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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上充滿了巧合,接《綜藝大觀》就是個巧合 |
我能考上北京廣播學院也是巧合 |
我出生都挺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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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上充滿了巧合,接《綜藝大觀》就是個巧合
我是一個特別安靜的人,高興不高興都會放在心裏。不會輕易哇哇哭,也不會輕易哈哈笑。從我事業起步到現在,相對來説比圈兒裏人要簡單。像“痛説革命家史”之類的事在我身上就少。
我的經歷充滿了巧合,接《綜藝大觀》就是個巧合。在這之前我一直在北京電視臺做主持人。那是4月初的一天,我爺爺突然去世了,是晚上睡過去的。我回安徽老家奔喪。臨走前,我把BP機交給老公,説萬一有人呼我,替我回一聲。那次要是把BP機關掉,後邊所有的事就都沒了。我每次離京都關機,那次鬼使神差地就沒關,還託付給了老公。有人打我的呼機,開始我老公不給回。那邊狂呼了七八遍,他就回了電話。一聽是《綜藝大觀》找我,就告訴了安徽老家的電話號碼。當時我狀態特別不好,我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他們生前最疼的人就是我。在這之前一年,奶奶心臟病突發已經去世,現在爺爺也走了,我特別難受。兩位老人臨終時我都不在身邊。所以我第一句就給推了。我説我心情不好,你們《綜藝大觀》又是一個挺歡快的節目,我做不合適。大概15分鐘以後,那邊又給我打電話,説這個事也不是隨隨便便定的,我們把名單報上以後,覺得你比較合適。我説下回再説吧。他們説你再考慮考慮,我説不用考慮了,我眼睛哭得跟桃兒似的,根本沒法上你們的直播節目。那天是星期三,星期五就要錄備播帶。一會兒電話又來了,這回是導演張曉海跟我通話。他誠懇極了,説這個機會挺難得的,希望你來試試,即便不成功,也不丟人,等於你增加一次閱歷。即便你爺爺活著,肯定也支持你……我爸爸媽媽一聽是這事,也要我答應。只好儘快給爺爺辦後事。那天是清明節,開追悼會、遺體告別、火化、下葬,就這樣入土為安了。然後我乘第二天上午的飛機回到北京。
離開北京臺的時候我特別矛盾,因為到中央電視臺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是我幹得特別好,脫穎而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瞎”到那兒了!而且我在北京臺已經打下了特別好的基礎,臺裏很重視我。當時有一個很難得的去美國工作1年的機會,那邊給提供工資,很多主持人都想去,可臺裏卻把這個機會給了我。領導跟我談,説我們也想培養你做—些行政工作,你要是自已有好的想法,做導演,做製片人都可以。等於想了很多方法來挽留我。我當時很感動,真的很感動,感動得都快哭了。雖然我在北京臺呆的時間不長,但那裏像家似的,我進臺的時候才800多人,大家好像都認識,像是一個村的感覺。但中央電視臺對我又有一種説不出的誘惑力。畢竟是中央電視臺,我花同樣的時間和精力,一邊可能有觀眾1000萬人,另一邊就可能有幾億人甚至幾十億人。這樣對自己的要求就會不一樣。對自己是個新的挑戰。
調到中央電視臺 尤其是《綜藝大觀》劇組才知道,這活兒不是那麼好幹的。我做《綜藝大觀》的主持人已經有幾年了,這個《綜藝大觀》吶,把我的性格都改變了!《綜藝大觀》是個太特殊的欄目了,特殊就特殊在現場直播。節目時間50分鐘,還必須正負零秒,超一秒少一秒都不行。拋開主持人一些必要的素質,還有技巧。如果是個新手的話,到時候可能真的就截不住那個正負零秒。因為節目的長短、現場觀眾的情緒完全靠主持人來把握。導演不可能自己衝上去説;我們的節目就到這兒啦,大家再見啦!
