    崔永元:不接受,我覺得不可能,高科長一腳就能把他踢走,但是那個電影就是那樣拍的,很真實。像這樣的,我們在小夥伴玩遊戲的時候,我還是要求演高科長,你把我掐昏,我也不願意當壞人。

    主持人:你不願意再給它修改修改嗎?

    崔永元:絕對不能做這樣的事兒,我覺得那是不恭敬的,你不知道當時那些人,50、60年代那些人拍的一些電影,付出多大的代價,你都不知道,我説這個《鐵道衛士》,殷志明老師,他演高科長,他最後有一個鏡頭,是吉普車開著,從火車前衝過,我們採訪他們,這個怎麼拍的,現在太簡單了,我們用長焦一壓就行了,我們可以用電腦做特技,我們用替身演員,我們有無數種辦法,那時候都沒有,就是演員這麼硬來。他問那個導演,導演是方瑩,方瑩説我想好了,我知道怎麼拍,咱們最後一條拍這個,你受傷就受傷吧,沒事兒。一聽起來很可笑吧,那時候電影人就是這麼拍電影的。我們看到的電影就是這麼拍成的。


    主持人:電影傳奇真的像這名字所説的,有很多的傳奇在裏面嗎?

    崔永元:是,對我來説足夠傳奇了,我現在擔心的是觀眾不買賬,他們根本不覺得這個東西寶貴,根本沒覺得這個東西有什麼用,他們可能更想知道的是,當年拍電影,拍一部能拿多少錢,拍一部電影能上幾次大眾電影的封面,有多少家報紙來採訪你,會不會在報紙的頭條登出來。

    主持人:你覺得這樣可能性大不大?

    崔永元:實際上我説的就是,比如喜歡張惠妹、謝霆峰的觀眾不接受,愛接受不接受,無所謂,兩回事。

    主持人:你不看重他們的意見?

    崔永元:我也不是給他們做的。

    主持人:你給誰做的?

    崔永元:我是個我的父母,這波年齡的人做的。

    主持人:你想贏得的是你這一代,包括你父母那一代的人。

    崔永元:對,41歲以上的人。

    主持人:那跟我們就沒啥關係了。

    崔永元:沒什麼關係。

    主持人:為什麼?

    崔永元:你們就看娛樂節目挺好的,娛樂節目就是年輕人看的,蹦蹦跳跳,大家都挺高興的,拿大獎。

    主持人:雖然你説得很硬氣,你説這些人愛看不看,這些人愛接受不接受,但我怎麼多少聽出來,我覺得有點不夠自信,你為什麼坐在這兒面對我,比方説我屬於20多歲這個年齡層,你為什麼不敢面對我,你就説,沈冰我相信你看了你一定會喜歡。

    崔永元:因為你們沒受這個熏陶,你們一生下來就看好萊塢電影。

    主持人:我們還沒受我古典音樂的熏陶呢,但是可能我們也喜歡。

    崔永元:因為你喜歡古典音樂可以讓人覺得你附庸風雅嘛,很高雅那種。你喜歡老電影,誰會説你高雅呢,只會説你懷舊。

    主持人:但是在小崔的心裏,懷舊也沒什麼錯,懷舊的東西也是很好的東西,為什麼你認為很好的東西,為什麼你認為好的東西,而且你認為媒體人必須要有一個社會責任感的時候,你卻不敢説要把這些好的、經典的東西拿來熏陶年輕人呢?

    崔永元:太費勁了,太麻煩了。比如説他喜歡搖滾樂,同時又喜歡老電影,到哪兒找胸懷這麼博大的人,太困難了,所以我覺得我別做這個努力。就像比如我給我父母做的菜,我父母都不能吃辣的,我非要放一點辣的,我説萬一我外甥要喜歡吃呢?不要做那種探討,很可能是外甥不喜歡吃,還傷了父母的胃,乾脆就把它當做孝敬父母的一份禮物得了。

    主持人:能抗議嗎?作為年輕人之一?

    崔永元:不用,年輕人從來不在乎。

    主持人:但有另外一句話你知道嗎,説你放棄年輕人就意味著你放棄未來。

    崔永元:是。

    主持人:未來是屬於越來越年輕的人。如果你連現在懂事的年輕人你都覺得費不上這個心,甚至沒自信去把他們熏陶的話,未來呢?

