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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天 穿越董家口長城 |
10月15日 13: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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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7.29. 第15天 陰 大霧]
早晨5點起床出租車把我們從上營送到董家口。
前方,一條大河散發著濃霧橫在車前;大霧遮住了天,罩住了高山。透過霧層,隱約可見兩層樓高沒了橋梁的廢長城橋墩已斑斕不見其完整的外形,穩穩地落在河的中央;使湍急的河流不能飛上天空。這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董家口長城。我的眼前仿佛立時呈現出一道雄偉的幻覺。巨大的長城軀體從山頂上跨過大河,橫衝直上北面的山峰,帶著一陣雄風向濃霧深處奔去。
我們前邊已停了兩輛裝滿青磚的拖車,已從半夜等到現在了,沒有一輛車通過。不知河水有多深,沒敢過河。我們的司機更不敢冒這個險,怕河水吞沒了他心愛的麵包車。他跟我們説,讓我們等一會兒,當有大車從此路經過時搭車過河是最安全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望著急速奔涌的河水我的情緒也隨著急躁起來。以至於這樣等下去,還不如試一試,我也許能淌過去。想著説著就脫了鞋襪,挽起褲管至大腿根,光著雙腳踩在岸邊的石子上,石子擱著腳心迫使我躡手躡腳直不起腰來,身上感覺有點冷。
“爸爸,我們再等一會兒吧。”盼盼擔心地對我説。
“我去試一試,也許能過去。”我説。
“讓我去探路吧。”盼盼説。
“你在這裡等我。”我不耐煩了。
20多米寬的河床上,急流著黑色的河水。我背著包拿著鞋試探著向河中央一腳比一腳深地挪去。漸漸地,河底的石子變成了泥漿,軟軟的在腳底下打滑。我的頭玄暈起來。
望著流動的水面,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小時候一次放學回家,經過被洪水阻斷的公路;互不相識的大人們連成一個運送鎖鏈護送我們孩子過河。當我走到河中央時,被急速的河水嚇暈了,撲倒在河裏。當時的情景再一次浮現眼前,我的腿腳條件反射般地發抖。
奔涌而來的水流使勁地推擁著我的大腿,我的10個腳趾頭狠狠地摳住水底;急速的河水在腳後根下形成漩渦卷走腳底下的泥沙,站立不穩,越陷越深。我不敢久停,沒等前腳踩實,後腳又試探著向前挪去。岸上的人們一動不動地盯著河中央的我,屏住呼吸擔心著。
“爸爸要注意呀,不行就回來吧。”兒子著急了。
就在這時,我的腳突然踩空,象掉進了萬丈深淵。在揹包的重量下失重的身體向前撲去,雙手按到了水面上。大腦“嗡”的一下,閃過兩個字“慘了”。就在這將要摔倒在河裏的一霎那,大腦一片空白,四肢盲目地掙扎著。謝天謝地,在這危難之時腳底下象踩到了什麼石頭似的被支撐住了;直起腰,水從大腿一下子沒到了屁股上。早知道這樣還挽什麼褲管呀,我望著水浪無可奈何地嘲笑著自己多此一舉。
慢慢地河底逐漸變淺,也硬實了許多,心情如釋重負般地輕鬆了起來。
10分鐘後我勝利到達對岸。
放下揹包,原路返回;背起盼盼,順利地完成渡河任務。
回頭望時,送我們的那個司機向我們拼命地揮著手向我們大聲地喊道:“祝-你-們-成-功!”。
長城在河邊的山頂上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看不清全貌,山的正面很陡。我們沿著莊稼地裏一尺寬流著水的小道繞到了山的背後。一人多高的玉米秸上的露水,把我們的衣服濕了個通通透透,爬一步滑一步地爬到山頂。正當我又冷又惱時,盼盼神經質地喊了起來:“爸爸,我的鞋裏鑽進一條魚。”
我才不信他的鬼話呢,每當這時候,他的想象力豐富著呢。如果鞋裏的水再多一點,他就會喊:“你看裏邊有一隻鴨子在遊呢。”説著把鞋裏的水嘩嘩地倒在地上衝著你使個鬼臉。
不遠處一群山羊“咩咩”地叫著朝我們湧來,“你們是幹什麼的?”城樓外邊從山的另一頭走上來一個拿著鐮刀的人盯著我嚴肅地問道。他把我當成了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了。
我嘴裏含著壓縮餅乾小心地回答:“考察長城的。”他似懂非懂地打量了我的一會兒,見我和盼盼有説有笑,並未發現什麼犯法的跡象,也就放心地趕著羊群轉身走了。
