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歷史故事 施瑯篇
澎湖大捷施瑯如願 剿撫並用收取台灣
清朝康熙年間,有一位威震海疆的獨眼將軍,他就是率軍討平台灣鄭氏集團,實現中國大一統的施瑯。今天請聽由畢福臣編寫、———播講的《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七集:澎湖大捷施瑯如願,剿撫並用收取台灣。
上一集講到,施瑯在獲得了康熙皇帝付予他的對臺作戰的專徵權以後,經過週密籌劃,選擇台灣海峽西南風盛發的季節,于清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四日,就是1683年,統領二百餘艘戰船、兩萬餘將士,經過七天苦戰,大敗鄭軍,攻佔了極具戰略地位的澎湖群島。
話説施瑯率領的大軍在澎湖大捷中,經過七天兩次激戰,先後共焚燬、擊沉和浮獲鄭軍大貢船37艘、大烏船52艘、趕繒船及其他船107艘。共殺死、擊斃,包括溺水而死的鄭軍大小將領頭目300余人,士兵1萬2千余名,那真是海水為赤、屍浮滿海。媽宮島,北山嶼、漁翁島上守備的鄭軍眼見海戰失利,主將劉國軒逃往台灣,誰還有心戀戰哪?除戎旗二鎮吳潛自刎身亡外,其餘守將165員,帶領4800名士兵全部倒戈投降。
戰爭的殘酷就在於無論是什麼樣的戰爭、什麼樣的指揮員和多麼優秀的士兵,雙方都要在戰爭中付出代價。在澎湖的兩次激戰中,清軍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總兵官朱天貴和遊擊趙邦式在作戰時被炮火擊中,當場身亡,以身殉職。總兵林賢、先鋒藍理在戰鬥中也都身負重傷,施瑯在首戰中為救藍理,冒險衝入敵陣,右眼也為鄭軍彈片所傷,而成為被人敬佩的獨眼將軍。這一戰下來,清軍共計有329名官兵陣亡,1800余人負傷。戰船雖有損傷,但沒有一艘被擊沉、擊毀。可以説清軍用極小的代價,取得了澎湖大捷,這與施瑯的正確決策、正確指揮,是絕對分不開的。
當時,親身參加澎湖大戰,時任守備的施瑯次子施世綸,曾寫下一首描寫當時戰況的詩,題目就叫《克澎湖》,詩中説:“獨承恩遇出東征,仰籍天威遠建功。帶甲橫波摧窟宅,懸兵渡海列艨艟。煙消烽火千帆月,浪卷旌旗萬里風。坐奪湖山三十六,將軍仍是舊英雄”。真實的寫出了施瑯獨得康熙皇上信任,挂帥出征,經過激戰,克取澎湖的情景。澎湖大捷是施瑯軍事思想的勝利,也是他奮勇當先、身先士卒、勇敢善戰、指揮若定的結果。施瑯共有十子,這次隨他出征的就有五子,真可以算得上是“上陣父子兵”,由此也可以看出施瑯討平台灣的決心之大。俗話説“將門出虎子”,在施瑯的言傳身教下,這五子都有所成,其中,施世綸是文武全才,後來官至揚洲知府、江洲知府,就是現在的南京,由於他為官時勤政為民,深得人心。康熙皇帝南巡時,曾當眾稱讚他“此天下第一清官也”。這些都是後話。
澎湖一戰的勝利對施瑯來説是至關重要的,這是他攻取台灣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戰,因為只有在攻佔澎湖以後,他才可能按著原定的戰略布署,在澎湖休整部隊,再攻取台灣本島。現在施瑯如願以償,可他壓抑著心中的興奮,顧不得眼傷,因為有太多的軍務等待他去處理。
首先是向朝廷及福建總督、巡撫報捷,讓康熙皇上進一步堅定攻取台灣的信心,也讓那些對他利用南風攻取澎湖能否成功?持懷疑態度的人不再説三道四,妨礙徵剿。他向康熙上了《飛報大捷疏》,報告“焚舟百餘,殺其將三百,兵萬二有奇”的戰績,在分析獲勝的原因時,除了稱頌康熙皇帝的決策外,他還提到“各鎮將、弁目、士卒戮力用命”,以及“督臣姚啟聖親來廈門彈壓,殫心催趲糧餉,梚運不匱,加以厚資犒賞將弁,三軍莫不激勵思奮”。由此可見,施瑯對姚啟聖沒有絲毫個人成見,在功勞面前他不忘姚啟聖,足以顯示其為人的豁達大度。從中也可以看出施瑯拼命爭取對臺專徵權不是為了和姚啟聖爭權,而是為了各展所長。他還寫到:“澎湖為台灣咽喉,今澎湖既已克取,台灣殘賊必自驚潰膽落,可以相機掃蕩矣”。同時,他在奏疏中明確提出:“二穴克掃之後,或去或留,臣不敢自專,合請皇上睿奪”。可見,施瑯是既注重實際,又能深謀遠慮的人。十多年來,從朝廷內對台灣鄭氏集團的剿撫之爭,他已經預想到攻取台灣以後的棄留問題也必有一爭。這是他首次提出台灣棄留問題。