    崔永元:我肯定是沒自信,我覺得我做了很長時間這個工作了,根本沒有成效。

    主持人:照你的邏輯是不是在未來老電影就應該慢慢消失在歷史舞臺當中?

    崔永元:這特別可怕,除了老電影還有老戲劇,還有老歌曲,還有老街道,老手藝,都有可能會消失的,都會被現在新的這些時尚的東西代替,這些東西挺可怕的。

    主持人:我想我非常可以理解小崔的這樣一種對老電影的深厚的感情,同時你所看到的裏面的非常珍貴的一些東西,但是我們剛才多次提到一個詞叫懷舊,懷舊的東西給人感覺,它永遠在一個時代當中,它不會佔據一個主流的地位,小崔也甘於自己邊緣化嗎?

    崔永元:我早就退出一線的人群了。

    主持人:你的新聞可不少。

    崔永元:自從我有病以後。

    主持人:可你的新聞還是榮居榜首。

    崔永元:很多我的新聞我也是在網上看到的,你看每天網上出現一個消息,第二天就會出一個辟謠的消息,就是這樣的,你説我懷舊,那個時候大家要犯個錯誤是會受譴責的,現在犯個錯誤,有可能還是個出名的機會呢,尤其是那種不該犯的錯誤。

    主持人:我看出來了,小崔嘴裏説的懷舊其實是對現實當中一些情況不滿的另外一種表示的方式而已,表達方式而已。

    崔永元:準確地説,尤其是對現在的做藝術的人不滿我覺得。

    主持人:不滿在哪兒?

    崔永元:因為我一直是這樣想,我覺得物質生活是大家雙手創造的,而我們的精神世界大部分是由教育家和藝術家來完成的,也就是像我小時候看老電影,把我鑄造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它是這麼一個過程。所以我覺得如果你是藝術家,或者你是個追求藝術的人,你就不要只想掙錢這兩個字,你要知道當你做藝術的人,有比掙錢更重要的責任就壓在你肩上,而且你推託不掉。

    主持人:你好像用一個詞形容過所謂的一些藝術家,説得更加準確一些,比如説電影界,你用一個詞叫媚俗,我想聽聽小崔在你的觀點當中,到底什麼樣的東西算媚俗?

    崔永元:最簡單,我們要承認電影是個藝術品,藝術品有它創作的規律,有它本身的個性、特性都有,你告訴我,它只要能賣錢,就是個好藝術品,我不會認同這個晚點。

    主持人:你認為這就是媚俗?

    崔永元:這就叫媚俗,因為以票房的高低,以能掙多少錢作為藝術的衡量標準,這當然是媚俗了。我就告訴你,掙錢有很多種方式,你可以販賣黃色錄像帶,那比拍正版電影掙的錢還要多呢。

