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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成長與人的成長
溫桓北征時見兒時手栽之樹已成合圍之粗，感嘆説：“樹尤如此，人又何哉。”我見盤中的樹樁新發之芽日日長高。目睹頂尖的芽苞如雛鴿幼嘴一樣張開，它每口都有不同的情態，看它可喜可愛的成長。我心中不乏一絲嫉妒。樹只呆立在盤中，它只要汲收水分，呼吸空氣，如此簡單地活法，就會成長出如此讓人欣欣然的情態。樹的成長之美，樹的成長之易。
此時的我還在為心中的焦慮和耽念而忐忑不安。我的頭腦不時陷入白日夢一般的迷想，我頭痛，腰眼痛，膝蓋後面的關節痛。我幻想自己如果是一棵吸水呼氣即可成活的樹，如樹一樣優美而簡樸地活著。
樹因為它的無知而使它的成長不會感到勞累，如果我無知的軀體如樹榦一樣只有它生理學上的意義，我的成長只是體重的減增，體毛的長沒，指甲的滋長，我會如樹一樣美嗎？
樹無知，它不會感知風吹過它肢體時的“臨岡恍然。”樹無知，它不會聽到雨雪落在它枝葉上的悄然低歌，樹對自己的苦痛無知，頑童刻在它肢體上的刀痕會自動癒合，肅冬時幹棝的椏杈會在春天自動變柔嫰，樹，只受命于他體內的無知的生命。
我在羨慕樹，羨慕樹無累的活，但樹卻不會鄙視我，不會鄙視我多累的活。
是該做一棵對苦、樂、美、醜渾然不覺、自生自美的樹，還是該做一個被苦憂所擾，被醜、俗所累，但卻會被樹之美所感動的人？
如果我一晚的工作只是聽一首歌；
如果我全天的任務只是猜下一手棋；
如果這些“如果”都實現的話，我會肯定成為一個“不思進取”“玩物喪志”的典型。
“縱橫看棋局，左右不是花”夢中給五子連珠寫的古人絕句。
湖心已經融化，右岸的冰面上是滑冰的人，左岸的冰面上是靜立的鳥。
如果我能象樹一樣，只要埋在土裏就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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