康熙皇帝看到施瑯攻克澎湖的奏疏後,龍心大悅,除嘉勉、犒賞外,他對施瑯更加信任,下旨説:“海上風濤莫測,涉險可虞,是以朕不強之進使,可相機進剿”。再一次給了施瑯選擇攻取台灣時機上的自主權。由此可見,康熙不愧是一位明君,他知道給施瑯的條件越寬鬆,施瑯越會覺得責任重大,更加全力的去徵剿。
施瑯在給福建總督姚啟聖的捷報中,除了報告戰況外,他提出由於澎湖一戰,大小戰艦被炮打,損壞甚多,將令這些可修補的船隻載送受傷官兵回廈門調治,艦船整修後,令其順載柴米、火藥弓矢前來澎湖,以補兵需。他還提出有些艦船要在澎湖修葺,所需木料、油灰、釘鐵、棕麻等料匠為數不少,刻在要需,誠難稍緩。姚啟聖雖然和施瑯在攻取台灣的時機、路線等問題有著嚴重分歧,對施瑯獲得對臺專徵權也有看法,但是,進剿台灣這是康熙皇上的禦旨,現在看到施瑯已攻佔澎湖,他不能不佩服施瑯的膽識,對軍餉後援的事不敢大意。姚啟聖不但一一滿足了施瑯所需的物質,他還拿出自己的銀奉募兵購船,支援施瑯前線所需。也應該説是一位識大體的人物。
施瑯在取得澎湖以後的當務之急,是安民和休整部隊,以利再戰。他發佈了《曉諭澎湖安民示》的告示,讓人廣為張貼。稱:“王土、王民、悉入版圖”,嚴令清軍各部對島民秋毫無犯,不傷民一草一木;下令撥出小哨船到澎湖各島沿岸營救鄭軍落水官兵;對所浮鄭軍士卒全部釋放,不得殺害;有帶傷者濟以醫藥給以口糧;有欲歸見妻子者,撥小舟送之回台灣,等等。他還親自會見澎湖士紳和鄭軍被俘的一些將領,使澎湖居民和被浮鄭軍官兵不再驚慌失措。
施瑯在澎湖一面加緊部隊的休整,一面計劃著對台灣本島的進兵。從澎湖到台灣本島西部只需三個更時的航程,但是因為澎湖位在當時台灣政治、經濟中心南部的北邊,施瑯推算台灣海峽現在南風狂涌,從澎湖到台灣島南部的鄭氏巢穴,就要逆風逆水行舟,等到8月,最遲到10月,就可以“利在北風,進取萬全”,這也是他長期以來堅持先取澎湖、後攻台灣的主要原因之一。尤其是澎湖一戰果不出施瑯所料,劉國軒集中了鄭軍90%的兵力,幾乎全軍覆沒,主力盡失,台灣已唾手可得。澎湖大捷以後,曾有部將向施瑯進言,乘勝進軍台灣,“公與鄭氏三世仇,今鄭氏釜中魚、籠中鳥也,何不急撲滅之,以雪前仇”。他不但沒有採納,反而告訴部下,“吾此行上為國,下為民耳,若其銜壁來歸當即赦之,毋苦我父老子弟幸矣,何私之與有”。好一個施瑯,短短的一句話,把他率軍徵臺是為國為民不為私説得清清楚楚。可見此時的施瑯,經過在京城十三年的潛心讀史,不但學識大有長進,思想境界也有了飛躍,他討平台灣鄭氏的目的,不再只是為了報父弟子侄之仇,而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完成中國的大一統。
話説劉國軒率殘部從澎湖逃回台灣,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盛氣淩人,他向鄭克塽回奏説,“清軍船新炮歷,兵多將廣,苦戰七天,已屬不易。不期清軍東來,施瑯定要報仇雪恨,是戰是和,請藩王定奪”。劉國軒這樣一説,不但回避了自己指揮不當的責任,而且讓眾人都心存對清軍的恐懼。鄭克塽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他能定奪什麼?議事廳裏一下子亂成一鍋粥,有主張降的;有主張守的;還有主張撤往呂宋的;一時沒個結果,可從此鄭氏集團更加惶惶不可終日。