    主持人:但不可否認的是,有時候金錢,有時候這些數字確實是衡量一件事做得怎麼樣的一個指標。

    崔永元:我從來不用這個事兒去衡量一個人,我不會因為你錢多或者錢少對你有什麼明晰的這種評判。


    主持人:但現在這個社會要做企業的話,他必須得考慮經濟效益。

    崔永元:古人説得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掙錢沒錯,沒有問題,關鍵是看你怎麼掙。

    主持人:人家掙得也很好,人家也是辛辛苦苦拍了個電影出來,並且他們認為是反映了現實生活的一些情況,然後把它拿到市場上放到電影院去賣,然後掙錢。

    崔永元:反映的是誰的情況呢?如果只是你身邊那幾個人的情況,那跟社會的情況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我覺得是這樣,我們可以寬容一點,你作為一個搞藝術的人,或者説你就是個藝術家,你的生活就是這樣,就是混亂不堪的,狼狽不堪的,但是你是不是就有權力把它拿到電影院裏,拿到電視上去示眾,有沒有這個權力。大家都知道,在美國前一段有個珍妮傑克遜在橄欖球超級杯比賽上的露胸事件,美國很開放的,美國有花花公子臺,有花花公子報紙,非常開放的,為什麼公眾不接受這件事情呢?非常簡單,它是無線網,無線電視網,那是所有人不加限制地可以看到的,在那天轉播的時候,有9900萬美國人在看,有五分之一是兩歲到11歲的,所以美國這個社會對2歲到11歲這五分之一的觀眾認為對他們有責任感,他們現在不能看到這些東西,因為他們不能有正確的認識,所以我是舉雙手贊成電影分級制度,説句實在話,現在一些爛電影,你讓我看影響不了我,對我沒有任何影響,説得再嚴重一點,你天天讓我看花花公子臺對我都沒什麼影響,因為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被手拿爆破筒那個傢伙佔據了,沒有問題,但是我女兒不行,你的孩子也不行,他們都不行,他們很可能在藝術的錯亂和迷亂中做一個錯誤的選擇,那個度他們來説是不公道的,誰來負這個責任?就是藝術家,就是做媒介的人。

    主持人:小崔怕不怕別人在聽完你這一番論述之後會説,小崔心態太保守了,小崔觀念太保守了。

    崔永元:就像一個糕點廠的廠長,你天天可以吃發黴的東西,我要是你不要生産發黴的東西賣給消費者,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這個東西要求一點都不高。

    主持人:我能不能理解小崔現在就是自己做了一塊非常好的不發黴的味道很好的東西,給了市場,然後呢,順便告訴其他的做這些餅的廠家説,這個餅應該是這麼做的。

    崔永元:我才不會這麼説呢。

    主持人:你沒説,可你這麼做了,可不可以這麼理解電影傳奇?

    崔永元:又會招來他們一頓亂罵。

    主持人:你不怕電影傳奇一拿出來他們就是這樣的反映嗎?崔永元告訴我們電影應該怎麼做。

    崔永元:他們自己應該知道,他們自己就是做電影的,還用我教嗎?我一天訓練都沒有過,我小學學的數學語文,大學學的新聞採訪,我所有的電影知識都是看電影得來的,而且很多電影都是從銀幕後面看的。

    主持人:這兩年看什麼電影了嗎?喜歡的有哪個?

    崔永元:都不是特別喜歡。

    主持人:《不見不散》這類看過了嗎?

    崔永元:我看過了馮小剛的《一聲嘆息》我還是比較喜歡的。

    主持人:所以可能在未來若干年之後再有人要做新電影傳奇的話,可能就會有人把諸如什麼《活著》、《不見不散》、《一聲嘆息》等等這樣的做進去,可能跟老電影又是另外一個尺度了。

    崔永元:是,也許那時候的年輕人會通盤地接受這些東西,也許他們還會對這個有一個更公正的評價標準,現在的問題就是説,如果你非讓我説這件事,我的態度就是這樣,輕易不會改變,沒有辦法。

    主持人:小崔這兩年好像老是在跟一些過去的事情打交道,老是在提到懷舊這個詞兒,並且對現在現代一些東西好多東西你也不喜歡,甚至你也非常明顯地就是説,年輕人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不在乎,小崔是不是心態有點老了?

    崔永元:對。

    主持人:是不是該叫老崔了?

    崔永元:對,可以,沒事兒,沒關係,我不要老在年輕的行列裏混著了,老了就是老了,要勇於承認。

    主持人:最新的關於健康的理念是,青春從40歲開始。

    崔永元:我聽到的標準可不是這麼説的,我聽到的是聯合國標準,他説健康的標準是身體健康,心理健康,社會適應能力良好,他有一個心理健康,我覺得就認識錢,不認識人的話,我們的心理不健康,相比起來,我覺得我還是比較健康的。

    主持人:所以有病的不是小崔。

    崔永元:一定程度上可以這麼説。因為我滿報紙都看,誰掙多少錢,把這些掙了錢的人當做英雄的時候我很憤怒,反感。

    主持人:你這有點仇富心態。

    崔永元:我也挺有錢的,我也寫一本《不過如此》掙了兩百萬呢,我也挺有錢的,可以了。

    主持人:那你為什麼看那些人有錢不順眼?

