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歷史故事 施瑯篇
鄭成功錯殺無辜人 施瑯降清奉調進京
清朝康熙年間,有一位威震海疆的獨眼將軍,他就是率軍討平台灣鄭氏集團,實現中國大一統的施瑯。今天請聽由畢福臣編寫、———播講的《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三集:鄭成功錯殺無辜人,施瑯降清奉調進京。
上一集講到,鄭成功得知施瑯逃離軍營,不但下令全力搜捕,還令部下將施瑯的弟弟、援剿左鎮鎮將施顯和他們的老爸施大宣抓到廈門,想以此誘使施瑯回歸鄭軍。而施瑯在部將和親兵的幫助下終於逃離軍營,幾經輾轉回到老家,母親和妻子見到他是又驚又喜。
話説施瑯進了家門,他的老娘一把抓住兒子的手,邊説邊哭的將鄭軍抓走丈夫的事説了一遍,施瑯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鄭成功會來這一手。施瑯一面安慰母親,一面把得罪鄭成功的事也説了個大概,他説:“只要我回營領罪,阿爸和阿顯都不會有性命之憂,過兩天我就去廈門大營”。可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沒有底,不知鄭成功打的什麼主意。施瑯在家呆了兩天,心裏實在放心不下,擔心阿爸和阿弟,心下一橫,“好漢作事好漢當”,大不了我一個人該罰該斬,任它去吧,絕不能連累阿爸和阿弟,自己不能給世人留下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夜裏妻子依偎在他的懷裏,施瑯摟著她説:“阿嬌,我明天就去廈門,此去也許是凶多吉少,阿爸、阿媽,這個家就全靠你了”。阿嬌哭泣著説:“俺的命都是你給的,你就放心去吧,給國姓爺好好認個錯,還不能保住命嗎”?施瑯嘆口氣説:“但願如此吧”。這阿嬌自從和施瑯成親後,不但對丈夫百依百順,對公婆也是百般孝順,又是一把幹活的好手,裏裏外外都不用施大宣老兩口操心。只是施瑯常年在軍營,偶爾才能回來一次,兩人一見面就有説不完的話。在阿嬌的心目中丈夫是一個頂天立地、心地善良的大男人,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沒有做錯,可現在讓他去認錯已經很為難他了。這一夜兩人雖有魚水之歡,可心裏卻都沉甸甸的。第三天,施瑯要回營領罪,他抱起兩歲多的兒子親了又親,又安慰阿媽和妻子一番,這才離開家。
施瑯取道同安趕往廈門,一路上他既要防備清軍、又要防備鄭軍,他想自己大大方方的走進鄭成功的大帳。可令他想不到是,他剛一到同安,就聽人們在紛紛議論,説國姓爺殺了自己的部將施顯,有的説都是他阿哥違背軍令,逃離軍營惹的禍,還有的説連他老爸和一個親兵也給殺了。施瑯一聽之下,頭翁的一聲就大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鄭成功會這麼狠、這麼快就下了手。他跌跌撞撞的走進一家小酒店。
原來施瑯那個親兵在小溪旁送施瑯走後,在回營的路上正好遇到巡營的,見他一個人一大早從外邊回營,便把他攔住查問。那個親兵想反正施將軍已經走了,你們又沒看見,就順口説,我出去會朋友了。幾個人知道他是施瑯的親兵,還是把他捆綁起來,帶到萬年英的大帳,萬年英親自審問,去見什麼朋友?為什麼一夜未歸?那個親兵開始胡説一通,不想破綻越來越多。萬年英聽出他在説謊,喊一聲:“來人哪!用刑”。那個親兵這才説是去送施將軍,萬年英又問施瑯在什麼地方?要往何處去?那個親兵只好説,在溪邊上了一條船,可能要出海,沒有把施瑯要走的路線説出來。萬年英也顧不得再細問,不敢有誤,立即派人押解那個親兵送往鄭成功的大營。鄭成功又是一番審問,知道施瑯確實逃離了大營,料想他不會再回鄭營,不免恨從心起,心想既然不能為我所用,日後必成大患。立即下令斬殺施大宣、施顯父子和那個親兵。