多可愛的忠實老大哥,我相信如果盼盼調皮地騙他是被我拐到這裡來的,他一準會拿鐮刀砍我不在話下。
大概早晨6:30分時我們在長城上開始向西走,時斷時續的長城基石隨著山坡一起一伏地向前延伸;這裡沒有人和羊走過的痕跡,山上長城上長滿了青紗帳;塌落的城墻露出石崖,一個比一個高地阻礙著我們;有的地方實在攀不上去,就貼著崖根繞過去。
愈向前走,山愈陡峭;山脊上剛好過人,濃濃的霧,視線很短。山的一邊,聽見三輪車的馬達聲和人們大聲的呼喊聲,感覺很近就是看不見人影;另一邊是陡直的懸崖,下面嘩嘩的水聲告訴我們山底下是一條很大很大的河流。
恐懼感襲上心頭。
爬上一塊巨石就站到了山頂。盼盼“爸、爸”地喊著指向身後,回頭看時,霧如白色的河流象海水退潮一樣從山頂上的長城上慢慢滑下去,分成兩片輕輕的薄紗,悠悠飄蕩。退去的地方露出幾座山頭,幾座長城敵樓。
更遠處一座山上的敵樓孤立地站在雲端高高地挺起頭像是剛剛在溫泉中沐浴而出的貴妃,高貴而典雅。涌動的霧潮又漲起來,衝向城墻,向另一邊傾瀉而下,瀑布一樣流過與那邊的雲霧匯到一起形成一片霧的汪洋,我們猶如置身於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游來蕩去。
美麗的霧景下面隱藏著可怕的危險,直立的峭壁,光滑的石頭,稍不留神就會翻身崖下,掉進萬丈深淵。破損的城墻變成了一堆堆浮石,走了這一段將近有2公里的長城還真的捏了一把汗呢。
上午9:00鐘我們戰戰兢兢地走到了這一段長城的最高點。前面直立的山峰橫斷了長城,越過這座山,長城伸向鐵門關。霧散去的山腳下露出了幾戶人家。
上山無門,下山無路。返回原路更難,也是我們不情願的。沿著山凹北面向下探尋,這裡有一塊莊稼地。不知是哪路攀岩高手到此一展威風種下了幾棵玉米。環視一週並無人走過的痕跡。是否有野人居住,那也不一定。
走出100多米鑽出青稞探頭一望嚇了一跳,前邊沒了樹,也沒了山。下邊的石崖呲牙咧嘴向著我們猙獰地笑著。
我摒住呼吸,對盼盼擺擺手,示意他撤退。我們縮回頭轉身就跑,仿佛腳底下的石土立刻會塌陷。現在想起來還會激出一身冷汗。
無奈,只好選擇山南邊70度的陡坡沿水沖刷過的石縫向下扶著石頭和荊棘移動。地形十分惡劣,居然不能讓我們休息一下,只能繼續往下走。眼前的人家伸手可及,可是我和盼盼連滾帶爬地到了山下,卻用了足足2個小時。穿過農家後院跳上馬路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盼盼一直望著路的那邊,盼著能有一輛什麼車打此經過,他實在累得不想再走了。索性脫了鞋和襪子晾曬著小腳丫。打遠處傳來一陣馬達聲,他趕忙一邊穿襪子一邊對我説:來車了,咱們搭車出去吧。等他站起來一輛兩輪摩托車騎著兩個人呼嘯著在我們身邊駛過。盼盼恨恨地罵了一句。背上了揹包。
我們爺倆又走了5、6里路,進入一個村莊。賈莊子村。小賣點老闆把我們讓到家裏,替我們煮了方便麵,又端上他家的小米稀飯讓我們吃。其母慈祥友善,攀談中得知我們來自遷安,就問我認不認識一個人。我説知道,他現在是遷安市的領導。老太感到意外而顯得非常激動,她説他們在一起工作了十多年又分別了十多年,經常想起,沒想到今天我來到了她家給她帶來了消息。我説:“我給你照張照片吧,回去給他捎個口信。”高興的老太太嘴裏不停地説著,今天怎麼了?會有這樣的好事情發生。一再叮囑我定要把口信捎到。“您放心吧,我一定辦到。”事後我已履行了我的承諾。很高興能為老太太做一件高興的事,因為她那濃濃的人間情味感染了我。
下午,經過8華里的路途跋涉,我們走出山溝踏上遷西──寬城的公路。來到喜峰口長城,公路劈山而過;長城破損,關隘已無蹤跡;雄居歷史,橫霸一方的長城名關不復存在。山下的村莊居民生活富裕。我們捅醒午睡的村支書蓋章後向遷西灑河橋鎮進軍。
到灑河橋鎮的任務有二:一是買一雙登山鞋替下我那雙已殘裂的。二是把拍照完的膠卷和不常用的物品郵回家去。以減輕負擔以免耽擱了前程。
辦完事,費了幾翻週折我們終於在下午6點多鐘進駐桃林口水庫桃園區。到這裡就像進了仙境的伊甸園,清新的空氣,海一樣藍的水,乾淨整潔的路面,衣著漂亮的人們煥發著精神。
今天又是一個美好的一天。
——任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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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何貝莉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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