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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桐與“大鼻子情聖”
 
沙桐的漫畫
 
 
 
 
 
 
 
 

 

 
 


  


 
 

  沙沙梧桐

  中央電視臺體育節目主持人沙桐和小10歲的弟弟住在中央電視臺的宿舍。他走在街上,提著籃子去買菜。

  迎面而來的幾個人小聲嘀咕:“哎喲,這不是沙桐嗎?”

  “嗨,沙桐你好!”

  沙桐停下腳步。正好沒有什麼急事,便站下來跟他們聊一會兒。

  沙桐,走下熒屏,全然不像在體育節目中那樣掄圓了胳膊驚天動地的模樣。

  那一天,我採訪沙桐的時候,説,沙桐,講講你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

  “我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兒?”

  “一點驚心動魄的事情都沒有,沒——有。”

  “生活中沒有什麼坎坷?”

  沙桐遺憾極了:

  “基本上挺順利的。我從上小學一路上過來,一直上到大學畢業。大學畢業以後到了萬人矚目的地方——中央電視臺,到了體育部,一直工作到現在,沒有被辭退。(笑)”

  “大紅大紫沒有,可是一齣去有個把人認識我還是有的。也可能是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進取心。我工作做得還説得過去,希望有一個安靜的環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一個家。”
  一副挺隨和,挺憨厚的樣子。

  依舊一片童年夢:當演員真好啊,還有肉包子吃

  夢啊,童年的夢是汪洋大海。而沙桐的夢只有一個:做演員。

  沙桐的父親是鄭州市話劇團演員,母親是京劇演員,他們做演員做得相當不錯。特別是父親,在老一代的演員中,在同代的演員中,在年輕的學員中,都有比較高的威望。雖然他並沒有一官半職,但是在任何人眼裏,他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80年代初,在《救救她》、《楓葉紅了的時候》等等一批話劇中,他出任主角。

  沙桐清清楚楚記得父親説的一句話:“任何時候,都要認認真真地工作,認認真真地做人,咱們憑本事吃飯,不要來什麼歪門邪道。”

  憑著父親的本事,如果是在今天,或許在電視劇中走紅。

  但是,他生逢那個年代啊。

  80年代,廣播電視,尤其是電視,剛剛發展起來,對戲劇的衝擊特別大 。很多劇團都解散了。壯志未酬的父親,基本上沒有什麼機會再演戲,而且年級也大了。

  於是,把希望寄託在沙桐的身上。

  因為沙桐是一個很用功的孩子,

  “在父母眼裏,我還是一個可造之材吧”,沙桐笑説。

  小小的沙桐,想做一個演員,像父親一樣,像母親一樣。

  他沒有上過幼兒園,不是跟父親上班,就是隨母親上班。現在劇場的大幕布都是電動的,一按電鈕便自動開關,那個時候的大幕布呢,是人力拉的,粗繩子挂在大幕布旁邊,有人“嘩嘩”地拉。沙桐自帶一隻小馬扎,乖乖地座在拉幕繩子的旁邊,看父親排戲。看母親排戲。

  看著他們分角色,看著他們坐在一起背臺詞,看著他們一段一段地排演,再看著他們一場一場地排演,最後,看著全戲的連排、綵排、終演。

  他覺得做演員挺好玩的。

  父親是《楓葉紅了的時候》的主角,那是一齣喜劇。一天要演6場,上午2場,下午2場,晚上還有2場。分成A、B角兩組來演,特別忙,而且場場爆滿。化了粧以後,一直到晚上都不卸粧,吃飯全在劇場。在生活還不富裕的那時候,他們吃飯有肉包子,有小米粥,哎呀,沙桐覺得確實是——

  太好了!

  還有肉包子吃,真好嘿!

  在舞臺幕布後面長大的沙桐,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別的職業。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工作。

  小學一年級語文課,第一篇作文,題目是“我的理想”。

  班裏女孩子寫將來要當大夫,男孩子有的寫以後當解放軍,有的嚮往當科學家,儘管科學家在孩子的頭腦中是一個特別模糊的概念,科學家是幹嗎的?不知道,反正覺得科學家特別好。
  沙桐寫的是:想當一個演員!