此時的施瑯也在靜觀台灣的動向,他知道鄭氏集團在失掉澎湖以後,是堅持下去?還是接受朝庭招撫?只有這兩條路可走。而自己要率軍進攻台灣比攻佔澎湖的困難要多得多,狂風惡浪,四時無常,水性難測,海上進兵必須謹小慎微,再説數百艘船也難於同時登島,鄭軍雖然已無鬥志,但到了保護家園的地步,也是會拼命抵抗的,此點不可小視。思來想去,施瑯決定還是採取十三、四年前制定的剿撫並用的策略,雙管齊下。鄭氏集團若負隅頑抗,則可以先清剿其村落黨羽,再用得勝之兵,攻無援之城,計日可平。若是能兵不血刃,討平台灣,那是上上策。施瑯並不是一味的反對招撫鄭氏,只是以他的判斷,沒有強大的軍事壓力作後盾,僅憑口舌難以取得成功而已。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僅據可查的資料記載,為招撫鄭氏,雙方重要談判不下十三次之多,都沒談出一個雙方滿意的結果。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澎湖一失、主力喪盡、大軍壓境,鄭氏集團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討價還價的本錢了。
清軍善待鄭軍戰俘的作法很快在台灣引發效應,施瑯對鄭軍每一批欲回台灣的戰俘都聲明:“吾斷不報仇,當日殺害父者已死,與他人不相干,不特台灣人不殺,即鄭家肯降,吾亦不殺。今日之事,君事也,吾敢報私怨乎”。這些拋地有聲的話語,讓人感受到施瑯為國家、為皇上的赤膽忠心,也能感受到他哪大海一樣的胸懷。施瑯的這些話很快在台灣各地傳播開來,許多民眾“唯恐王師之不早來也”。鄭軍中一些將士自願投奔來歸,禁之不能止。在這種情況下,鄭氏集團再想抵抗就更加困難重重了。
清康熙二十二年,就是1683年,閏六月初八日,在澎湖海戰結束剛剛半個月,一艘小快哨船從東南方向駛進澎湖海域,還不等它靠近八罩島兩艘清軍巡邏船已迎了過來,並令其停船檢查。在兩船的夾持下小快哨停了下來,從艙裏走出四個人來,對兩邊船上的人抱了抱拳説,各位軍爺我們是東寧延平君王府派來給施提督和姚總督送信的。清軍頭目聽後,問明有幾個人帶有什麼東西等,又率人到艙裏查看一番,這才一前一後護送其進了媽宮碼頭。
來人叫鄭平英,曾蜚、朱紹熙、林惟榮。一行四人,他們帶來了鄭克塽、劉國軒等人簽署的降表一道,還有給施瑯和姚啟聖的書信。信中除了稱願稱臣納貢外,請求居住台灣,承祀祖先,照管物業。施瑯看了降表和書信,他認為鄭氏已經是窮途末路,台灣指日可下,此舉明顯是詭詐緩兵之計,刺探我方態度,所以難以相信其誠意。他在傳見鄭平英四人時説:“臣專徵,只宜主剿,不宜議撫之事”。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接受鄭氏投降也未嘗不可,“若果真心投誠,必須劉國軒、馮錫范來臣軍前面降,將人民土地悉入版圖。其偽官兵遵制削發,移入內地,聽遵朝廷安輯”。削發、登岸一直是鄭氏集團與清朝廷歷次談判中矛盾焦點,鄭平英連連稱是,不敢作申辯。施瑯等於向台灣宣佈:除非無條件投降,否則就刀兵相見。他還告訴鄭平英等人不必去福建,給姚啟聖的書信由他代轉,令曾蜚、朱紹熙兩人回台灣傳達他的口諭,鄭平英、林惟榮兩人留在澎湖。
施瑯之所以要這樣處置是有用意的,首先、他要讓台灣鄭氏集團清楚的知道清軍隨時可以進取台灣;其次、他知道現在台灣鄭氏集團的大權掌握在劉國軒和馮錫范兩人手上,只有這兩個人真心投降,才能穩住台灣局勢;第三、這件事涉及的人不宜多,宜快不宜拖;第四、事關重大,他要請示朝廷。
施瑯馬上將這一新情況及處理意見上奏給朝廷和姚啟聖,他在給康熙的奏疏中,除了説明事情經過、如何處置的情況以外,最後他説:“臣因船隻被炮擊壞,故暫在整茸,未得勝搗剿,若船隻修備,風信稍利,殘孽若不從臣之議,即都師進發,凈盡根株,以慰宸衷”。施瑯的態度很明確,鄭氏若不答應他的條件,就對臺用兵,若是答應呢,不戰而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呢?