我主持《綜藝大觀》以後,很多人羨慕我,覺得我一下就到了那麼好的一個位置,而且迅速地就成名了。曾有一篇文章這樣寫我,開篇就是周濤你很幸運很幸運,你看你吧從高中直接升廣播學院播音係,從廣播學院播音係畢業順利地留在北京,留在北京你就進了北京電視臺,後來又進了中央電視臺,短短的幾年之間全國人民都認識你了……其實我一直覺得挺痛苦的,壓力很大。因為這個節目已經太成型兒了。但我是一個挺要強的人,説堅強有點兒捧自己了。就像我們大學軍訓的時候,大熱天去操場上站軍姿,好多女孩都可以説自己來例假了,請假不站。我就寧可站著,大太陽底下,“咣當”,人事不知暈倒了,兩回。我性格當中有那麼一種不服輸的東西。這得感謝我奶奶,從小對我管教特別嚴,從不嬌慣。我上小學三年級就必須自己洗衣服。安徽的冬天很冷啊,零下好幾度。那時候沒有洗衣機,水池子又在外面。我媽媽心疼死了,説孩子那麼小,我來給她洗。奶奶説必須讓她自己洗,哪怕洗不乾淨,也得讓她自己洗。我經常是一邊哭一邊把衣服洗完的……我現在越大越能理解到奶奶培養我的一片苦心。
一個新的主持人上來之後,觀眾有理由要求主持人給他們一種全新的感覺。也就是需要一個刺激的點。但是節目沒有提供這樣的一個點。所以我特別重視《綜藝大觀》的改版,或説是改良。以前大家都説我很端莊啊,很穩重啊,很大方啊,很大家閨秀啊,很溫文爾雅啊……這個側面表現的比較多,活潑的一面表現的比較少。我改變了風格之後,包括髮型和服裝的改變,説話方式的改變等等,觀眾的意見分兩極:説好的人就説特別好,説不好的人就説特別不好。年輕人都説很好,年齡偏大的人就説還是原來穩穩重重的好。真是眾口難調。但是我走出這一步就不會再回去啦。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而且我覺得這樣挺好,有爭議,總比無聲無息的好。説明大家在關注這個節目。編導們也挖空心思、想盡辦法讓節目出新。因為我在《綜藝大觀》一直比較平,你説好吧,也不是特好。你説不好吧,還行。我需要有一個點,很刺激的點。這樣的點很難找。有一次做節目,把大象都給弄到演播廳來了。頭一天綵排,我摸都不敢摸,但要求我坐在大象身上。後來攝像説你給大象鞠個躬,我就給大象鞠個躬,特乖,就跟小孩似的,沒有一點攻擊性。後來就跟大象很熟了,大象從我身上邁過去我都不怕了。到直播的時候,前面一頭大象,後面跟一頭小象。節目一開始是讓兩頭象站起來。大象剛往起一站,那頭小象扭頭就往外面跑。把我嚇一跳,以為小象驚了呢。後來才知道,小象跑出去尿尿去了。它不懂得上廁所,但知道不能尿在地毯上。
最可怕的還是那次蹦極。我膽兒不大,小時候連翻墻頭都不敢,連過山車都沒敢坐過。但卻要我蹦極!在這之前我弟弟跟我説過,他説“姐你知道什麼叫蹦極嗎?就是站在50米的高處往下跳,腰裏係根繩子。我站在臺上半天都沒敢往下跳,我敢保證姐你去了肯定也不敢……”。當時導演問我敢不敢?我説敢。其實我快嚇死啦!我有恐高症。50米呀,十幾層樓那麼高!為了節目再怕也得跳!《綜藝大觀》在我心目中太重要了,我太想把它做好了!播出那天沒敢告訴我媽,可我媽看著節目就嚇哭了!手腳冰涼,淚流滿面。完了就給我打電話,説那麼高你就敢往下跳!