  沙桐的作文被當成範文,老師讓沙桐在班裏念了之後説:“寫得好,有生活。”

  至今,做了十幾年電視主持人的沙桐,對於童年的演員之夢還是濤聲依舊:

  “我覺得做演員挺好的,可以體驗到不同的生活。在真正的生活中,我做播音員、做主持人,我這輩子即使換工種的話,也只能從事兩三種不同的行業,就是再多一點,也多不過四五種。但是演員就不一樣了,演員可以在一生當中,做不同的職業,好人、壞蛋、商人、農民,都可能去全身心地去投入去體驗,無形中,生活經驗就特別豐富。我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那麼沙桐,你做過演員嗎?演過戲嗎?

  “沒——有!”

  沙桐作為一個小有名氣的電視主持人,認識許多演員和導演,也曾經想過演演戲,但是,中央電視臺不允許!

  要麼踏踏實實地做主持人,要麼走人,愛幹什麼去幹什麼。

  沙桐總想,也許有一天,起碼在有生之年,哪怕是老了,也一定要做一把演員,試一試,即使是一個很小的角色,沒有幾句臺詞,也很滿足了。因為,這是從小的一個夢想。如果不去實現,心裏不舒服。

  夢啊,簡直是生命的債務。

  如果有一天不做主持人,也做不了演員,怎麼辦?

  “我還沒有那麼差勁吧,連二三流演員都做不了?可能做不了一個成功的演員,但是做一個二流三流的演員,我還是有信心的。即使主持人做不了,二三流演員也做不了,我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什麼做不了?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什麼都能做。我腦子不如別人,或者某方面的工作能力不如別人,但我還有一身力氣呀,我可以像很多人一樣地憑力氣吃飯啊。”

  祝願有朝一日,沙桐好夢成真。我們打開電視機欣賞連續劇,我們走進電影院享受電影,會脫口而出:“哇,這不是沙桐嗎?什麼時候當上演員了?”

  一個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想法:要是考不上廣播學院就好了

  1985年,父親所在的劇團解散了!因為話劇已經沒有人看了。費盡力氣排一齣話劇,可能上座率還不到50%,甚至更慘。劇團賠錢啊。

  第二年,沙桐報考了上海戲劇學院和北京廣播學院。

  從小,他就想上戲劇學院,可是,父親不讓。父親説:“你看現在我們搞話劇的已經這樣了!現在廣播電視發展很厲害,尤其是電視,你還是搞電視吧。”

  沙桐還是不願意。

  後來,父親的一句話打動了沙桐:“如果你想做演員,做了播音員、做了主持人以後,還會有機會做演員,但是,你要是做了演員,就沒有什麼機會再做播音員做主持人了。”

  我採訪沙桐的時候,沙桐在父親當年打動他的這番話的後面做了點兒小説明:“其實,現在看起來,不是這麼回事兒,有很多演員轉行做了主持人,而且做得很優秀。”

  那時候,一方面,父親説服了沙桐,一方面,作為家長,父親“威逼利誘”,無奈,沙桐參加了北京廣播學院的招生考試。

  對於父親的“逼迫”,沙桐如今倒是很感激:

  “現在我覺得,多聽聽老人的話,哪怕不照著去做,只是多聽一聽,多多少少還是有好處的。老人畢竟有很多社會經驗,看問題比較長遠一些。”

  “ 如果當初不聽我父親的話,去報考戲劇學院,也許現在社會上多了一個龍套演員,跑來跑去的,哈哈……,比現在還慘。”

