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霖——愛電影的男人
流金歲月——潘軍講述老電影和老電影人的故事
潘軍——穿過電影的歲月
總有一種香水讓人回到從前
總有一種香水讓人回到從前
三十而立該是什麼概念?事業、結婚、生子,都是都不是。一些曾經看似遙遠的事,如此真切地堆在了眼前。像歌裏唱的: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地這麼想。
也許青春必須帶上某種瘋狂的痕跡,它能讓你恬不知恥地挑戰一切。我知道我的青春正在褪色。儘管它從來就沒有沾染過鮮明艷麗的顏色。
有句話叫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所以十以後,每當我走過一段日子,我便告訴自己,所有發生的感情都值得我珍惜,即便是最平凡的一段路,也會有最美的風景。記得有這樣一個公益廣告:蠶不知道自己會變成蛹,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蝶,蝶的精彩卻是與生俱來。你永遠無法預料蝴蝶什麼時候會在你的生活中煥發出最美的光彩。在你還未意識到的時候,你已化身為蝶,美麗非凡,而你已不能回頭。
所謂光陰的故事總是讓人想起那些純情歲月裏所有天真而浪漫的故事,一首老歌,一把吉它,一群少年,帶我們回到那個曾經純真的年代。
潘奕霖的名字一定是與《流金歲月》和往日情懷聯絡在一起的,他的笑容一望可知是純潔的幻想的,就像冬季的校園,寧靜裏有著冷清,可是沒有了愛情詩人和流浪歌手。青春是無悔的,因為它已遠去,總有人不斷重演我們的故事。那些久違的事,想起來還是甜的,因為久違的人還在相冊的首頁,因為最銘刻於心的話是會永遠。
俱往矣,但俱往的東西是多麼美好。比如偶然與當初的朋友或情人擦肩而過,或者寂寞無聊時忽然聽到舊日淺淡而傷感的老歌,看到成長過往中深刻淺劃的電影痕跡;所以潘奕霖的《流金歲月》充滿了那種淡淡的昏黃的色彩。
遙遠的記憶像一部老式的黑白電影投現在眼前,一切就在模模糊糊中過去了。天空灰濛濛的,快要落淚了,空氣裏瀰漫著憂傷的氣味,腳下的塵土輕輕揚起又落下,像愛一樣,不留痕跡。好像剛下過一場很大的雨。街上濕漉漉的,像女孩憂傷的眼睛。
我和潘奕霖坐在小飯館裏看著雨滴,聊起校園年輕時代。突然想起我們每天都會有親愛的人,和親愛的事情,還有綿延不絕的時間。來來往往誰都需要學會承受。可是,除了朋友、親人、愛人,誰會知道我們在不停地走啊走啊,要去哪?也許,會有香水的氣味陪伴一路。
我似乎記得大學時聽歌唱歌的感覺。那些讓人感傷懷想的歌聲忽然地來,又忽然地去,與歌中的青春愛情憤怒叛逆一樣易逝。它們與我們都是真誠的、純潔的、溫情的與永遠的,像水晶、琥珀、珍珠。寫歌的他們和唱歌的我們,忙碌與奔波的是各自的遠大理想錦繡前程。還經常能聽到那時的歌曲現在的孩子們嘆息著錯過了一個時代。
當一種青春、激情的民謠、搖滾僅僅成為一種時代紀念的象徵時,聽歌或者寫歌的人,一定不那麼年輕了。寫歌的與聽歌的人,都在青春的尾巴上,等待老去。而鮮活的生命,已經死去。那種音樂,讓我們骯髒混沌的內心清澈如鏡。這麼久以來,再聽那些歌,每顆心上的某一個地方依然會被撞擊,依然有抑制不住流淚的衝動。
輕狂無知,單純天真,憂傷寂寞年少夢想,風月無邊,那些美麗的歲月,那些真實的愛情,像飛鳥的痕跡淡淡的、遠遠的,都是成長的紀念,青春的氣質。
我知道,我們説起這些的時候,都各自想起了自己的過往,也許,他的“流金歲月”註定會為我們的談話定下那種金黃的調子。或許日後還會相見,或許再見時已白髮蒼蒼。各自過著鐘擺一樣的生活,還有足夠的時間和勇氣去尋找那些過住嗎?
