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紛紛颺颺的小雪花中上路,在熙熙攘攘的機場的人流中從容的辦理登機手續。這一次,要去的地方是上海。這一次,去上海的目的是休假。以往的許多次離開北京,幾乎,都是為了工作,肩上擔著一份責任。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全身輕鬆。儘管,因為工作緊張的緣故,原本兩周的年假,縮短到一週,但是,比起那些忙到連年假也沒工夫去享受的同事們來説,我,已屬奢侈。
北京下小雪,上海下小雨,一南一北,有點相互呼應的意思。因為是休假,所以不著急。站在侯機樓屋檐下一邊看小雨,一邊等車。 住的地方在古北新區。到了那裏,才知是很熟悉的地方。對面不遠,是新苑賓館。1997年八運會的時候,在那裏住了一個月。旁邊的小南國,有我極愛的菜泡飯和韭菜炒螺螄,這一次,又可以大快朵頤。
安頓下來,收拾停當,晃出飯店。微微的雨,和微微的風,清冷而濕潤。縮了縮脖子,順著馬路慢慢走。上海來過多次,從來搞不清東南西北。地圖倒是在機場就買了一張,看了看所住的賓館的位置,就扔到一邊。這樣漫無目的,走到哪兒算哪兒,才最是自在。
走到有點累,雨也大起來。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説:去淮海路吧。一路和司機聊天。車到一處繁華地段,司機突然道歉:“哎呀,剛才只顧聊天,忘了並線,要去淮海路的話,就要繞路了。或者你就在這裡下,也是逛街的好地方,或者去淮海路,我少收你車費。”無所謂的啦,反正都一樣是逛。
下車的地方是徐家匯。依舊不清楚東南西北,只是順著馬路走。雨有些大,但淋著也並不感覺難受。霓虹燈漸漸亮了起來,夜上海的模樣慢慢在眼前鋪展。在街邊的小店,買了兩隻烤肉串,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燈箱上大幅的《英雄》宣傳畫。同學電話追過來,説已備了飯菜,就等我露面。我是還想再逛,便道:不用等了。
到報亭買了一份《新民晚報》,一份《揚子晚報》,拐進一家小店東挑西揀買了件花毛衣,拎著小帶子繼續在雨裏走。看見頭頂路牌上標了衡山路方向,好,就往那邊去吧。衡山路,也是我極喜歡的地方。以往,都是坐車去,它在這個城市的哪個部位,沿途有哪些景致,卻一直模糊。現在正好可以邊走邊看。
衡山路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已經落了葉子,但參差的樹枝依然是美麗的線條。酒吧,一家,隔開一段,又是一家。北京的三里屯,酒吧們是一家一家密密匝匝挨在一起的,熱鬧倒是熱鬧,但有透不過氣的感覺,也不免單調,仿佛上了這條街,就只剩下喝酒一件事了。衡山路的酒吧,隱在梧桐樹的陰影中,剛剛入夜,從窗口望進去,還沒有上人,安靜的呆在自己的情調裏。走到累了,才找了一家,叫做“神秘園”的,推門進去。吧臺前有個年輕的外國男子在和調酒師小聲説話。我是除他之外唯一的客人。靠窗的角落,有一組藍灰絨面的沙發,圍出一小片隱蔽的空間,我可以獨佔。太好的位置,一抬眼就看得見窗外的樹和草,以及隔了樹和草的街燈與行人。要了一瓶冰鎮百威,擰亮高幾上的檯燈,喝著酒,看剛才買來的報紙。酒吧裏有音樂,小聲的,靈動而不張揚。時間,就在這樣的安閒中慢慢的走。
直到電話又響,同學説,還在等我吃飯。正好,啤酒已經喝完,正好,報紙已經看到只剩了廣告。 畢了業就各奔東西的同學,已是12年沒有見面。12年中,大家都有很多的輾轉和變化,但是,對於12年前,以及再之前4年中共同的一段生活,依舊曆歷在心。盤著腿坐在白文夫婦的床上,和穿著紅底碎花棉睡袍的白文聊天。床的上方,是他們結婚十週年的婚紗照。幾次説到大學時好玩的事情,都笑歪在床上,就像,在自己的家裏一樣。外面,曉東已經備好飯菜,特意叫飯館送來了北京不易吃到的菜點。溫了一壺黃酒,三個人邊吃邊聊。很多已經被時光磨得模糊的往事,笑談之中重新又清晰的活躍在眼前。這一個晚上,時間過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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