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歷史故事 施瑯篇
血戰澎湖身先士卒 激戰七天大敗鄭軍
清朝康熙年間,有一位威震海疆的獨眼將軍,他就是率軍討平台灣鄭氏集團,實現中國大一統的施瑯。今天請聽由畢福臣編寫、———播講的《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六集:血戰澎湖身先士卒,激戰七天大敗鄭軍。
上一集講到,施瑯在清康熙二十年,就是1681年,獲得康熙皇帝任命,再次出任福建水師提督,統領舟師進剿澎湖、台灣。施瑯在廈門一面選將練兵,修船造艦;一面加緊制定攻臺具體方案。就在施瑯準備利用西南風進軍澎湖時,他和福建總督姚啟聖在進軍時機、路線的問題上發生了嚴重分歧。為了取得對臺一戰的勝利,施瑯一再向朝廷要求由他一人統領大軍東征。1682年十月,康熙皇帝終於下達了:由“施瑯相機自行進剿,極為合宜”的諭旨。施瑯獲得了對臺作戰的專徵權。
話説施瑯得到康熙皇帝給他“對臺專徵”的聖旨以後,即心懷感念,又心滿意足。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康熙皇帝用人不疑,不固執己見,從善如流,一再修正自己的意見,滿足了施瑯專徵的心願,讓施瑯放手一戰。這樣一來,不僅免去了施瑯的掣肘之苦,也是對施瑯極大的信任和支持,是施瑯統一台灣軍事行動勝利的重要保證。康熙不愧是一代明君。
至於説,施瑯要求有對臺作戰專徵權是不是為了爭功?作為後人,要從當時的實際情況去分析,不能枉加斷言。無論是過去的還是現代的戰爭,對於指揮員來説,至高無上的指揮權是在戰爭中百分之百實施其戰略目標的重要保障。不説世界的,單是中國歷史上奉命出征的將帥,由於受到不應有的牽制、遙控,而無法按着自己的意圖指揮作戰,導致失敗的戰例,舉不勝舉。所以説施瑯要求有對臺作戰專徵權是很正常的。再從當時的實際情況看,姚啟聖和施瑯雖然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將,但是兩人畢竟各有所長,對臺一戰以海戰為主,非姚所長,而恰是施瑯所長,知人善任者一定選施而不選姚,此其一;再者,兩人所要採用的戰略戰術各不相同,姚啟聖主張分兵兩路,同時進兵澎湖和台灣,而施瑯主張先攻佔澎湖,再進軍台灣,兩相比較一個兵力分散長途奔襲;一個兵力集中短途突襲,無疑施瑯的是上策。第三從職位來説,姚啟聖為上司,施瑯為下級,施瑯要沒有專徵權的話,必然處處要受姚啟聖的節制,而不利於作戰指揮。第四,這一次是渡海作戰,對於施瑯來講,不僅要受自己的各項準備是否就緒的影響,同時還要受風向、潮汐、海流、鄭軍動向等各種因素的制約,海上作戰不同於陸上,情況複雜多變,指揮員必須有獨斷專行的權力才會抓住戰機,施瑯要求專徵權是對臺一戰務必求勝的需要。第五,施瑯若不是出於公心的話,大可以不爭專徵權,而和姚啟聖同徵,一來可以避免與姚啟聖的矛盾;二來一旦作戰失敗,可以由兩人分擔責任,相對而言姚啟聖的責任更大,可見施瑯一再爭取專徵權還是出於公心,是從大局着想,是為了取的戰事的勝利。從這幾個方面來看,問題就清楚了,應當説施瑯要求有專徵權不是過分的要求,更談不上什麼爭權、野心的問題,而恰恰是他軍事思想成熟的表現,是無可非議的。