  其實,考試的時候,他還是不大願意考廣播學院,當時,沙桐的想法很奇怪:要是考不上廣播學院就好了,還可以去考戲劇學院。

  投考廣播學院的千軍萬馬,有如此奇怪想法的,大約只有沙桐一個人。

  純種澳大利亞肝炎:逗樂了疲憊一天的主考老師

  北京廣播學院在河南省設考點,由當地的廣播電視局負責招考,每年基本上招一個學生。

  那一年,鄭州有3000多考生報考北京廣播學院。從中選出5個左右考生,加上洛陽、新鄉、開封等地選出的考生,一共20多個人,集中在省廣播電視廳,錄像復試。

  到省廣播電視廳錄像復試的那一天,正好是沙桐高中畢業考試的第一天。沙桐心裏話:考完試挺晚的了,我就不去了。誰料,廣播電視廳的那些老師特別認真,説:“這樣吧,你考完試過來,我們等你。”

  在學校考完試,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沙桐騎著自行車慌慌張張地趕到省廣播電視廳,其他考生早就復試完,走了。老師們還在認真地等沙桐。

  沙桐朗誦了父親選的一篇文章——一篇故事性非常強,表演性、幽默感也很強的文章。

  當時,煞費苦心而又富於舞臺經驗的父親分析了考官的心理——很多很多考生面試,老師一看一聽就是一天,看多了聽多了,可能不會對哪個考生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大家的基礎都差不多嘛。所以,要從朗讀文章的內容上抓住考官。

  父親為沙桐選的朗誦文章,是80年代《讀者文摘》中的一篇很有意思的小品文。講述的是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一個盲目追求時髦的年輕人的心態。認準美國蘋果牌的牛仔褲,説能把屁股包得像蘋果一樣,香水要用法國的,音響要用日本的。有一段時間,這個時髦的年輕人突然在朋友圈裏消失了。而他的朋友們都以他作為時尚的標準,一段時間見不著他,朋友們有一種沒有崇拜目標的感覺,惶惶不可終日。兩個月之後,年輕人突然出現了,戴著眼鏡,特神秘。他説:“我得肝炎了,不要小看這肝炎,是純種的澳大利亞肝炎!”

  老師們累了一天,突然,被其間的幽默吸引了,聽進去了,哈哈一樂,對沙桐有印象了。

  北京廣播學院的老師們看了錄像後,錄取了沙桐。

  到北京廣播學院報到。班上30多個人,來自各個省市。新生與老師見面的時候,那麼多的同學當中,老師居然會記得沙桐“噢,你叫沙桐吧?考試的時候你朗誦的是一篇幽默的小品文。”

  父親啊。

  “在我的生活當中很多關鍵的時刻,不論是抉擇,還是順利地往下一步走,我父親總是起到比較關鍵性的作用。他總是在幫我。”

  做一個電視主持人,與其説是沙桐的選擇,還不如説是父親的選擇。如今,父親為自己當年的選擇自豪,為有這麼一個兒子自豪。

  老父老母特別留意沙桐主持的節目:怎麼?沒休息好吧,怎麼沒神兒了,身體不舒服啊?或者是:今天不錯啊,就是領帶有點歪了。

  沙桐挺高興:“雖然他們在鄭州我在北京,但是他們不用像別人的父母那樣經常來看看我,因為他們每天都可以在電視中看到我!做電視還有這麼一點好處,當你和親人不在一個城市的時候,他們能夠經常看到你,知道你最近怎麼樣了。”

  電梯中巧遇楊偉光:只因念錯一個字

  沙桐不大相信創造機會,起碼覺得自己不大可能創造機會。但是,他相信一旦機會來了,有人能抓住,有人抓不住。

  沙桐認為:“撒且爾夫人説過一句話:‘任何成功的人士在別人看來都是運氣特別好。他們從來看不到這些人在成功的背後做出多少努力。’做任何事情,需要有兩種,一種是平時需要有很好的自我準備,一種是機會來了要把機會抓住。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機會,有人機會多一些,有人機會少一些,機會來了,要具備抓住它的能力。

  沙桐你曾經抓住過什麼機會?