有人問我,為什麼不要孩子。其實我特別喜歡孩子,但一直沒有機會要。兩個禮拜一個直播,兩個禮拜一個真播。一直到現在已經三四年了。生孩子至少一年半,體形能不能恢復還兩説著。有的欄目主持人快到臨産了還能做節目,因為人家那個欄目可以坐那兒主持。《綜藝大觀》怎麼能挺著大肚子去做呢。但是有機會我一定會要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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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考上北京廣播學院也是巧合
我小時候的理想是考古。那些古代的盤子碗兒啊,拿刷子刷刷,看看它是什麼年代的。可爺爺給我定的目標呢,就是考新聞系,或是外國文學系。那時候考大學真像過獨木橋,考不上大學就沒出路。既沒有職業高中,也不好安排就業。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的班主任死活認定我有藝術細胞,她跟我爸爸講了無數遍,説這孩子不學藝術可惜了。我爸爸就説不行,我們家不想讓她學。老師説,萬一她高考沒考好,不是也多一條出路嘛。就這一點把我爸媽的心給打動了,説那就讓她試試吧。
爸爸媽媽就挖空心思給我找老師,最後找到了安徽省黃梅戲戲劇院的高院長。他説你們説什麼都沒用,我得先看看孩子。行,我就教;不行,誰説什麼我也不教!父母就帶著我坐火車去合肥見高院長。他一見我就特別喜歡,説這孩子我教啦。我特別感激這位老師,他盡心竭力地教我,沒收過我一分錢。
上高二以後時間更緊,星期一到星期六在學校上課,星期六夜裏一兩點鐘把作業趕完,皇期天早上6點從家裏出發,趕7點半的車,坐到一個小站轉車,到合肥11點多,到老師家是中午12點。在老師家吃完飯開始上課。上完課我還要連夜趕回去,到家也得夜裏1點多鐘,第二天早上再起來上學。有時候父母能陪我去老師家,有時候就不能陪。不能陪的時候,我就自己去。火車上特別擠,有一次把我擠得站不住,我旁邊的地上坐著一個小孩,我就差點趴在那個小孩身上。我一直在喊:不能再擠啦,這裡有個孩子!我很奮力地保護了那個孩子,可是她媽媽過來就給我一下,“你憑什麼擠我們家孩子?!”把我氣得,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轉。那年我16歲。
學了一段時間以後,就該高考了。但是我想報考的中央戲劇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那年都不招生。我一聽説這倆學校不招生,心裏頭就涼半截。有一天上午,第三節課的預備鈴都打了,校長到我們班,説北京廣播學院的播音係到咱這兒來招生,這也是一個路子,你們每個人都去試試。巧的是,北京廣插學院只有那年在我們那裏設了一個點,以前從來沒有過。我當時就心一動,回家跟父母一説,我爸爸就帶我去報名。現在我都記得,我的考號是18號。我進去往那兒一站,挺打眼的。哎,這個小孩氣質不錯,挺文雅。念篇東西吧,行,跟別人不一樣。因為我學過嘛。我先後考了5次,然後就天天盼著省裏給我發復試通知書。最後只有我和另一個女孩被選中去合肥參加復試。那個女孩在電視臺做播音員,省裏就把通知書下到了電視臺。那個女孩在下午3點取走了通知書。而我的通知書就放在電視臺的傳達室裏,誰也沒在意。巧的是,我爸爸有個學生剛剛調進電視臺,他去傳達室取報紙,正好著見復試通知書,馬上就騎著自行車送到了我爸爸的單位。送到時已經5點半了。讓我爸爸趕緊送我去合肥。那時候交通很不方便,最後一趟去合肥的車4點半已經開走了。當時可就傻了眼了。説找車吧,哪兒找車去!有的是有車沒人開,有的是不願意去。都快給人家跪下啦!後來找到我的姑父。他是汽車修理廠的,也會開車。平時就愛喝點酒。我們找他的時候,才因為喝酒住了幾大醫院,頭天剛出院。我媽媽跟他説我要去復試,姑父説,那還有什麼可説的!站起來就去找車,結果找了一輛“130”卡車,那車破的呀。這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馬上出發。還趕上修路,最好走的一條路斷掉了,得繞另一條路過去。大黑天的,又不認識,只能走一截,問一截。路不好,顛得厲害。姑父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我又暈車。“130”不是前後兩排座嘛,我姑父在前面開著車,我父母就坐在後排,讓我在前排躺著。其實我媽媽也暈車。可她説,你別管我,我自己死了,也先把你拉到合肥去!夜裏3點才到合肥市區,旅館找不到,又去敲我爸爸一個好朋友的家,在他們家擠了一晚上。總算沒誤了第二天早上7點多鐘的復試。