施瑯取得對臺作戰專徵權以後,於清康熙二十一年,就是1682年11月從廈門率領四鎮官兵21000餘人,大小戰船200余艘,移師平海,一面練兵,一面候風進兵。平海灣位於莆田東南,北至埭頭半島,西連莆禧半島,東臨南日水道,地勢險要。時值冬季,台灣海峽北風正洌,要等南風只有到第二年了。恰在這時,姚啟聖這位一向主張對鄭氏以剿為主的福建總督,不知是不是出於對施瑯獲得對臺專徵權的嫉妒,一反過去的作法,派原鄭軍降將黃朝用前往台灣去招撫鄭氏,許以“不剃髮、只稱臣納貢,照高麗、朝鮮事例”。施瑯知道這件事後,十分氣憤和不安,立即於清康熙二十二年正月,就是1683年2月,向清廷上了《海逆形勢疏》,指出鄭氏集團“人人思危,多有離叛之心”,若不乘此機會剿滅,再一寬縱,又蹈前轍。幸好姚啟聖的招降無功而返,若是當時鄭氏接受這個條件,今天的台灣可能早已不屬於中國了。更重要的是康熙皇帝沒有受到影響,武力徵臺的想法沒有動搖,他給姚啟聖的諭示明確指出“台灣皆閩人,不得與琉球、高麗比”。而康熙在給施瑯的聖旨上説:“進剿台灣事宜關係重大,如有機會,斷不可失,必當度勢乘機,即圖進剿”。這就給了施瑯從容地選擇適當風信、安排渡海進軍路線,尋找有利戰機與敵人決戰的自主權。這是施瑯取得澎湖一戰大勝的又一重要因素。
施瑯在率軍出征之前,還有一件事是不能不做的,那就是恭迎媽祖大駕。因為自明代以來,在大陸東南沿海一帶,無論是活動於海上軍事力量還是漁民,已經普遍信奉媽祖,認為她能護佑海上活動平安,甚至化險為夷。施瑯長期生活在福建,當然也是媽祖的信仰者。就在他率軍駐紮平海時,由於天旱缺水,大軍用水成了問題。當施瑯聽説天妃宮前有一枯井時,他親自到宮中祈求媽祖,然後令士兵掏開枯井,果然涌泉如柱,得以濟師,為此施瑯率各鎮官兵捐奉重修天妃宮,並親筆撰寫了《師泉井記》,親書《師泉》二字立於井旁。
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夜,施瑯親率戰船出海操練,經過一夜的航行,僅到烏丘洋,因海上無風,只好返航,可是還沒回到平海,突然狂風大作,浪涌滔天,又是夜間,頓時戰艦隨風浮濤漂向外洋,第二天風平浪靜時,發現戰艦不約而同的集中在湄洲灣內,人船無恙。眾人都説是媽祖神佑之力,這些現象讓施瑯對媽祖更加虔誠崇信。同時,他也知道當年鄭成功東渡收復被荷蘭人佔領的台灣時,曾躬親祈求媽祖庇護順利進軍。因此,施瑯率軍出征之前自然也要祈求媽祖庇護,這不僅是施瑯的個人信仰,而且會起到安定軍心、鼓舞士氣的作用。
清康熙二十二年正月初四,施瑯親率各鎮、各營將領到湄洲媽祖宮舉行祭典,遍觀廟宇,捐金買料,重修梳粧樓、朝天閣,以顯虔誠,同時,恭請媽祖神像,隨軍徵臺庇護,很像是出征前的誓師大會。
這一年的四、五月間,在台灣統領鄭氏軍事大權的劉國軒,探得施瑯欲乘南風進攻澎湖,立即調集鄭軍全部人馬,兩萬餘兵力,二百餘艘戰船,集結於澎湖,大有孤注一擲,與清軍在澎湖決一死戰的架勢。其不知這樣一來,正中施瑯的下懷,他一向認為若是由劉國軒率軍鎮守澎湖,一戰下來,攻佔澎湖,鄭軍主力喪失,劉國軒或死或敗,台灣便唾手可得。施瑯的這一判斷,不僅基於對劉國軒文韜武略的了解,還因為他掌握了在台灣鄭經死後,鄭氏集團每況愈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實情。就在之前不久,守衛澎湖的鄭軍副將劉秉忠因不滿劉國軒的恃威妄殺、頤指氣使,憤然帶領手下及家眷一百餘口人,乘船前來向施瑯投降。施瑯通過劉秉忠把鄭軍在澎湖兵船數量、守備情況、軍心士氣,了解的一清二楚。還有三月十一號那一天,鄭軍兵丁許福等人駕船從台灣猴樹港過來投誠,並帶回了施瑯派往鄭軍中的間諜寫回來的情報,內有部分鄭軍即將發動叛亂的相應信息,同時,報告台灣鄭氏集團為應付清軍的進攻,強徵民伕,增加稅捐,已經使台灣百業蕭條,民不聊生,稻穀漲到每擔五、六兩銀,七社土番倡反,形勢嚴峻,人心惶惶。這些情況使施瑯增加了對鄭軍作戰必勝的信心,料定討平台灣的時機已經到來。