於是,愈發懷念那個年代,那種情懷和那些花兒。
深夜,突然被夢裏的歌聲驚醒,是城裏的月光。看著夜空裏的滿天星光,流時間的淚,有那麼一瞬間。詫異自己居然還會被感動。
潘奕霖説香水能帶給人自信的感覺。他對香水很挑剔,從來不喜歡固定的一種。但對別人用的香水很敏感,尤其是女孩的。
他説這話的時候。我走神了,我想起了接受我第一瓶香水的女孩,我曾經給她寫道,要是有一天,燃起一場沒有來由的大火,焚燬所有的一切——金錢,生命,時間和愛情,我也不會感到悲傷,因為我心裏埋著愛和快樂,喜悅和憂傷,往事與隨想。後來,不知道去哪兒,不知道前面有沒有我要的東西我離開了。她對我説,我不能做個成功的人,因為我從來不會面對現實。
潘奕霖第一瓶香水的故事説來簡單,但包含了太多東西。他上大學的時候,幫一個美國朋友當翻譯買畫, 僅僅是為了練英語,後來人家要給他帶禮物,他推辭不過,鬼使神差就想到了香水。一開始還想不起來香水的英文,用快譯通查“香水”這個詞,給那個美國朋友看。
人家給他帶回來的香水是POLO,天藍色的,他很喜歡。第一感覺就是潤物細無聲。馬上噴了一下,終生難忘。那是大學剛畢業的時候,那段嗅覺記憶牽連了太多往事,再苦再累也是一種心曠神怡。以後只要聞到就想起那段生活。
那時,20來歲的他,一個人住雅寶路,有時出去玩兒,就噴一點,冬天穿著一件短袖圓領衫外加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去蹦迪。在出租車上司機都會誇他的香水。
聽到這兒的時候,我的心裏一動一動,酸酸的,我無法不再走神。我想起我們共同的年輕時代。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有質樸的回憶和一起長大的故事。似乎從校園開始成長,目光幽遠穿過歲月,直望到多年後的那一天。那些過往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因為它們全都源於感動。那些天真而美麗動人的愛惰,那些激昂而自以為偉大的夢想,那些熱烈而不加掩飾的衝動,那些單純而年少輕狂的無知,都已煙消雲散。那時我們總覺得日子過得又慢又傷感,但我們很快就都走了,像吃頓飯那麼快。
以後的夜空再也找不到那個夏天的那麼多星星了。留在記憶中的他們的聲音都是唱歌唱得大多的嘶啞。只有眼淚還清醒。永遠懷念那個忘記一切的場景,雖然失聲痛哭雖然酩酊大醉。還有那些曾愛過我和我曾愛過的女孩,不知此刻她們又在哪。
人生中總有些東西,值得在身上刺青,銘記一生。會有一天,當我們老得走不動路也唱不動歌的時候 我們的心還會為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和唱過的歌感動。
後來那個美國朋友給潘奕霖又帶回一瓶香水,他説那就是他濃烈的年輕時代。自己其實有點粗糙,但被人聞到了若隱若現的香水氣息就顯得有品味。
還有那句歌詞:發黃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聖誕卡,年輕時為你寫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自己高興和傷心的事情,時間已經把它們過濾了,記起它們大概正是為了忘掉。生活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看得大累,因為想得太疼,因為太多離合,因為大少驚喜,因為香水的氣息總會消失在空氣裏不留痕跡。
潘奕霖經常呼籲女人們天天用香水,淡淡的就可以,男人們需要時就用。他在電視上看到夏奈爾説,有的女人認為她們身上散發出的味道足夠了,但我要告訴她們那是不夠的。如果你自愛,就要用香水。他認為使用香水會隨著不同的心情而定,聞一聞讓直覺決定用什麼樣的香水;與人見面,香味是決定第一印象的無形的溝通,更能拉進人與人的距離。
像他主持的《流金歲月》,透過電影可以看時尚,看舊日的風貌。電影裏有服裝,有造型,可是沒有味道。也許你認為不重要的。恰恰在某個時代很重要。説是電影,不過是著了膠片的外衣。以便探照我們自己的理想信念和情感生活。重溫這個詞帶著一些傷感,仿佛我們可以找回從前的溫度,如同去年的秋風拂過今年的面龐,而那一刻你可能不知道腦子裏閃過的是當時的冰涼還是去年的清香。於是人生在今是昨非的感悟裏就有了斑駁的顏色。