  “到體育部的機會。”

  1990年,沙桐從北京廣播學院畢業了。

  作為播音係的學生。能夠到中央電視臺工作,是最好的出路。儘管説是雙向選擇,但是,選擇的餘地並不大,只要能進中央電視臺,就謝天謝地了。

  全班28位同學,公平競爭吧。

  沙桐不僅在中央電視臺實習,而且希望到這兒工作。而到中央電視臺實習的不止是他一個人,同班同學就有十幾個呢。

  沙桐想“我要抓住機會。”

  北京廣播學院到中央電視臺大約20多公里,每天早晨,他5點多起床,6點多第一撥離開學校。在趕著往城裏上班的人群中,他是其中一個。頂著星星最晚回去的,也是沙桐。

  很快,沙桐開始播體育新聞了:括弧——實習生沙桐——括弧完了。

  4月份的一天,風挺大。錄了像,晚上6點多就可以走了,回到學院已經8點多了。忽然,沙桐想起一個字:鎬。那個時候韓國下棋的小夥子李昌鎬還不是很有名。“鎬”有兩個讀音,一是鎬頭的”gao”,一是鎬金的”hao”。

  沙桐想,這個字有兩個讀音,就問老同志:這個字怎麼讀音?老同志很果斷地説“李昌鎬gao李昌鎬gao!”

  “是嗎?

  “沒錯!都這麼念!”

  實習生就跟著來吧,沙桐就念“李昌鎬gao……”

  回到學院,沙桐琢磨這事兒。買飯的時候,跟同學磋商,同學説,應該念“hao”!沙桐説,我覺得也應該念“hao”!回到宿舍查字典,地名的時候應該念hao,沒有註明人名的時候應該念什麼。他還是拿不準,又給一個老師打電話,老師説:念“hao”,沒錯!

  壞了,念“gao”了,這怎麼辦?播音嘛,白字、別字、錯字,一定要杜絕!上學的時候,都把一些播音員唸白字、錯字的經歷當笑話講呀。沙桐想,念錯字讓人當笑話講也就罷了,正實習呢,出這麼大一個錯,這還得了!

  飯也不吃了,往回趕。風嗚嗚地刮著。

  趕到電視臺,已經是9點50分了。“蹬蹬蹬”跑到3層的播音室,把錄像帶取出來,找到播出員,把“gao”改成了“hao”,還不放心,一直看著播出完。

  沙桐放心地走了。

  在電梯間,猜猜碰見誰了?

  碰見楊偉光了。

  電梯間裏就兩個人。沙桐知道這是楊偉光臺長:“楊臺長,你好。”

  “啊,小夥子,這麼晚才走?”

  沙桐今天笑説:“估計楊臺長也就是隨便搭訕,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能不跟我這個新面孔説話呀。”

  沙桐回答:“有一個字念錯了,我回來改一下。”

  楊臺長説:“你住哪兒啊?”

  “住廣院。”

  “嗬,滿辛苦的嘛。”

  “沒辦法,念錯了字,就要回來改。”

  “好好好,小夥子工作滿認真。”

  到了大門口,楊臺長上了專車,沙桐擠上了公共汽車。

  可能,這件事多多少少給楊臺長留下了點兒印象;可能,楊臺長在某些場合把這件事當例子講;也可能楊臺長把這件事跟體育部的主任説了;還有可能,楊臺長根本就忘記了這回事兒。
  總之,在中央電視臺實習的五個男生中,只留下了沙桐一個。

  其實,沙桐感動體育部主任的是,平時工作態度特別認真,而且打水掃地買飯,這活兒,全都幹!

  當然,他的運氣也不錯。當時馬國立剛剛當主任不久,正是體育節目準備大發展的時候。原來的體育節目主持人,像宋世雄、韓喬生等,都是從體育評論員轉過來的,而作為一個欄目,單純是體育轉播,顯得有些單薄。要設立體育新聞,體育專題等等,需要科班出身的播音主持,沙桐正好趕上了這個好時光。

  沙桐主要的工作是做新聞和專題,《體育新聞》、《體育大世界》、《中國體育》、《世界體育報道》、《體育廣場》等等,最多的時候,一個星期做五個欄目。有時候,轉播忙不過來,也會幫助做一些轉播。。那時,他連續上過40多天的夜班呢。

  一天下來,迷迷瞪瞪。那時候,沙桐他們的口號是:“只要不開天窗”。不開天窗,就像學生的60分萬歲。作為電視臺,開天窗是最大的錯誤,即到節目該播出的時候,節目做不出來。
  沙桐沒有想過換個節目主持,或者主持大型晚會?