清康熙二十二年,就是1683年6月,施瑯下令隨徵台灣的兩萬多將士、二百餘艘戰船,全部到福建銅山集結待命。同時咨請福建總督姚啟聖移駕廈門,商討發給糧餉,犒賞銀兩等事宜。6月11日,施瑯召集隨徵的各鎮、各協、各營,守備、千總、把總以上將領參加的軍事會議。在會上施瑯開宗明義的講了這次討平台灣鄭逆的“三勝之道”,説明了此次出征選擇西南風和從銅山開駕的理由,眾將聽的是心悅誠服,各個摩拳擦掌。接着施瑯給各鎮、協、營下達了作戰目標和任務的指令、言明軍紀,違者將嚴懲不怠。6月13日,施瑯率領全軍將士祭江,從湄洲請回的媽祖神像,安坐在施瑯乘坐的大艦上。施瑯親自拈香、把酒,宣讀祭文,祭文最後説:“海若於焉助順,佑三軍之奏凱”。
清康熙二十二年,就是1683年6月14日辰時,施瑯率領徵臺的兩萬多名將士、大小戰船二百餘艘,其中,大烏船70隻、趕繒船103隻、雙帆船65隻,自福建銅山宮前灣開航,直向澎湖駛去,一場空前的海戰即將在澎湖展開。
話説駐守在澎湖的鄭軍主將劉國軒,自從打探到清軍欲乘南風進攻澎湖,連日來心裏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不久前,他曾差人到福建給施瑯下書,商請接受清廷招撫的事。不料想,施瑯避而不見,答曰:“本將只管剿、不管撫”,碰了一個硬釘子。劉國軒知道曾經是自己上級的施瑯非等閒之輩,其用兵之法常出乎人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清軍會利用北風直接攻臺,沒想到施瑯偏偏要利用南風,又選擇在澎湖首戰,這使劉國軒不得不遠離台灣本島,到澎湖來拒敵,這對於雙方的利弊可是大不一樣。澎湖乃台灣的屏障,不能不守,若是澎湖一失,台灣也難保。而在澎湖與清軍決戰,自己先失去了台灣本島的縱深依託之利,完全成了海戰。若是在台灣島沿海開戰,不僅自己的防禦戰線長,而且即使讓一部分清軍登陸,鄭軍也可以人自為戰,曠日持久,清軍後援不濟,自己就有取勝的希望。而在澎湖決戰,雖然自己也從台灣七拼八湊,調集了近兩萬兵力,徵集的官船、私船也有二百餘艘,但是因為鄭軍長年屯墾,官兵少有海上作戰訓練,而清軍經過長年海上練兵,船新艦大,有備而來,就更使得鄭軍處於不利地位。可現在自己獨攬鄭氏軍事大權,不來澎湖禦敵,自然説不過去。他也曾幻想,若是能有颱風驟然來臨,藉以吹覆清軍水師,那才是天佑鄭軍。思來想去,劉國軒覺得對鄭軍唯一有利的條件是可以以逸待勞,加強防衛。他已經令人將媽宮島、就是現在的馬公島,北山嶼、就是現在的白沙島,漁翁島、就是現在的西嶼島等幾個大島,凡是大小船隻能靠岸的地方都修築起了短墻,總長少説有二十餘里,墻後安置火炮或是火銃手,使其星羅棋佈。這樣的防禦部署,不算是銅墻鐵壁,也堅如鐵筒了,只要能守住十日,清軍給養不濟,就會不戰自退。這使他的心裏總算有了和清軍一戰高低的決心。
這幾天,澎湖海域風平浪靜,天空萬里無雲,海天一色,偶爾有一群群海鷗在海面翱翔,所有的船隻都泊在港內。然而,對於劉國軒和鄭軍來説,這平靜恰似暴風驟雨來臨之際,一場激烈的海戰即將到來。
從福建沿海到澎湖不過四個更時的航程。施瑯率領的艦隊,自銅山正東航向台灣海峽的八罩水道。6月15日,當旭日東昇時,翻騰的朝霞倒映在煙波蕩漾的海水中,大海是那麼的美麗。施瑯和將士們無心去欣賞那美景,前鋒船報告已望到漁翁島,施瑯立即下令調轉船頭,航向正北。此時,南風徐徐,艦隊順風坐浪,中午時分抵達澎湖群島的花嶼、貓嶼。施瑯早已探明這是兩座無人居住的小島,距離澎湖主島馬公島僅十八海裏,施瑯下令艦隊拋錨待命。