與此同時,施瑯啟動派往台灣的關係,令他們加緊策動鄭軍反正,尋覓可登陸地點。為了爭取劉國軒,因為他兩人之間畢竟有過一段緣分,施瑯令人在澎湖戰俘中尋找與劉國軒關係密切者,親自結交,厚之以禮,令他們回台灣傳話給劉國軒説:“我決不與其為仇,他肯降,吾必保奏而封之公侯。前此各為其主,忠臣也。彼固無罪,吾必與之結姻親,以其為好漢也”。施瑯還當眾折箭為誓,表示説話算數。這位獨眼將軍的氣魄和胸襟讓人佩服得五腑投地。有人當場表示冒死也要把琢公的話當面説給劉國軒聽。
曾蜚、朱紹熙兩人回到台灣,向鄭克塽、劉國軒、馮錫范等人報告施瑯的“如有不依,惟當誓師決戰”。幾個人聽後愁眉苦臉,無可奈何。三人中鄭克塽是沒有主意、劉國軒是拿不定主意、馮錫范原來主張去呂宋。沒過兩天,施瑯要對劉國軒説的一番話傳到了劉國軒的耳中,他心中一震,長嘆一聲,對來人説:“真是不打不成交啊”!對施瑯他本來就很敬佩,澎湖一敗塗地,還能如此看重他,更令他感念。劉國軒對來人説:“請回施大人願聽調遣”。
施瑯在得知劉國軒有意聽命的報告後,立即派善常外交的心腹戰將吳啟爵前往台灣,與劉國軒進一步接觸。這吳啟爵原是朝廷的一名侍衛,施瑯在北京任內大臣時,兩人結交成摯友,也是他重任福建水師提督,奉命征討台灣時,向康熙皇帝要求與他隨徵的戰將之一。吳啟爵甚為高興,他早就不甘作一名侍衛,更有感於琢公一生情係台灣,這次隨徵正想即想助施瑯實現夙願,自己也能建功立業,在澎湖一戰中他勇猛異常,深得施瑯高興,現在把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自己去辦,他怎麼能不高興呢。吳啟爵到了台灣,把施瑯的親筆信交給劉國軒,並把施瑯對劉國軒的敬慕説了一番。隨後兩人就鄭氏集團各重要官員對招撫的態度、鄭軍南北兩路的兵員布署等重要問題,進行詳細交流,最後吳啟爵根據施瑯臨行前的交代,讓劉國軒先向鄭克塽、馮錫范痛陳利害,讓他們表態,同時,調動得力將領率部監視兩人行動,以免發生意外。由他回澎湖請示施將軍下一步行動。
清康熙二十二年,就是1683年陰曆七月初七,施瑯的奏疏到了康熙皇帝的手上。這一天的早朝康熙讓人宣讀完施瑯的奏疏,問該如何回復?大臣佛倫出班奏曰:“鄭克塽雖雲投誠,並未言及剃頭登岸。施瑯已取澎湖,台灣不久可得,彼意亦不願招撫,故如此擬票”。其他人沒有異議,康熙皇帝下諭:“此本即如此批發”,就是準了施瑯的奏疏。十幾天后,姚啟聖也就此事上奏,請頒赦招撫。七月二十日,康熙命撰赦諭發往福建命姚啟聖、施瑯商議實施。康熙皇帝一面命令加強戰備,供應軍需,另一方面對招撫也寄予厚望。
鄭克塽、馮錫范等人在劉國軒的軟硬兼施下,只好接受施瑯的條件,再修降書,表示:“復居故土,不敢主張”。七月十五日再次派人送往澎湖,其中除曾蜚、朱紹熙兩人外,還有劉國軒、馮錫范兩人的胞弟,以及工官陳夢煒。施瑯看過“降表”,可以説完全答應了前次所提的條件。同時,台灣島鄭軍南北兩路中一些部將,在施瑯派去的人策動下有的明確表示反正,隨時準備迎接清軍的到來。施瑯根據這些情況決定派吳啟爵、常在兩人與陳夢煒等人返回台灣,監督削發、安撫兵民。並以《恭報台灣就撫事宜》為題上疏康熙皇帝。
清康熙二十二年,就是1683年陰曆八月十三日,施瑯率領大軍前往台灣,接受鄭氏集團的正式歸降。
聽眾朋友,欲知施瑯率軍登陸台灣,接受鄭氏集團的歸降的情景,請明天接著收聽《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八集。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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