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 傷痕纍纍的快樂

     天氣預報這幾天一直有下雪的消息。在報紙上,看到北部山區的確下了雪,而且有長城上白雪覆蓋的新聞照片為證。但是,這些天,上班、辦事、回家,北京城東南西北的都走到了,天,倒老是陰陰的,可就是不見雪花的樣子,就連我家所在的郊區,也沒有一點雪的影子。有點失望。

    睡到早上,被從窗簾透進來的光線弄醒。順手在旁邊抓了件衣服,蓋住眼睛,假裝還是黑夜,繼續睡下去。睡覺的時候,我是屬鼴鼠的,見不得陽光,恨不得有個地洞,把光線全擋在外面。就這樣,在人造的黑暗中,睡到快中午。早就知道,這不是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可是我困啊,辛勤工作了好些天,我沒有理由不對自己放縱一點啊。為了把這種“不健康”抵消一些,今天,我要去鍛鍊身體。

    當然還是去擊劍。自打11月3號(這個特殊的紀念日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在一場業餘比賽中拿了冠軍,就再也沒摸過劍。這中間,經常手癢,但要不然是忙得沒時間,要不然是有了時間卻約不到劍友。那劍,就一直在墻邊靠著,很寂寞,也很無奈。

    下午2點過,到了山林俱樂部。十幾個中學生學員在做基本動作的練習,兩位老教練,不久前剛剛從北京擊劍隊總教練職位上退下來的董老師,和龐老師,在給學員帶課。我的擊劍啟蒙教練,高磊教練,正站在劍道旁,給一對實戰的學員當裁判。那兩個正在劍道上打來打去的,是外國人,一個姑娘,一個小夥兒。那姑娘,剛學劍不久的時候,也跟剛學劍不久的我決鬥過,輸得比較慘。看今天她的架勢,明顯進步很多。不過,一點不誇張的説,她肯定還是打不過我。

    換上衣服,簡單做了準備活動,邊練刺靶,邊一心二用的看老外劍客打劍,還一心三用的跟小寶師妹聊天。
   
    活動得出了汗,那邊的劍道也空下來了。跟蟲MM先來一場15劍。好久不活動,幾個回合下來就有點喘,還好,影響不大。

    情況不錯,雖説劍有點生,但還是贏下來了。跟蟲MM打過多次,只在一次5劍的實戰中輸過。按説很清楚自己實力上的優勢。但是,跟她打,我卻越來越緊張。面對一個你老是贏,而又並不比你弱多少的對手,你會不自覺的害怕輸掉,或者説你不自覺的要給自己施加必須贏的壓力,心理負擔明顯增加。在我看,排遣壓力的最好辦法,就是盡可能的沉浸到比賽中去,把其他的一切想法都丟到九霄雲外。但要真的做到這一點,顯然並不容易。至少,不能假裝聽不見裁判報比分吧。一聽見比分,就肯定要琢磨輸贏的事情了。以前採訪運動隊,聽到教練或運動員們總結失敗教訓時經常説:“想贏怕輸”,當時對這概念只有模糊的認識。現在,自己也要時常真實的面對對手,面對要去贏取勝利的慾望,對那句話的理解,已經是深有同感了。

    跟蟲MM打完,一邊擦汗,一邊就跟小寶師妹叫陣。寶師妹呵呵一樂:“你琢磨著報仇吧?”11月3號的比賽,我唯一輸掉的,就是小組循環賽上跟寶師妹的一場。在我拿了第一之後,寶師妹一邊祝賀我,一邊沒忘了刺激我:“你是冠軍,可我是贏了冠軍的選手啊!”此事,我自然是要把它當作鞭策自己的動力啦。

    寶師妹依舊用當初贏我的招法對付我,勇往直前的向我衝。我自詡進攻型選手,一旦落了防守的位置,便漏洞百齣。僥倖的搶得兩劍,但更多時候是反攻失分。有兩種人每每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一種是笨蛋,還有一種是撞多少次南墻也不回頭的人。我不該是這兩種人中的任何一種。既然防守時總處於被動,那麼我就變招。打進攻,打衝刺。混亂之中的幾劍連續刺到寶師妹的右肩,都是無效部位,但卻刺得她一邊揉肩一邊喊:“你是報復!”不好意思,劍尖不準,讓寶師妹皮肉受苦。一陣混戰,終於贏下來。肩膀上和腿上的幾團青紫,是此戰另外的“收穫”。