劉國軒見清軍到來,傳令鄭軍嚴陣以待,鄭將邱輝見清軍立足未穩,曾請戰出擊,劉國軒未準,入夜邱輝欲乘落潮衝擊清軍,又被劉國軒拒絕,他堅信日內必有大風,所以按兵不動。
6月16日,施瑯命令清軍向鄭軍發起進攻,先鋒藍理率七船衝向敵陣,頓時平靜的海上炮聲隆隆,水柱沖天而起。鄭軍雖早有準備,但是因為清軍順水順風,等到解纜揚帆迎戰時,有幾隻船已中彈起火。此時南潮正發,加上風助船行,藍理率領的七船已衝入敵陣,雖然越戰越勇,卻被急流衝散,反被鄭軍船隻分割包圍。加上已靠近岸邊,鄭軍陸上短墻後的炮火齊發,炮聲震耳欲聾,硝煙瀰漫,一發炮彈正中藍理的坐艦,彈片擊中藍理腹部,肚破腸流,他讓士兵包紮後,依在桅幹下繼續指揮戰鬥。
施瑯見先鋒船隊陷入困境,立即命令諸船、包括自己的坐艦一起衝向敵陣。他身先士卒,率先向前去救援藍理,突然一發流彈的彈片擊中施瑯的右眼,鮮血灑在戰袍上,頭疼欲裂。他讓侍衛用一條手帕包紮上右眼,不顧疼痛,堅持指揮作戰,終於把七條先鋒船帶出重圍,化險為夷,這才收兵。
這一戰下來,雖然雙方互有損失,不分勝負,但是,清軍的勇猛已讓鄭軍膽戰心驚。當晚施瑯將艦隊泊在八罩島水垵灣。第二天,令各鎮查定參戰將士功罪,分別賞罰,嚴申軍令。6月18日,施瑯下令總兵林賢率部進取虎井、桶盤兩島。原來鄭軍只守八罩水道以北媽宮、北山、漁翁等幾個大島。因此林賢不費吹灰,乘虛入據這兩島。可以説,在軍事布署上這是鄭軍的又一大失策。這虎井嶼雖然方圓不過兩平方公里多一點,但恰處鄭軍防守的三島南口,扼其出入孔道。清軍佔據虎井,等於斷了鄭軍退往台灣的後路。更讓清軍得益的是,島上本來井泉甚少,但是,清軍入駐以後,退潮時在海邊掘地數尺,即有淡水涌出,喝起來甘甜,眾人大喜,清軍飲水問題迎刃而解。施瑯在收取台灣以後給朝廷的奏疏中,還特別提到這是媽祖顯靈庇祐。
施瑯在佔據八罩、虎井等島嶼後,決定利用幾天時間進行休整,調整作戰布署。他以甲裳裹首,集合眾將,重申軍令,若有畏懼不前者,立斬不饒。6月19日,施瑯不顧眼傷,坐快哨前往媽宮等三島,察看鄭軍的軍事布署,表現出了高度的果敢與冷靜。6月20日。施瑯根據對鄭軍新的偵察結果,召集眾將重新布署作戰方案。他將全軍分為八個攻擊船隊,每隊由七隻船組成,規定了各隊的攻擊目標。由施瑯自己,總兵朱天貴,以及四鎮總兵林賢、陳龍、黃鎬、楊嘉瑞、等將官各領一隊。又以八十艘船組成後援隊,隨時聽從調撥,再以五十隻船駛往澎湖東部海域,阻截鄭軍逃往台灣,以五十隻船駛往漁翁島西部作仰攻,以吸引鄭軍沿岸火力。清軍士氣大成敗振,將士各個表示奮勇當先。
6月22日清晨,施瑯親率56艘大船,分做八路向媽宮島發起進攻。清軍以五船圍攻鄭軍一船,風順船快,又居上風上流之勢。雙方炮火矢石齊發,有如雨點,煙焰蔽天,咫尺莫辯。中午時分南風漸強,施瑯立即命令正急不可待,搖搖欲試,擔任後援的80隻船分作兩股加入作戰,乘風縱發火器,一時間清軍火桶、火罐、火船齊發,鄭軍艦船立時亂了陣角,而清軍乘勢奮勇攻擊,終於衝破鄭軍全部防線。劉國軒見大勢已去,率30幾艘大小艦船自孔門冒險脫圍,逃回台灣。澎湖群島大小三十六島盡為施瑯所得,清軍經過七天苦戰,取得了澎湖大捷。
欲知施瑯在澎湖大勝後,是如何攻取台灣的?請你明天接着收聽本台的《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七集。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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