    崔永元:我是覺得我沒有把掙錢當做唯一的目的,因為出版社説你再寫吧,再寫吧,趁著這本書火一本一本的像下蛋似的那麼些,可能很快就能籌集到一千萬、兩千萬,你這輩子都夠了,你女兒都夠了,那個掙錢就是你人生目的了,我沒有那麼做。

    主持人:錢對你來説不是唯一的目的,也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崔永元:我覺得錢對任何人來説都是一個很好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對任何人來説掙錢都不能當做人生的目的,藝術更不能純用錢來衡量,那就不是藝術了。貝多芬好像一輩子也沒掙我這麼多錢,但是我覺得他比我偉大多了。我的下一輩,包括我女兒,我女兒的女兒,我都有充足的信心,他們還會喜歡貝多芬的,但是他們不一定喜歡現在的這些有錢人。

    主持人:謝謝小崔。我的問題到這兒,還有一些觀眾的提問,我們來看一看。

    觀眾:崔永元我問你一個問題,您是否拍完電影傳奇以後,有打算進軍影視圈?

    崔永元:這個圈我打死都不會進去的。

    主持人:你現在我認為已經是半隻腳在裏面了。

    崔永元:我現在是黨的新聞工作者,這個不會變的,我才不會進那個圈的。

    主持人:那個圈也是黨的影視事業。

    崔永元:現在看不出痕跡來了,那個圈太麻煩了,最好別進那個圈,進那個圈可能一分鐘都睡不著了。

    主持人:但你不能否認的是在電影傳奇裏面小崔可不就是扮個演員嗎?

    崔永元:老演員,一定要説明白,老演員,老演員不叫圈,叫界,文藝界,文藝界是多好的稱呼,文藝界、影視圈差遠了,寧肯進文藝界,我也不進影視圈。圈就是圈套的圈吧?

    觀眾:崔永元,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學過電影專業嗎?如果你是自學,你有信心把欄目辦火嗎?

    崔永元:如果説中老年人都看,我認為這個節目特火。如果説沒有什麼年輕人看,我也不會覺得這個節目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火,這個火就是他們愛用的詞。白岩松説過一句話,我覺得説得挺好的,他説他可能不在乎收視率的高低,他更想贏得尊重,我當時沒太聽明白,是他個人想贏得尊重還是欄目想贏得尊重,我現在的想法是希望我這個電影傳奇這個欄目贏得尊重,及大家從對這個欄目的尊重,進而波及到對老電影和老電影人的尊重。

    觀眾:您從來沒看過電影《手機》,怎麼就會對它發表批評呢?

    崔永元:你説我要是沒看過黃色錄像,我能不能説它不好呢?

    主持人:言下之意,沒殺過人也應該知道不該殺人。

    崔永元:對,因為我覺得我可能沒看過《手機》,但是據説有幾千萬人看過《手機》,他們就通過手機這種形式,不停地在向我敘述影片裏的情節,我還有必要進去再受一遍刺激嗎?你看《一聲嘆息》把婚外戀描寫得非常美麗,但是那個最後的結局是非常殘酷的。

    我認為這就叫負責任,當你準備享受這個婚外戀的時候,你就要想到它的後果,這就叫負責任,可是《手機》呢?看完《手機》的人都會覺得,婚外戀就是我們生活中的一個調味品,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我覺得我的焦慮和憂慮,包括我的不滿,我的憤怒都是有道理的,對事兒不對人。不是説馮小剛、劉振雲怎麼怎麼樣,不是這樣,我是覺得這樣的作品對社會缺乏責任感,我是這樣想的。咱們把話往絕裏説,今天就把它説到頭,這個事兒就是崔永元的真事兒,就是個紀錄片,我覺得這都要分開看,崔永元可以這麼墮落,可以這麼糜爛,而藝術家沒有權利把這種墮落的生活搬上銀幕,去影響年輕人,沒有權利。這個道理就這麼簡單,我説了多少遍,今天到你這兒説可能有第70遍了,無人理解,你説那些八卦記者是真的聽不懂我的意思呢,還是覺得這個意思沒意思,還是按照他們那個寫好玩,崔永元罵人了,馮小剛還嘴了,這樣過癮。媒體這樣做我覺得你為了能多賣幾張報紙,就這麼下作,一樣是對社會不負責任,將來這個責任一起承擔,我們都想結婚,結婚免不了就要有孩子,然後我們把孩子全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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