  “我這個人比較懶惰,我不會去創造機會,我不會去圍著導演去套瓷,這麼多年我不能説成功吧,起碼累計了一些好名聲。如果有什麼新的機會找到我,我覺得我幹這些事情不會損害我以前的積累,而且我覺得這個工作我能去幹,能更往上走一步的話,我會去做的。但有個前提,是他找我而不是我找他。而且,在體育這個天地裏,我覺得挺快樂。在體育的環境中,會覺得有一種向上的精神,會覺得永遠要超越自我,戰勝對方!”

  第一次直播:該説什麼全忘啦

  在中央電視臺,大約只有體育部是天天都在直播,特別是前幾年,體育部幾乎是所有的節目,包括欄目《世界體育報道》、《體育大世界》在內,都是直播。

  體育部的主持人播音員們,直播能力都特別強。播出一場比賽,更多的時候是沒有稿子,頂多是寫一個提綱,就開播。直播啊,説錯一句話就出去啦。

  體育部的主持人播音員們嘴皮子有的説啊,讓説多長都能説下去。脫稿能力、直播能力強!
  沙桐説:“我們喜歡直播,下午14點-15點直播,做好準備後,我的工作時間就是這一個小時,如果是錄像,錄一個60分鐘的節目,能錄倆小時,一會兒這兒錯了,一會兒那不合適了,因為大家都知道是錄像,無所謂了,精力不是很集中。而直播,精神高度集中!”

  看著沙桐在電視中的瀟灑灑,誰也想不到他第一次直播時的洋相吧?

  沙桐的第一次直播,是在1992年巴塞羅納奧運會,剛剛從大慶採油二廠閉路電視臺鍛鍊回到中央電視臺還不到一年。

  聽説直播,給他嚇得呀!

  “我從來沒有直播過,害怕!”

  事先把稿子寫好了。後來,才知道,其實直播不能用稿子,用稿子是自己跟自己起膩。因為直播時的思路與事先準備稿子時的思路不大一樣,真正直播的時候兩個思路會打架!

  沙桐拿著事先寫好的稿子,連背了3天。中午12點直播,直到上午10點多,還在背。11點半了,還在背,滾瓜爛熟!

  離播出還有一分鐘,還在背……

  還有30秒……還有10秒,還背……

  10、9、8、7、6、5!壞了,什麼都忘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這時,真才知道什麼叫做乾乾淨淨。

  汗都下來了!

  “ 4……3……2……1,起步!”

  低頭看了一下第一行,所有的,都想起來了。

  手心裏全是汗,稿子都濕了。

  直播的次數多了,經驗也就多了。事先不寫稿子了,大概看看今天的直播內容,提綱擷領地寫幾點,整個思路下來就行了,具體的話到時候再説了。有人説,哎呀快直播了還有兩三分鐘,怎麼還在聊天呢?

  沙桐説:“其實這也是一種認真,想辦法放鬆自己,直播時候的狀態特別重要。要全身心地放鬆,卸去負擔,知道今天我的工作和平時每天的工作一樣,前天昨天我也是這麼做的。提前半小時坐在那兒?沒有用啊,還有29分鐘啦,還有28分鐘啦……只能是自己嚇唬自己,不行,不能這樣。”

  這是沙桐的方式。讓人看著不累,不累的背後是認真,是努力,是功底。

  亞特蘭大奧運會:播音台下鑽出來主持人

  做個體育節目的主持人,亞運會奧運會都能去,不錯呀,可以看看比賽?

沙桐幾乎叫起來:“看什麼比賽呀!”

