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才在朋友的電話鈴中醒來。這樣的日子,聽上去有些奢侈。不上班的時候,一向放縱自己,不喜歡把所有的安排都嚴絲合縫的填進時間的表格。那種規律且規矩的生活,于我,倘若不是迫不得已,就太像一種束縛。 給自己做午餐,簡單實用的,營養也要照顧得週全。一邊吃午飯,一邊看今天新送來的報紙——海灣的戰爭,已經打到第十天了,報紙上的照片,硝煙與鮮血,無奈的眼睛以及痛苦的表情,觸目驚心。這些天,報紙上有關戰爭的詳細報道,都沒有細看,有意無意的在逃避著。但是,文字可以忽略掉,照片卻是一下子就清晰的印入了眼簾…… 下午,給汽車換三濾。鑰匙交給工人,他們在忙碌。坐在旁邊的小屋子裏看一本旅遊的書。色彩鮮艷的圖片,圖片上迤儷動人的風景,圖片上從容微笑的各色人群……世界很大,有人安恬的享受著生命,也有人在驚恐中遙望不可知的明天。陽光照在背上,溫暖而祥和,讓人有微微的睏倦——只有安恬平靜之中,才有這樣的睏倦吧? 充足了氣的輪胎,在開走的時候仍覺得有點虧氣。師傅拿氣壓計一量,果然。卸下輪胎,浸到水裏,找到被扎破的小孔。再走的時候,我的小白車就又恢復了健康。虧得我感覺靈敏,及早發現異樣,如果真的跑在路上輪胎沒了氣,那該是多倒楣的一件事。 回家,收拾我的小院子。薔薇和月季都已長出了新葉,薔薇的新葉是綠色的,而月季是紫色的。爬在柵欄上的連翹,開出了嫩黃色的花兒,像小小的喇叭,得意洋洋的,仰著臉,衝著陽光。隔壁院子的玉蘭也已經開出了象牙白的花朵。把零零碎碎的落葉和枯草一把一把裝進袋子。有一些草,連根拔了起來,露出潮濕的泥土,一條肉粉色的肥肥的蚯蚓,很不情願的扭了一扭,像是被我打擾了好夢。清理草皮這個工作看似簡單勞動,但由於缺少專業工具,全靠兩隻手,得不斷的彎下腰,再直起來,中間還被月季的花刺剮了幾下。等收拾基本停當,已經是滿頭汗水了,白毛衣的袖口也變成了灰色,像小時候淘氣之後的模樣。 勞動完,帶著點疲憊,泡了杯加了糖的紅茶,躺在客廳軟軟的沙發上看書。淡淡的陽光從落地大窗灑進來,把一叢夏威夷綠竹婆娑的影子恍恍惚惚印在書頁上。茶杯裏冒著裊裊的熱氣兒,清清淡淡的茶香,若有若無的。這樣的情境中,書中的那些文字,都是輕飄飄的從眼睛前面滑過去,沒有特別的記憶。與其説是看書,倒不如説是為了享受這樣的一個下午,這樣的陽光和這樣的茶香。 生活的節奏是匆忙的,別人逼自己,自己也在逼自己。催促自己的行程,是因為總在擔憂掉隊。在日復一日的匆忙中,有時不免就會忽略了生活中許多細碎的美麗——所謂有得必有失吧。星期天,終於可以完全的屬於自己,讓自己惰怠一些,讓趕路的腳步暫且停歇下來,讓陽光充分的灑滿全身,讓從容的呼吸終於聞得見淡淡的茶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