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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環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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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春天不是綠樹，起碼對我不是這樣。

　　春天是黃昏時天際呼出的一口氣息。

　　我有些相信《山海經》或者其它神書上寫的吐吞煙霞的異獸，它長著五彩薄翼，羽毛的飛動與雲間的霞色相交融；它還生著一隻獨角，角是中空的，角殼如透明的玉珀，表皮上有晶體狀的紋理。這異獸披著淡紫色的毛髮，在土地上撐著肥厚的蹄。那怪獸有時幻作巨人般的雲團，有時結為一粒樹下的礫石，如果不仔細俯看，就不會發覺它長毛在陽光下的反光。

　　春天似乎就是從它的口中吐出，那股靈氣讓女子做起淡綠粉的夢，讓天空中浮出淡綠淡粉的雲；幹澀的土地上浮出微顯金黃暈色的光。真的，春天的異獸可能是從深宮中寶匱的一隻玉雕，可能是閨樓枕巾上繡著一隻大鳥。當這只異獸在當空巡遊而過的時候，滿天呈現異相，但肉眼俗睛卻看不見，此時滿天飄異香，只惹得人相互問：沒見花開，為什麼有此味道？

　　此時那只異獸好似鑽進我的體裏，如同一滴竹水融進大潭，異獸似乎讓我變成一個神話中的人物，使我成了別人的一個夢，成了一支古典中遺漏的迴旋。

　　此時，我明白，春天是這只異獸的呼吸和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