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的江南水鄉，在20世紀初那個黑暗的年代裏，也是那樣的悲苦。一個無名的窮山苦女，早早賣給了比她小了許多而又久病纏身的衛祥林作妻，才有了“祥林嫂”之稱。買她為“衝喜”，但祥林還是短命而亡。

　　20多歲的她便讓一條長長的白絲帶扣起了命運的死結。她的婆婆為了還祥林治病之債和為小兒子祥富再買個妻子以續衛家香火，在堂伯的串通下，以80吊錢將她再賣給賀老六為妻。她不能忍受像牲口一樣買來賣去，在好心祥富的幫助下，逃出了黑沉沉的大山，來到了水鄉魯鎮。巧遇鄉人衛老婆子，領她來到正要雇工的魯四老爺家。這是個敬神信佛的禮教世家，一個寡婦，備受歧視，幸有女傭吳嫂，相慰相助，漸漸地心開闊了，眉展開了，人長胖了，胸中升騰起暖暖春意……

　　然而，就在此時，她被堂伯發現了，招來婆婆把她領出了魯家，徑直賣給了賀家。她憤恨極了，一頭撞昏在喜案上。但當她醒來後，發現這個賀老六不是“強盜”，而是個憨厚、善良、勤勞的山裏人，他是背了債來買她的。她在無奈中平靜下來，由同命漸同心……就在此時，婆婆也給祥富買了個窮家之女二丫圓了房。祥富是在入了洞房後才知買妻之錢正是賣嫂之錢，倍感苦澀。兩個女人由此而把命運與感情紐結起來，相親相慰相助，生活的火焰，在她們冰冷的心中燃起。債要還清了，賀家的後代阿毛出生了，兩家人對未來有了純真的嚮往。

　　但是，老天對人賜福總是吝嗇的，對人降禍卻是慷慨的。先是傷寒病奪去了賀老六的命；隔年春天裏，餓狼入村又叼走了兒子阿毛，掐滅了最後一線希望之光。她再一次孤身一人回到魯四老爺家。連克雙夫，歧視倍加，她衰了，她老了，她愚了。她不明白，她越來越悲苦，人們卻越來越歧視。老傭人柳媽叫她去廟裏捐條門檻，讓千人踩、萬人踏，才能贖清罪。不然，死後到陰間，二夫奪妻，要撕開她，鋸開她。她把積攢的工錢捐了廟門檻，便感到無罪一身輕，為祝福祭典忙活起來。誰知由此闖了禁區，犯了大忌，被逐出了魯家。

　　在漫天大雪中，她憤而向廟神發問：“買我、賣我、逼我、嫁我、打我、罵我、羞我、趕我，是誰之罪？我問誰？”但她的呼喊與詰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倒是那驟然響起的“祝福”鞭炮，好似將她驚醒：“人説死後家還美，似聞親人喚我歸”，她帶著嚮往，迎著阿毛的叫娘聲奔去……一個長長的黑影，慢慢地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在一片茫茫的雪野裏消失了，永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