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前,當人們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歡慶新千年到來的時候,俄羅斯總統葉列欽的新年禮物出人意料,推出了一位年輕的新總統取代自己。如果説讓俄羅斯重新成為世界一流大國是葉列欽的雄心的話,他的繼任者在這一點上又做了些什麼呢?現在這可能還難以準確回答。不過人們可以從一些看似偶然,又有些必然的事件中做出自己的判斷。其中之一就是最近引起人們廣泛關注的波普間諜案。
當美國商人埃德蒙-波普與一個俄羅斯教授秘密接頭時,被俄聯邦安全部門當場抓獲。特工人員從他身上搜出了絕密級的技術圖紙和數萬美元的現金。後來又在波普的住處發現了一批相關軍事機密資料,甚至還有他支付給俄專家、技術人員酬金的記錄。
是什麼樣的武器值得波普冒這麼大的風險呢?它的名字叫 "風雪",這是一種可以在水下以每秒百米的速度"飛行"的高速魚雷。"風雪"的關鍵技術使它能夠極好地克服水下阻力,使魚雷實際上是在一種與水"隔離"的狀態下運動,時速達到360公里以上,而目前各國魚雷時速不到100公里。
花費了33年時間研製的這種魚雷,無疑是俄羅斯軍隊手中不多的幾件法寶之一。據説,美國人運用相似技術研製的魚雷至今無法像俄羅斯的那樣長距離高速飛行。可以想象,裝備了這種魚雷的潛艇對笨拙遲鈍的航空母艦是一種多麼致命的威脅。難怪,美國人波普對它有這麼大的興趣。
為了這顆魚雷而坐進俄羅斯班房的美國人埃德蒙-波普有著非同尋常的履歷。
在美國海軍服役時,他擔任軍事技術偵察局的情報官,因工作出色多次得到嘉獎。
1995年,退役而脫下軍裝的波普又一次來到俄羅斯的時候,他的身份是美國賓西法尼亞州一家名叫CERF的國際技術公司的主管。
不過,俄聯邦安全局卻不認為,曾在美國海軍中主要負責蒐集俄羅斯海軍武器裝備情報的波普先生就此真的成了商人。1993年波普第一次來到俄羅斯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95年後,商人波普對俄羅斯前後20多次名義上的商務旅行,一直處在俄羅斯反間諜人員的嚴密監控之中。大量的信息讓俄羅斯國家安全部門做出了判斷:波普的目標是"風雪"魚雷。
長期監控之後,俄羅斯人終於收緊了大網。
其實,俄美之間的間諜戰由來已久,甚至在冷戰結束之後也沒有太平。據不完全統計,僅僅在1999年一年,俄美兩國公佈的涉及對方的間諜案就有五起,其中三人是外交官,一名是軍人,一名是科研人員。外交官因有外交豁免權保護,被驅逐出境了事,而平民則受到了本國法律的審判。沒有外交官身份的美國公民波普在俄羅斯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
按照俄羅斯法律,犯有波普這樣的間諜罪的外國人將被判處有期徒刑,最高處罰是20年。而美國人因間諜最罪在俄羅斯和前蘇聯被判刑還是40年前的事。
1960年5月1日,加裏-鮑爾斯駕駛的美國U-2型高空偵察機在蘇聯上空一萬六千米高空被蘇軍擊落。鮑爾斯跳傘逃生後束手就擒,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被押上了法庭,他被以間諜罪判處10年徒刑。美蘇關係陷入低谷。直到兩年後,通過與在美國被捕的蘇聯間諜的交換,鮑爾斯才重獲自由。之後的40年,雖然蘇美,俄美的間諜較量從未停止,但是一些美國人認為,美國人因間諜罪在俄羅斯被判刑應該成為歷史,因為像所有國家一樣,俄羅斯有求於美國。於是,波普被捕後,美國就多方面向俄羅斯施加壓力,從總統到國務卿,從議會到大使,美國動用了所有可能的渠道。美國國會甚至表示,如果俄羅斯不釋放波普,他們將通過法案,停止對俄經濟援助。
與此同時,另一件事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9月12日,普京總統批准了俄羅斯《國家信息安全學説》。俄通社-塔斯社發表文章稱,《國家信息安全學説》是一部"非常及時且重要的綱領性文件",它將為俄構築未來國家信息安全大廈奠定基礎。
一些西方媒體更有他們的理解,指出:"特工出身的普京此舉明白無誤地向世人昭示,俄羅斯將加強信息發展保護,實際上給某些國家的諜報機關敲響了警鐘。"
這份在普京總統親自主持下制定的《國家信息安全學説》決不是科學研究的一家之言,而是俄羅斯反間諜的一份綱領。俄羅斯和她的總統已經認識到,信息、情報對俄羅斯的未來意味著什麼。
此時此刻,波普先生的命運必然在某種意義上成為普京時代俄美間諜戰遊戲規則的一種現實解釋。
8月24日,保釋波普的請求被俄羅斯法庭駁回;9月27日,在莫斯科郊外的列福爾托沃監獄中被關押了近半年的波普被正式指控在俄境內從事間諜活動;10月18日,對波普的法庭審判正式開始,罪名是"涉嫌非法獲取軍事機密";波普的妻子兩次寫信給普京總統,請求釋放波普,理由是他身患一種少見的骨癌,可能已經復發;七個星期之後,12月7日法庭判處波普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20年並罰款70億盧布; 8號,克林頓又一次與普京總統打電話,20分鐘交談的主要話題就是請求釋放波普。也是在8號,俄羅斯總統特赦問題委員會一致同意建議總統赦免波普。而這個特赦委員會按法律只有建議權,最後決定權在總統手中。此時此刻,波普的命運掌握在一個人手裏,被俄羅斯法律賦予赦免權的總統普京。9號,正在烏拉爾地區視察的普京總統表示,他不能忽視特赦委員會具有權威性的意見,12月14日,就在俄羅斯法律允許給予波普赦免的第一天,普京簽署特赦令:"我特赦埃德蒙-波普,美國公民,生於1946年,于12月6日被判有罪,鋻於人道主義原則,考慮到他的健康狀況和美俄兩國之間的重要關係,我特赦他。"
波普走出牢房後立即乘飛機離開了俄羅斯,前天清晨,他終於回到了美國賓西法尼亞州家中。
波普回家了。這場間諜風波雖然可以算是塵埃落定,但是它所顯示的信息告訴了人們許多。我們現在請本台駐俄羅斯和美國的記者分別就波普案件在俄美兩國的反映做報道。
歷史上形形色色的國際間諜案的結局總是與當事國的國際戰略和外交政策有著密切的聯絡。波普間諜案到底告訴了人們什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恐怕一時很難有一個一致的説法,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俄美關係又過了一道坎,但顯然不會是最後一道。波普間諜案或許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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