鄭成功的豐功偉績那是不容否認的,但是自古言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再偉大的人,也會有缺點毛病,一生當中難免犯這樣、那樣的錯誤。鄭成功一向治軍嚴厲,不講情面,這本來無可非議,可是,他在處理施瑯這件事上,失策和過錯是明顯的。施瑯雖然恃才倨傲,私闖大營,可錯不該殺。而鄭成功不應該輕信那個曾德對施瑯的不實誣陷,又沒有去詳查,而是心中多疑,懷疑起施瑯對自己的忠誠,更不該株連九族,為了誘捕施瑯,盡拿施瑯的父親和弟弟作誘餌,誘捕不成,一氣之下就把兩個人給殺了,使他和施瑯的關係再無挽回的餘地。這種輕率的錯殺無辜的作法,無疑在鄭成功偉大的一生中留下了一個瑕疵。同時,鄭成功這種不計後果的作法,不但失去了兩員戰將,而且也因此改變了施瑯的人生道路,逼迫他不得不去降清,為自己樹了個強敵。最終,施瑯成了日後打敗鄭軍的清軍統帥,這都是後話。
前面講了,施瑯聽到鄭成功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那真是悲憤交加。他、他萬萬沒有想到鄭成功會如此忌恨自己,更沒想到會拿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開刀。悲痛欲絕的施瑯來到一家不顯眼的小酒店,要了酒和菜。他要好好想一想,現在和鄭成功已成勢不兩立,不報殺父之仇非君子,可自己單槍匹馬,若是獨闖鄭營肯定是有去無回。他告訴自己不能莽幹,可也不能作以待斃,想來想去,施瑯覺得只有降清一條路可走,再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想到此,施瑯見店裏沒有別的人,便向店家買了一潭子酒、要了三個碗,奔向山上一片樹林。在林中他找到一塊空地,把那樹榦權當父親和弟弟的牌位,斟滿三大碗酒,磕了三個響頭,嚎滔大哭起來。人們常説:“男兒有淚不輕彈”,施瑯想到父親和弟弟為自己白白丟了性命,能不悲不痛嗎?而要了他們性命的正是自己輔佐的鄭成功,他能不恨不憤嗎?施瑯一面哭訴心中的悲憤,一面大碗的飲酒,不覺酩酊大醉。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子時,施瑯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走出樹林,直奔清軍在同安的大營而去。
當時,施瑯不但在鄭軍中赫赫有名,在福建的清軍中提起施瑯,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清軍同安大營的守將得報施瑯來降,大喜過望,親自迎出帳外。鄭成功斬殺施大宣、施顯父子的事已被清軍探明,只是不知道施瑯的下落。現在施瑯自己找上門來,主動要求投降朝廷,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幾年來鄭軍與清軍之間,交戰中雖然有將士投來叛去,但是,象施瑯這樣有名氣的將領主動來降清,還是第一人。兩人進了帳內,施瑯説明來意,清軍守將連連表示歡迎,一面置酒為施瑯壓驚,安頓他在營中住下,一面趕緊奏報閩浙總督李率泰。李率泰立即將施瑯與鄭成功反目的經過寫本報奏朝廷,同時,保薦他作清軍同安副將。不久,施瑯就被任命為清軍同安副將,開始了他在清軍中的生涯。