  在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上,沙桐呆了一個月之久。竟然,比賽場館一個也沒有去!因為他的工作是播音員,是主持人,他要坐鎮。美國與中國有時差,所以沙桐隨時都得上班,淩晨1點鐘上班,早晨8點鐘播出,一直到夜裏。

  困啊,實在扛不住了,一看離下次播出還有一個半小時,睡會兒!條件有限,他鑽到播音台下面,躺在地毯上用衣服蒙著頭睡覺。朦朧當中,聽見有人在喊:“沙桐!沙桐!”

  節目要播出了,沒人啦!找不著沙桐在哪兒了,可把人們嚇壞了。

  “沙桐!沙桐!”

  沙桐揉著眼睛從播音台下面鑽出來:“我就在這兒呢。”

  奧運會是大賽事,體育部要用一年的時間做準備,做一些宣傳片,現在,體育部做了專欄《直通悉尼》。往往在這個時候,馬國立主任把節目確定下來以後,説:“這個節目讓小沙來做。”

  沙桐是一個一定會儘自己的努力去幹的人,讓人覺得,把工作交給沙桐,放心。

  而沙桐説:“一些比較重要的節目,交給我去主持,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我工作的認可,我覺得這就可以了。”

  從1990年10月至今,10年啊。十年的時間不算短,沙桐在父親選擇的電視之路上走得如何?

  “我覺得在全國這麼多電視主持人當中,我不是什麼優秀的,但也不是什麼特別差的,屬於中不溜兒的吧。因為主持體育節目,一是沒有什麼過激的言論,二是也沒有特別的和稀泥。

   挺奇怪,大家都喜歡體育,但作為體育節目的主持人,有時候很難把握在工作中的位置。對於主持人,觀眾們有兩種相反的看法,一種是特別喜歡這個主持人,一種是特別煩這個主持人,甚至罵他。對我來説,好象沒人特別喜歡我,也沒人特別煩我。”

  笑。

  攀絕壁陡岩:放棄了多沒面子

  曾經,一群城裏人,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位於金山嶺長城腳下的吃苦訓練營,去做各種各樣對體力和精神來説都是一種極限的遊戲。

  荒山野嶺之中,二三十米高的岩壁,基本是垂直的,人往上爬呀。那時,攀岩遊戲還沒有開始流行,沙桐所在的體育部趕個新鮮,去拍攝攀岩。而拍攝的對象,正是自己。

  都是新聞界的朋友,男男女女二十多個人,大家彼此很熟悉。

  “誰第一個爬?”

  “沙桐你第一個爬,拍你。”

  沙桐仰頭看去,兩邊的山很高,對比之下,這個岩壁好象不高。

  可是,當他攀上去往下一看的時候,啊,太高了!實在是太高了!
攀吧。

  一根繩子就有手指頭那麼粗,沙桐擔心“這繩子斷了怎麼辦?”人家説“不會斷,這是專業的繩子,能夠承受1.5噸的重量。爬吧”但是沙桐的擔心仍然很多,諸如繩子松了怎麼辦?

  爬到了10米處。全身的重量完全寄託在手指的第一關節和腳趾上,但是,手扣不住岩縫!爬不上去了!

  沙桐覺得已經竭盡全力,攀上去的可能性一點都沒有了。

  不爬了!趴在岩壁上,休息。

  休息的時候,腿在抖,“噠噠噠”劇烈地抖動!其實,不完全是恐懼,而是身體的肌肉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高強度的訓練,太疲勞了!實在不行了,不爬了!

  但是,攀岩的規矩是,不能放棄!爬不上去掉下來——是失敗。主動放棄和失敗是兩回事,失敗可以,主動放棄絕對不行。

  沙桐戰戰兢兢往下一看,一幫朋友坐在地上,紛紛叫喊“好啊,好啊!爬啊!”“鼓掌啊!嘩……”那些男的倒還無所謂,還有幾個小姑娘!哎喲沙桐想,我要是放棄,多沒面子呀。咬咬牙,就是掉下去,也不能放棄!孤注一擲!

  那時候,方才體會到什麼叫做“救命稻草”,看見有點兒什麼可抓的東西,就拼命薅去,拼命抓去。

  攀上去了!儘管滿身傷痕,有磕的,有碰的!