    場上的對手到了場下就成了親密的聊友。正聊得開心,電話來了,鬱金俱樂部的大頭約我打劍。好啊,既然要打,今天我就打個痛快。
到了鬱金,一團熱氣兒騰的把人團團圍住。老天,這屋子裏要沒有25度才怪!大頭穿件短袖T恤,裏面在器械間忙忙碌碌的人,也全都衣著單薄。我問:“有沒有可能把空調關掉一點啊?”大頭悄聲道:“來這兒練的,多半都是為了減肥,越熱,出汗越多,他們就越滿意。”為了多數人的滿意,我就委屈委屈吧。不過,光是想著呆會兒要穿著保溫桶一樣密實的擊劍服在劍道上奔來跑去,就感覺汗已經下來了。
跟大頭練了幾十劍,自己給自己做裁判,開打。反正重劍看誰亮燈誰得分,沒裁判也沒關係。15劍,輸掉。輸完了還跟大頭樂呢:“別看我輸啊,可跟你打,還真是覺得有收穫,每一劍吶,都挺清楚。”又要開第二場,正好丸子爬完香山來俱樂部報到。論打劍,目前我還能贏丸子,可要論爬山,我絕對不是她的對手。丸子彙報她今天的登山成績,從山腳到頂峰,不過35分鐘——除非後面有老虎追,否則我是不可能有這個速度的。

    在丸子裁判的監督下,我又輸掉一局15劍。頭髮已經像剛剛洗過一樣,屋裏越發像蒸籠。跑到窗戶旁邊,拉開一扇,貼出紗窗,讓外面的涼風安慰安慰滾燙的臉。然後,又跑到大頭的辦公室,連著灌下去兩杯子水。這才感覺涼快一點。

    趁我歇著的時候,丸子也換上了劍服。我們先來了一場重劍。剛跟大頭打完,對丸子的路數簡直不適應,一上來就連連失分,1:4落後,如果按5劍一局算的話,我離著輸也就一步之遙了。變招啊,變招!嘿嘿,效果出來了,連得4劍,竟然將比分超出了。接著往下打。兩人都是爭強好勝的同志,儘管在下面師妹長師姐短的喊得一團親熱,可上了劍道,誰也不讓誰,一個賽一個的狠。有一劍敲到了丸子的左手,丸子將手湊到眼前一看,負傷了,手背上被剮出一個小口子。大頭趕緊取來創可帖。剛把丸子的傷處理完,我這邊也喊:“哎呀,有沒有多餘的創可帖啊?”我的手背上,跟丸子一樣,破皮兒了。

    輕傷不下火線,兩個女劍客,貼著創可帖,繼續搏鬥。15劍打完,摘下護面,握完手。這才發現,劍道旁有一對衣著整齊的青年男女,一看就是觀戰的,看那神情,似乎對我們剛才的對打充滿了興趣。走過去,熱情的跟人家打招呼:“是不是覺得這擊劍挺有意思啊?”戴眼鏡的男青年點頭,問道:“你是教練?”哈哈,説明我們打得不錯啊,至少動作很像那麼回事,居然讓人家把我當了教練了。“不是教練,我是學員。這個擊劍很好學的。怎麼樣,也來感受一下?”接下來便跟人家一通侃,不外是擊劍如何如何好玩,擊劍的花費其實很有限,等等。那一對兒明顯被鼓惑,接連問了好些問題,包括學擊劍的收費標準。我熱情的遊説:“來學吧,現在我們俱樂部練劍的人少,我們都盼著有新夥伴呢。”青年男女諮詢完畢,説完謝謝走人了。我心中暗想:剛才那麼熱情,不會讓人家覺得我是“託兒”吧?

    接下來,跟丸子又打了場15劍的花劍。丸子告別劍道,去玩她另一項心愛的運動——乒乓球去了。我一邊趴在器械上練腿部力量,一邊側著腦袋給大頭和魔頭當重劍裁判。

    打到中間,魔頭手腕被劍條抽中,當即負痛。換下魔頭,我接著跟大頭激戰。今天我是哪來的那麼多體力啊,估計是闊別劍道太久的緣故。又是兩場15劍,還覺得沒打夠,又加一場5劍。今天的運動量,快要趕上專業選手了。

    換下濕衣服,順便檢查了一下,呵呵,遍體鱗傷啊。腿上,胳膊上,肩上,手腕上,鎖骨周邊……這要讓剛才來諮詢的青年看見,非得把學劍的心思都嚇回去不可。小白寫的那本暢銷書名叫《痛並快樂著》,用在這時候的我,倒是無比合適。

    劍俠頂著夜晚10點的不甚明亮的星光回家,一路上,一邊聽著收音機裏的恐怖小説,一邊哼著歌。這時候,才覺得,肚子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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