站在這個時代的路口,望著都市裏熙熙攘攘的塵囂,他忽然就感到自己離某個時代很近了。那些我們兒時相距遙遠的人物忽然就觸手可及了,他們貼近我們的心靈就如同小時候唱過的一首童謠,或者年輕時喜歡的一首歌。
潘奕霖自認為在做一個很適合自己的職業,是一個完整意義上的電視人。談不上成功,但擁有朋友和觀眾。這還不夠嗎?這就是快樂了。何況現在還有了製片人的成就感。
所以他正在寫一本關於“流金歲月”的書,如果時光真的如水,那它就能抹平許多美好的記憶;如果不是偶然提起可能連自己也會忽略那些美好的存在,於是只有在這種很巧合的節目裏,當他坐在電影頻道錄影棚裏的時候,一個個昔日的演員對他講述了令人心動的過往,感覺很懷舊,也很悠遠,而且具有後天的感染力。許多次只要一聽到那些往事,潘奕霖剛剛還神采飛揚的面孔就會陡地變得沉靜下來。因為在那些電影裏面,他能聽到記憶的碎片在城市和鄉村每個角落裏散落的聲音。而那碎片裏,有我們白衣飄飄的年代和曾經青春的臉。
潘奕霖在接受了別人的香水禮物以後,也想自己買一瓶試試。那時工資還不多,不能想買就買。一次出差去上海,在淮海路的太平洋百貨裏,他逛來逛去,就想尋找一種自己腦海裏的香水氣味。找來找去,弄得自己都不知道想找的是什麼味道了,後來接受售貨小姐的推薦買了一瓶。一回賓館就發現不是自己想找的味道,好像很普通。一個朋友説:阿拉上海人都用這種香水啦!最後只得退掉了。
他就思索自己的選擇為什麼會失敗,對香水判斷會有這麼大錯誤,其實香水和食物一樣,個人的好惡差異很大。不能因為現在流行這個香味或是專櫃人員推薦而購買。擦上香水感到心情愉悅的是自己,不可以隨便妥協要交給自己的鼻子來選擇。香水的香氣既和它的香味有關,也與我們自身的氣味有關。每種香水用於個人都能形成獨特的氣息。
後來,他又去上海。在巴黎春天,他獨自挑選了一瓶深藍的有些發黑、顯得孤獨的香水,是HUGO——他當時居然不知道這是名牌。只是覺得味道幽深是種最性感的味道,適合他三十歲的狀態。是啊,二十來歲的時候,潘奕霖還喜歡“露天電影院”,那個時候我還喜歡老狼,喜歡校園民謠,還會去看學校兩塊錢一場的《卡薩布蘭卡》,整夜看周星馳的專場,那一段日子已經真正地,也許是永遠地離我們遠去了,而那也許其實正是 我們一生中唯一的黃金時代,單純而豐富,痛並快樂著。
錯過,離別,相逢,脆弱,緣分,傷害,我們在浮光掠影的人間蜷縮在命運的各處,無非是一杯清酒就可以濕透了你我的前世今生,無非是一句輕輕的愛語就可以擊穿了你我的靈魂,無非是那麼一段浮雲掠過的情感就可以耗盡了你我的一生,無非是那麼一個不再出現的身影就可以烙印在你我本來淺薄的生命。
潘奕霖説使了香水以後,開車的感覺會很好,他還去過越南邊境,買走私香水送過人。只是現在的工作環境中使用香水比較少,但他很在意別人用不用香水,他甚至會建議有的女孩換掉一種使了一年的香水。
他一直相信第一眼的感覺,像買服裝,只看款式、色彩、質地,不在乎品牌,就是第一眼的感覺,他有過五分鐘買一套西服,朋友還在詢問的時候他已經交完錢了的故事。
我從來都相信:如果天是陰的,如果天空中還飄著些微的小雨,那就證明:在我們頭頂的那個世界裏,有一顆憂鬱的心。
每天擠在人群晃來晃去,公共汽車開的叮噹作響。車窗外的城市燈火輝煌,而車裏每個人都浸泡在黑色的陰影裏,沉默地忍耐,在這個初冬裏靠在一起相互溫暖,又絕對的疏遠。
有時很煩躁,有時很悶,有時感到一句話也説不出來,有時塞車塞的幾乎想跳窗而去。夢想在空空的錢包和易碎的酒杯裏變得可笑又遙遠。有時驚奇的是,一個人的心靈在經過這麼多磨礪之後,如何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有時一些人的存在,一些理想的純真,一些乾淨的眼睛就是一面旗幟,是召喚也是前行的力量。跟潘奕霖的聊天就是這樣一個過程。
從某種意義上説,我和潘奕霖和他的一些朋友都在沒有盡頭的旅程中,我們只是向前走,不知道前面有什麼。而我們什麼都沒有。(文:時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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