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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藏南行記徒步獨龍江文面女 

央視國際 (2005年01月31日 19:05)

  我的嚮導是怒族人,姓彭。30多歲,很精神。

  29日夜,我離開和副鄉長的房間的時候,他説這裡沒有鐘錶,大家也沒有時間概念,你不用按時起床。

  我還是挂著和嚮導約好的時間。於是我按時起來。獨龍江的清晨到處全是霧濛濛的,我住的房間的後面,江水嘩嘩地淌著,潔白的水霧,安靜地飄著。

  早晨7點,天還沒亮。我洗臉回來的時候,看見房間前有一個人影,直直地看著我,什麼也不説。我走近,他問:“可以走了嗎?”這我才知道,是他來了。

  於是抓緊跑到小吃鋪去拿包子,這是徒步獨龍江的糧食。然後拖出我的大揹包,他接過來背上,説,走吧。

  天還沒有完全亮,路被雨水浸得濕濕的。離開房間不久,就要過江,惟一的道路是獨木橋。

  “橋”由木板和鐵絲做成,懸在江面上,風吹過的時候,隨風搖晃。嚮導走上去,飛一般地離去了,而我,則是用腳試了又試。

  雨後的吊橋格外地滑,一腳踩空,半個身子歪了下來。那時我實在不敢睜眼,頭髮明顯地感覺到浪花的衝擊,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江水的咆哮聲。當我再次爬上吊橋,臉已煞白。

  走過獨木橋,下面是崎嶇的山路。路上除了泥就是水,還有大量的牛和馬的糞便。走了半個多小時,路況不但絲毫沒有好轉,新的麻煩卻出現了——這裡遍地都是旱螞蝗。沒來過獨龍江的人,見不到如此多的螞蝗。這種細如草葉的螞蝗一團團地,密密麻麻地佈滿路面,路邊的任何一片草葉都有數百隻螞蝗在爬動。人只要碰到,就會有大量的螞蝗立刻爬上身來。

  我們都帶了鹽巴,這是對付螞蝗惟一的武器。我對螞蝗充滿恐慌,於是早早地把衣服紮緊,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灑滿鹽巴。走著走著,嚮導停下來了,他撥開自己的襪子,一隻螞蝗已經有一半深入他的身體。他趕緊抓出已經準備好的鹽巴撒向全身,螞蝗才脫落下來。即使這樣,我們還是沒能擺脫螞蝗的痛咬,腿上和腳上都爬了多只螞蝗,當把它們弄掉以後,鮮血瞬時流了出來。

  老彭説,從這裡到獻九當,這一段比較潮濕,螞蝗比較集中,過了這一段就好了。説到這裡,補充一下我們行進路線的情況。我是從孔當開始北上的,途經獻九當,白利到達龍元。由於時間比較緊張,到達龍元後,就停了下來。

  再繼續我的路程。這一路的景色格外美麗,很多地方美得讓人窒息。老彭在我的前面走,我緊跟著,不敢有一絲懈怠。從孔當到獻九當我們休息了多次,按我的想法是不應該休息這麼多次的,過多的休息耽誤了很多的時間,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行程。從孔當到獻九當預計的時間是3個小時,結果走了將近4個小時。

  到獻九當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我們在獻九當小學裏停下。

  小學不大,很乾淨。大大的院子裏面沒有一個人,一頭豬和一條狗正在打鬧。豬和狗的體積差不多大,都是黑黑的,像是親兄弟似的。還有一隻貓,見到我到來,爬到我的身上,我用手撫摸它,它很瘦很瘦。

  老彭走進一間屋子,大聲問:“老李在嗎?”屋子裏面走出一個瘦小的中年人,頭髮有些亂。

  老彭告訴我,他是獻九當村完小的李文洪老師,也是獨龍江鄉最有學問的獨龍族人。1977年畢業于昆明師範學院的他今年已經48歲了。“我執教27年,幾乎教遍了獨龍江的小學。”他説。

  李老師在1977年畢業以後,就回鄉來了。開始在迪政當小學,然後到孔目附中,後又到龍元小學、馬庫完小、熊當小學,現在到獻九當完小已經7年了。“我教過的獨龍江的孩子不少於1500人,成材的有,連昆明社科院的研究員都有我的學生。”談到他教過的孩子時,他一臉禁不住的興奮。但是説到獨龍江教育的將來時,他卻一臉的無奈,“孩子念不起書,好的老師不願意到這裡來,教學設備跟不上,怎麼能發展起來?”

  在獨龍江念小學全部是免費的,這裡小學的入學率還比較高。4年級以後,孩子要到孔當念民族完小,需要住宿,國家每月津貼的60元錢遠遠不夠孩子用的,於是家庭情況不大好的就會讓孩子回家。“很多孩子都是在這個時候輟學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沒有錢。”李老師説。

  説到這些事,李老師很心疼。“很多很優秀的孩子都輟學了,現在能到貢山念初中的孩子不多,能讀得起高中的更是不多。”此時,我要求見一些成績優秀、家庭情況困難的孩子,希望能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資助,李老師無限惋惜地説:“孩子都沒開學,他們的家都在大山深處,也不好找,等開學再説吧。”