當時的清軍和鄭軍在福建的爭奪戰十分激烈,雙方常常互有勝負。施瑯憑藉他對鄭軍軍情戰術的了解,在交戰中屢建戰功,同時,施瑯的舊部得知他降清後,相繼投奔清軍的大有人在,幾年之內不下一萬人。清順治十八年,就是1661年,施瑯升任清軍同安總兵,第二年又升任清軍福建水師都督。在當時的清軍中象施瑯那樣善常水戰的將領還不多,他在清軍中已經取得一個穩固的職位。
就在施瑯升任總兵的那一年,鄭成功由於南京戰役失利,在大陸東南沿海的處境日趨不利。為了長期堅持抗清復明,經過週密準備,乘清朝順治皇帝駕崩,清軍無暇對鄭軍用兵之時,鄭成功親自率領兩萬五千人的大軍,一舉收復了被荷蘭人佔領的台灣。就在鄭成功全力開發建設台灣的時候,由於留守在金門、廈門的鄭軍將領鄭泰、鄭經等人聯合抗命,不向苦於缺糧的台灣發一兵一船;他的長子鄭經亂倫,與其弟弟的乳母通姦生子,鄭成功一氣之下,不得不下令誅殺鄭經;而一些留在福建、廣東的鄭軍將領因為懼怕艱苦,不願意到台灣,相繼向清軍投降;在接連遭受這一連串的重大打擊後,鄭成功心力交瘁,一病不起,壯志未酬,便英年早逝。
鄭成功去世後,鄭軍內部在由誰來接班的問題上發生內哄。清軍和鄭軍在福建相互對峙的格局隨之發生逆轉,已經是清軍福建水師都督的施瑯,建議對鄭軍剿撫並用,乘機攻取金門和廈門。清福建提督馬得功採納施瑯的建議,一戰下來,施瑯大敗鄭軍,,一舉收復金廈,鄭經逃往銅山。施瑯因戰功顯赫,被晉陞為右都督。清康熙三年三月,就是1664年,施瑯又率軍攻佔銅山,就是現在福建省的東山,使鄭軍在福建沿海佔據經營達二十多年的據點全部喪失。同時,在清廷開出的高官厚祿引誘下,鄭軍人心浮動,上自台灣承天府南北總督週全斌、水師統帥忠靖伯陳輝以下數十員鎮將、總兵、都督等,先後相繼率所部降清,鄭軍僅因此損失的兵力就達十萬餘人,大小艦船九百餘艘,鄭經不得不率殘部退守台灣,福建東南沿海地區已經完全置於清朝的統治之下。
鄭軍在福建的據點被掃除殆盡以後,僅過了三個月,就是清康熙三年六月,施瑯就提出要進軍台灣,他是清廷第一個想到要解決台灣問題的人,這在當時是很不容易的,除了他和鄭氏的冤仇以外,更重要的是,這反應了施瑯的海權意識和大一統的思想。因為施瑯了解鄭氏,知道他們不會安於台灣,一旦有機會就會回竄福建,所以應當乘勝追擊,以絕後患;施瑯也了解大海,深知台灣對中國海疆的重要性。他向清廷建議,應當乘鄭經“民心未固,軍情尚虛,進攻澎湖,直搗台灣,庶四海歸一,邊民無患”。朝廷很重視施瑯的建議,年少的康熙皇帝下敕諭説:“海寇雖已蕩平,逆賊鄭錦,就是鄭經,尚竄台灣,爾施瑯素諳海務,矢志立功,特命爾為靖海將軍,統領水師,前往進剿”。這是清廷第一次授權施瑯對臺用兵。
這一年的11月,施瑯率領清軍水師出征台灣,不料進軍途中,在台灣海峽的清水洋突然遭遇颱風,“颶風大作,狂濤疊至”,那風力足有十一、二級,海浪一丈多高。任憑施瑯有再豐富的航海經驗,以他們當時的艦船也抵禦不了那樣的狂風巨浪,施瑯只好下令返航,就這樣還是損失一些船隻和官兵。第二年,就是1665年3月,施瑯再一次率軍出征台灣,不料想途中又遇颱風而受挫。説來也是奇怪,施瑯選擇的這兩次出征時間,都不是台灣海峽颱風盛行期,可偏偏就都遇上了颱風,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説的,“人算不如天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經過這兩次受挫,施瑯遭受了來自各方面的極大壓力,有人甚至懷疑他對臺用兵不是真心。可施瑯並沒有氣餒,也沒有一味的怨天尤人,而是認真總結經驗教訓,比如,兵員訓練不夠,海上經驗不足;艦船數量不足,特別缺少大型戰艦;還有指揮權不清,施瑯雖然為水師都督,但用兵上還要受制于福建總督和提督,等等。這些都為他日後率軍成功的攻取台灣提供了寶貴經驗。