  現在,沙桐的腿上全是傷疤,這次攀岩磕的。

  沙桐説:“在很多時候,你覺得這種事情對你來説是完全不可能的,一點可能都沒有,而你孤注一擲,試最後一次,肯定能贏。這是我在生活當中的體驗。”

  一個8米高的木樁埋在地裏,越往上越細,頂端有一個轉動的圓盤,人往上爬,木樁子來回晃悠啊!爬到頂端,人還要在圓盤上站起來!簡直是不可能的呀!但是,參加節目的每一個人,從不到20歲的姑娘,到近40歲的成年男子,都成功了。

  這是沙桐的體育部做的“吃苦訓練營”的一個體育遊戲節目。

  沙桐很有體會:“如果不去勇敢地做,會覺得肯定做不到,其實,每個人都能做到!困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的恐懼心理。如果打算放棄,讓你放棄的,就是你自己!”
吃苦訓練營的口號是“我不再抱怨”。

  順手兒行善事:小沙做人真不錯

  沙桐引以自豪的是自己的善良。

  1995年,沙桐第一次去昆明出差。在返回的路上,他與摩托車隊的一位教練、還有另外一位朋友,去西山玩。

  上山沒有路,他們順著鑿出來的小山道往上爬。

  那一天,下雨,山道很滑,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沙桐在前面很認真地走,他説自己有恐高症,怕摔著。

  突然,後面的朋友説:你看那個人幹什麼呢?

  沙桐回頭一看,懸崖邊的欄杆上,坐著一個女孩!

  摩托車隊教練説:她是不是要自殺呀?話音剛落,女孩站起來,真要往下跳!

  “咣咣”幾步,沙桐衝上去攔腰就把她抱住了,往裏拽!

  朋友們趕上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女孩真是要自殺!朋友們説,有什麼好好説,你認識他嗎?你看他是中央電視臺的!”

  女孩一看沙桐,説“認識”。沙桐趕緊拽著她往前走,找個開闊點的地方。

  往前走啊,沙桐腿發軟了,想想真害怕:“如果我沒有拽住她,她把我拽下去,那怎麼辦?”但是,當時什麼都沒有想,上去就把她抱住了!

  走到開闊之處,踏實下來。女孩説,她是昆明郊區人,男朋友在昆明上中專,兩年來她一直寄錢資助男朋友上學。今天,她買了一雙旅遊鞋給男朋友送去,因為男朋友曾經對她説,上體育課沒有旅遊鞋。可是,她把旅遊鞋給男朋友送去的時候,男朋友很冷淡地説:你把鞋拿回去吧,我不要了。她哭著説,男朋友另有所愛了。於是她爬到山上,想自殺。

  沒有死成,女孩很後怕。沙桐和朋友們把她送到山下的長途汽車站。

  沙桐説得很實在:“有人説起做英雄好事的時候,都説想起誰誰,純粹是瞎扯淡。想什麼都來不及,就是一種本能。這是任何人的本能。假如一個人掉到水裏了,一時半會兒還淹不死,這會兒你可能會思想鬥爭一下,但是在一瞬間的時候,真的來不及想什麼,我相信任何人都會去這麼做,也就是我離她近一點兒,我就去做了。後來想想我真後怕,如果當時能給我幾秒鐘考慮一下,我可能就不去了,我怕她把我帶下去。”

  1990年,沙桐剛工作的時候,上班下班想有一輛自行車,可是,沒有錢。想起家裏還擱著自己上中學時騎的自行車,就捎話回家説:“把自行車給我運來吧。”父親托一個熟悉的列車員,把自行車運到了永定門火車站,沙桐去取自行車。

  出站的時候,看見老倆口,老大爺頭髮都白了,老太太年紀也很大了,他們拎著好幾個包裹,走得很吃力。沙桐就過去,説:“我來幫助你們拿吧。”

  “不不不……”老人警惕極高地推辭。

  沙桐説:“我真不是壞人,我就幫你們拿一下包。把包放在我自行車上,出了站我就‘拜拜’,不要錢。”

  也許是沙桐一臉忠厚的樣子,老人終於把幾個大包裹放在自行車車上,沙桐推著走。

  出了火車站,一直把老人送到汽車站。老大爺直誇沙桐:“小夥子,真不錯呀,現在像你這樣的人不多啦!”