  “我快要退休了,我惟一的理想是讓更多的孩子成材,看著一些輟學的孩子,真是心疼啊!”李老師不止一次地説。

  午餐是李老師的太太做的,很簡單,清水煮青菜。惟一的一道有肉的菜,是我們帶來的午餐肉。在極其複雜的心情中結束我們簡單的午餐,然後又上路了。

  接下來的路更加泥濘,路上不見一個人影。一心走路的感覺也很好,可以什麼都不想。

  從獻九當到白利大約2個小時的路程,上坡路多些,在小雨中走上坡路,不是個好事情。

  在路過白利村的小學的時候我不禁停下了腳步。在我進入獨龍江之前,和書記就告訴我,一定要到這裡來看看,“那是獨龍江最破的學校,孩子在那裏上學真是辛苦啊。”

  小學坐落在山坡上,僅有的兩間教室裏面結滿了蜘蛛網。這是我見過的最破爛的學校,屋頂漏雨讓教室變成了水塘。“下雨的時候孩子都是打著傘上課。”老彭説。兩年前,這裡曾經有希望工程前來考察過,但是由於建校費用太高而放棄了。直到現在,獨龍江還沒有一所希望小學。“獨龍江是沒有希望的。”説到這個問題時,老彭苦笑著説。

  “獨龍江是沒有希望的”,這句話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裏,給我留下痛苦的回憶。在拍完照片後,我離開。幾天后,當我離開獨龍江的時候,我曾經答應和書記幫忙給這所小學想辦法,但是很遺憾的是,我聯絡了好多人,一直沒有結果。

  白利小學離白利村還有一段路程。雨越下越大了,大雨中的獨龍江開始變得模糊。

  我們都在著急趕路的時候,看見一位老人正在山坡上勞作。老人穿著很舊的解放服,衣服上的黃色已經快要褪去。

  老彭眼睛好使,看見這是我們要找的文面女,就用獨龍語叫她,讓她走上來。看著我們,她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她又要我們給她照相,因為她很清楚,這樣能賺到錢。

  在沒進獨龍江之前我就聽説這裡的規矩,拍文面女是要給錢的,一般是50元。老人眼神裏有極強烈的讓我們拍照片的慾望,這樣的眼神讓我難過。

  實在不忍心,答應了。老人笑了,她説,這是她第一次拍片,以前別的文面女都拍照,她是不幹的。今天由於她穿得沒有特色,老人説她可以到白利村去找她的弟弟,那裏有獨龍毯,可以披上。


  到了白利以後,我開始拍片。然後通過嚮導,和她聊了起來。隨著談話的深入,文面女的情況在我的眼漸漸清晰起來。

  文面女,是獨龍族的一種象徵,被稱為獨龍族的活化石,目前獨龍江存在的文面女只有62個。今天我們遇到的丁拉梅大媽,是為數不多的沒被拍過的文面女。

  丁大媽是白利村丁給小組人,今年60歲。曾經結過兩次婚。她説:“很小的時候,一個女人來到我的家,幫我洗凈了面龐,讓我仰面躺下,將我的頭顱靠在她面前的木板上,她則用兩隻腿將我的身體夾穩。在她用樹枝蘸鍋煙水在我臉上描畫將要文刺的圖案。我很害怕,但是知道大家都文面,我也得這樣做。”

  “她一手拿著竹針,對準我臉上的圖案,一手用木槌不斷敲擊竹針,從上至下依照圖案敲戳臉龐,在她用鍋煙灰反復揉擦刺文時,臉上很疼,睜不開眼睛。大約過了10來天的時間,我的臉面紅腫好了之後,這個青藍色圖案就永遠留在臉上。”

  對於那些80歲左右的文面女來説,接受文面既是從眾、隨祖宗的習慣也是因為要生存。20世紀50年代以前,獨龍江上遊地區曾屬西藏察瓦龍土司管轄地區。他們命令獨龍女要文面,不得留長髮,要剪至耳部。此外,察瓦龍土司常將容貌姣好的女子掠到自己的領地為奴,為防其逃跑後便於判認,他們也將其臉部刺上花紋。這是一種解釋。(參考資料來源於貢山縣宣傳部)

  另外據獨龍江鄉黨委和副書記介紹,獨龍女人文面的理由多種多樣,一種説法為文面是獨龍族女性美化自己的行為,不文面者不漂亮;另一種説法是劃分氏族、家族集團的重要標誌。而龍元村的一位文面老婦則説:文面的人死後很好看,因為人死後血液停止流動,臉上所紋的圖案非常明顯。一個女子接受文面,即説明她將慢慢長成大人。

  對獨龍族文化作過深入研究的一位資深學者認為,獨龍族文面之俗與獨龍族早已消失的崇拜有某種聯絡,其根據是獨龍族對人的靈魂的解釋。認為人的亡魂“阿西”最終會變成各色的巴奎依(一種大而好看的蝴蝶),平時若有這種蝴蝶飛進家裏,認為很不吉利。這種靈魂觀念反映到文面上,即把整個臉龐看作似張開翅膀的蝴蝶:文面以眉心為準,鼻翼、鼻梁刺互相聯結的小菱形長紋,然後以嘴為中心,從兩側鼻翼向兩邊展開去,經雙頰匯合到下頜,組成小菱形紋的方圈,雙眼以下的兩頰空間,橫刺點狀花紋,下頜方圈內刺豎向條紋。獨龍文面女持這一觀點者居多。

  20世紀60年代初,由於受周邊民族的影響,獨龍族婦女開始認為文面不美了,故逐漸放棄。現在只要遇見文面女子,她們大多或用圍巾遮掩面部,不想讓別人看見。

  據説,離開白利,越往北走文面的女子越多,龍元就有很多個。據介紹,在靠近西藏的迪政當,文面女還多,其中年齡最大的已經80多歲,最年輕者也超過50歲了。

責編:青樸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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