在鄭軍的勢力被趕出福建沿海以後,鄭成功又在台灣去世,鄭軍對清廷的威脅已大不如前,再加上施瑯兩次對臺用兵失利,使清廷內部主張對鄭氏以撫為主的意見佔了上風,幾年間再沒有給施瑯下達進軍台灣的命令。
在清廷放棄對臺用兵期間,曾兩次派員到台灣招撫鄭經。第一次是清康熙五年,就是1666年6月,派遣福建招撫總兵官孔元章赴臺。第二次是清康熙八年,就是1669年8月,康熙皇帝親下詔書,派遣興化知府慕天顏送到台灣。在這兩次與鄭經談判中,清王朝承認鄭氏可以世守台灣,並開放沿海對台貿易,鄭經也表示願意稱臣納貢,雙方在這幾點上已經達成協定。但是,鄭經始終堅持“須援朝鮮例,不剃髮,不易服”,康熙認為朝鮮從來就是從屬國,而鄭氏是中國人,不能相提並論。爭論的實質,就是台灣究竟是中國的領土?還是中國的藩屬?這個根本性問題。事情很清楚,鄭經是想一面向清廷稱臣,一面在台灣經營自己的小朝廷,保持一個與清廷分治的局面,長期割據。由此可見,當時康熙的看法是正確的,否則的話,台灣那時候可能就從中國分離出去了。
施瑯在得知這兩次招撫失敗後,立即接連向朝廷進呈《邊患宜靖疏》、《盡陳所見疏》的奏折,陳述攻取台灣的策略,請求帶兵徵臺。原來,有志於台灣的施瑯,在對臺沒有用兵的這幾年裏,利用在海澄駐防期間,認真總結以往兩次徵臺的經驗教訓,密切注視台灣鄭軍的動向,派遣心腹潛入臺澎鄭軍內部蒐集情報,親審鄭軍從台灣歸來的投誠者,了解鄭軍軍備情景。可以説施瑯人在福建,可對台灣鄭軍的情況瞭如指掌,施瑯在此基礎上,審度破敵之法,重新規劃了攻取台灣的策略。
施瑯在他的兩分奏折裏,主張用武力蕩平台灣,實現國家統一。他提出的攻臺策略主要內容包括:第一、攻取台灣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施瑯認為東南地方富足,稅賦可資中國,但是若不討平台灣,就不得安寧,終為後患;第二、規劃確定了徵臺所需的兵力和艦船,施瑯準確了解到台灣鄭軍不滿兩萬之眾,又分南北兩路,墾耕而食,相去千余裏,而鄭經智勇無備,將領又多碌碌之流。孫子兵法説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施瑯正是據此提出了徵臺所需兵力的籌劃,艦船配備等;第三、是關於攻取台灣的總的戰略,施瑯認為應當先取澎湖,因為澎湖為台灣四達之咽喉,只要先攻下澎湖,勝勢已居其半,然後再剿撫並用,對如何具體用兵都有週詳的安排。施瑯這一套完整的攻臺策略,在十多年後才得以實施,並被證明是完全正確的。可是在當時,施瑯的這些遠見卓識不僅沒有得到朝廷的重視,反而被某些人譏諷為“喜功好事”,“欲報私仇”。那些掌握著朝廷實際大權,以鰲拜為首的一些人,則以“海洋險遠,風濤莫測,馳驅制勝,計難萬全”為理由,根本沒有把施瑯的奏折放在眼裏,又怕他在福建妨礙朝廷與鄭氏的談判,就以“詢方略”為名,將施瑯召入北京。
清康熙七年,就是1668年,在施瑯的第二分奏折送上去不久,就奉調進京,同時,清廷撤消了福建水師建制,這一年他已經48歲。自幼生長在閩南的施瑯,還不曾離開過八閩,因為是奉調進京一路上有驛站可以歇息,他心裏清楚此次進京,一定與徵臺有關,只是不知道皇上作何打算。一路上他一面思考著徵臺事宜,一面遊歷了一路上的名山大川,那波瀾壯闊的長江、黃河,峻秀的武夷,雄偉的黃山,險峻的泰山,令他無數次淘醉,原來中國是這麼大、這麼美。足足走了一個月,施瑯才到了北京。
欲知施瑯到北京以後,清廷對徵臺作出什麼樣的決策?請你明天接著收聽《台灣歷史故事》施瑯篇第四集,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