  沙桐説:“老大爺,別這麼説,其實我還是有點私心,我總相信積德行善這種事情,我希望當我父母出門在外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有一個人像我一樣去幫助一下他們。”

  兩位老人還沒有來得及為沙桐的“閃光語言”感動,倒是沙桐自己,感動得差點哭了!
“哈,我覺得自己閃光的語言怎麼這麼多呀。”

  “我覺得能做點好事,一是對自己來説毫發無傷,二是不要付出什麼,三是不要掏錢,完全是順帶手兒的事,是順水推舟的事,何樂不為?感動不了別人,還感動不了自己?在某些時候回想起來,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挺不錯的人。”

  沙桐拍著自己的肩膀:“小沙呀,做人還不錯!”

  沙桐你認為什麼才是善良?

  “在大街上碰到伸手討錢的人,我也不給,並不是知道是在騙人你還給他錢,這就叫善良;善良是在待人接物中不去傷害別人,而不是別人欺負我,我還不吱聲兒,像劉慧芳似的,那不是善良,那是傻子。”

  好似鄰家大男孩:可以連續在家呆幾天不出門

  從小,沙桐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一個新聞工作者,從來沒有想過每天要與不同的人打交道。

  他的性格相對來説比較內向,有人問他是不是特別愛説話?其實沙桐特別煩説話,天天上班就是説話。儘管他煩説話,但跟朋友在一起,話也挺多的。實在累了,休息了,他可以幾天不出家門,不會覺得特別寂寞特別無聊,在家裏看看電視啊,看看書啊,翻翻雜誌啊,過得很快。

  而現在,卻要每天拋頭露面,與不同的人接觸,與不同的人聊天,與不同的人溝通,和他的性格完全是一個特別大的反差。

  沙桐給人的印象永遠是挺快樂的,愛憎分明的。他説他不願意用不好的情緒去影響別人,情緒不好的時候,如果可以調整的話,他會跟大家在一起,如果用這種方式依然化解不掉,就先一個人呆著,調整一下就好了。“因為一個人不高興,弄得大家都不高興,挺無聊的”。

  他對自己的評價是:“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也不是一個壞人,我是一個特別普通的人,就像住在你家隔壁的鄰居。”

  “我擁有健康,所以我擁有快樂。”瞧,體育節目的主持人,三句話不離本行!

  採訪後記:

  我發現沙桐更多的時候還是活在自己裏,活得不累。

  然而,活得不累不等於沒有危機感。用沙桐的話説是:“我並不比別人優秀,而是我所在的中央電視臺能夠給我提供更多的機會。在中央電視臺這個高檔次的環境中,要生存,就必須做得優秀。在地方檯,主持人這個位置可能有兩三個人窺視著,在中央臺,這個位置就有成千上萬的人窺視著,稍不留神,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沙桐並不是一個整天琢磨如何大紅大紫的小夥兒,他只是覺得應該對得起觀眾。“大家看我的節目,已經耽誤了30分鐘的時間,起碼大家願意看我的節目,不煩我,我就覺得挺好。我不想在節目裏面教育誰,而是你不知道我知道,用一種娛樂的方式去告訴大家,我覺得挺好的。”

  沙桐有沒有可能在熒屏上突破自己“忠厚的形象”?

  “現在,電視能看的頻道越來越多,新面孔越來越多,而且觀眾對主持人長得如何,對如何字正腔圓,要求已經不是很高了,現在不是字正腔圓好,而是有點南方口音“哇”好厲害呀。年輕,帥小夥兒,頭髮一甩一甩的。但是我已經不適合那樣了!如果非要往那靠的話,不要説觀眾,我自己就接受不了我自己。”

  沙桐的所求,是內容上的突破。他要讓觀眾覺得可信賴:沙桐説的?那肯定是真的!


  劉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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