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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當電報大樓的報時鐘響到“東方紅,太陽升”的“升”字之時,路口的綠燈啟亮,我開始蹬起自行車。
東——一個小夥子把手插進女朋友的黑髮。
方——一輛自行車被迫停在馬路中間,一輛公共橫亙在前。
紅——一個黑衣女人超過我,右轉。
太——我想起,可以每晚依次重遊故宮、景山和北海。
陽——路口右邊的音樂廳裏可能開始了一場新音樂會。
升——綠燈亮。
悠長的報時鐘以它每個節奏的最後一個重音,為我突如其來的念頭做結。如果路上的市井晚歸圖被分割為一首兒歌的每一個字,這報時鐘就是一字一字之後的韻腳。
鐘聲一落,如同一幅喧雜畫面被暫時地定格。這一分這一秒世界上發生的一件事被如此精確地記錄下來。如果我的面前有一件突發事件發生,比如一輛自行車撞到了４路汽車的車牌上,或者一名歹徒突然拔出槍來,這一個極賦戲劇性的動作一定會被那報時鐘聲強化,這個動作就會被雕刻在石碑上那樣被凸現在１９９６年５月２３日黃昏的歷史檔案上。我想象一個警察詢問作為目擊者的我,我會得意地告訴他：歹徒撥槍的一瞬間正好是報時鐘“東-方-紅”的“紅”字旋律出現的一刻。我想象那警察一定會很無聊地望我一眼。認為我的精確得不能再精確的描述一文不值。
或你,那報時鐘的節奏和鼓點正好是一樁異象發生的標誌,比如,當“東方紅”節奏過後,報時的第三響還未亮起之時,有一塊雲彩剛好擦到了月亮的下弦邊沿,月與之的輕吻就在史詩般的敲擊聲中被記載了。
這響如鐘磬的報時鐘聲究竟記載了什麼呢?它的第一響與最後一響如同一個括弧,把一節人世圖景響亮地凸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在１９９６年５月２７日１８：５５：３０秒至１９：００：００之間,一名老者將面前的飲料攤上的可樂罐子擺正,把一聽綠色雪碧與一聽紅色可樂調換了一下位置。好讓顏色更加錯落有秩。
這七響的報時,在我耳中竟象幼王登基大典上的禮樂,如此莊嚴地慶祝此時一片樹葉的落地和一縷在風中飄起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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