那年安徽報考廣播學院的是4000人,只招了我一個。每一個省只招一個人。想想真是巧啊,如果我爸的學生沒發現我的通知書,就不可能給我爸送去。如果我姑父沒找到那輛“130”的破卡車,我也就參加不了第二天在合肥的復試。參加不了復試,也就沒有考入廣播學院這一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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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都挺巧合
現在想想,連我出生都挺巧合。
那是“文化大革命”後期,搞大串聯。我爸爸媽媽帶著學生來北京串聯。媽媽是教跳舞的老師,就在東嶽廟裏教人跳“忠字舞”。佛像都被推倒了,人們就在大殿裏跳。我媽媽總覺得這樣對佛是很不敬的,可那時候也不敢不跳啊。心裏一直誠惶誠恐,老覺得對菩薩有一種衝撞的感覺。休息的時候就悄悄地拜拜。那個殿就是求子殿。就在那個時候,我媽媽懷上了我。我大學畢業以後,北京沒有一個單位能接收我。所有的單位都不要人。東跑西跑的,最後總算被分到安全局。我媽媽知道以後死活不讓我去。她説你去安徽電視臺多好啊,離家近,又不丟專業。我當時就想留北京,媽媽説什麼我也聽不進去。以前我從沒有這麼不聽話,那次是最固執的一次。媽媽就一直疑惑。一天媽媽間我,你那單位在哪兒?在北京的什麼地方?我就説在什麼神路街。她問,周圍是什麼樣子的?我説有一個大牌樓,對面是一個破廟。我就在廟裏辦公。媽媽説那兒有個大牌樓?我説是啊。她説是不是還有很多烏龜馱著石碑?正面還有一個什麼樣的房子?我説有啊。媽媽就到北京來了一趟。一到我的單位就愣了,原來就是東嶽廟!媽媽説,我不勸你了,你就是這兒的人,必須得回這兒來,我攔也攔不住。媽媽認定我是一個什麼東西託生到那的。現在想想也挺神,當時我到處找工作,哪個單位都不接收。只有這個單位,那麼熱情。而且我們全班那麼多人,死活就要我一個。現在我媽媽一來北京,就一定讓我陪她去東嶽廟看看。
也許這純粹是巧合,但是也太巧了。我在大廟裏工作了2年半,之後調到北京電視臺。在北京電視臺呆了2年半之後,又調到中央電視臺。真是2年半一個臺階,2年半一個臺階。就那麼巧。倪萍生小孩,《綜藝大觀》我自已開始獨擋一面,也是在我進中央電視臺2年半的時間。真是不可思議。甚至有朋友建議我應該定期回那個廟裏去看一看。其實我心裏明白,慶倖的是,我遇到了好多真心幫我的人。一步一步,在關鍵的每一步。
其實像我這種性格,好像不適合在這個圈裏呆。朋友們總説我,你怎麼老是不努力,不去爭。我覺得什麼都講個緣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爭也沒用。重要的是一種過程,不能白活一場,總得做點事情。但是沒有必要為達到什麼目的去不擇手段。就比如説出名吧,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每個人都是過客,都得有最後那一天。這話説出來可能有點裝孫子,對於出名這個事我真不是看得特別重。我經常想,如果我在家裏出不來,就沒有今天的一切。我可能現在—個月8oo塊錢,也可能面臨下崗。所以我沒有必要為今天得到的東西沾沾自喜。對於《綜藝大觀》來説,我還是一個過客。如果現在的生活是不平凡的話,那我一定爭取有一天回歸平凡,與世無爭,做個圖書管理員。有事整理整理書,沒事看看書。如果把人比做動物,我不屬於攻擊性強的動物,不屬於猛虎金錢豹,屬於貓之類的……還不是貓,貓抓人。我屬於羊之類的動物。以前沒事的時候我還讀讀佛經。我覺得信佛的人都保持著一種平和、中庸,能夠互容互讓。我應該信仰佛教。
選自“現代 牛鏡頭叢書”,劉肅兒著 攝影,現代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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